趙昀心神俱醉,沉浸在迷夢中,已不知神魂何處。
天香四豔極盡挑逗,各種誘惑姿勢輪番上演,靡靡之音來回轟炸,仍未曾動搖趙昀一絲心志。而海棠夫人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擁抱,沒有銀聲蕩語,沒有矯揉做態,卻讓趙昀無法拒絕。
他非但無法拒絕,反而有一種衝動轉過身去,將那柔弱無骨的美好身體狠狠箍住,肆意憐愛。
海棠夫人那十隻手指悄然撫上趙昀寬闊胸膛,勾起一段欲罷不能的邪思。
趙昀被那靈活而略帶冰涼的春筍刺激,忽然一個激靈,意識稍回,腦中立刻浮現章淼淚眼盈盈模樣。
趙昀清楚看到她的淚如珠玉狂涌,沒有一句責怪,但那哀傷的面容卻讓他胸中重重一痛,驚叫道:“淼姐姐!”身體猛掙,竟爾脫出海棠夫人柔情羅網。
海棠夫人正自情思綿綿,不提防趙昀突然發作,妙曼身體踉蹌倒退三步,差點便要摔倒。
她就像一隻受傷的白兔,美目中流露無限憂愁:“趙昀,爲什麼?”又忽然發笑道:“是不是你覺得我的身子髒,所以纔不願意碰我?”
趙昀背對着海棠夫人,雖看不到她幽怨難過的嬌俏面龐,但光是聽到這憂傷的語調,便已讓他不由自主的寸寸心碎。本已打定主意不理這妖婦,此刻仍由不住心軟,乾澀的嘴脣艱難發聲:“不是,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海棠夫人又邁上兩步,將一隻清寒消瘦玉臂攀上趙昀脖頸,幽幽道:“若我說我仍是處子清白之身,你會選擇相信嗎?”
清白之身四字,便如驚天霹靂,炸開無波古井。趙昀腦中轟然一響,第一時間想的竟是:“她如此豔麗,如此風情,又怎會不染淤泥?居然如此騙我!”
但海棠夫人那“相信嗎”三字落入耳中,他又瞬間改變心意,只覺她話語誠摯,毫無欺瞞之意,竟然忍不住編出無數個理由爲之辯解:“也許她,真沒有??????”
但縱使海棠夫人當真白璧無瑕,又與他趙昀何干?
趙昀之心,早許給了淼姐姐。
他心上已住了三人,哪容他人插足立身?
趙昀強按下心頭不忍,再度猛的一甩身體,將那隻多情玉手甩開,嘆息道:“海棠夫人如此垂愛,但趙昀心有所屬。這稀世珍寶,實在不敢受用。”
海棠夫人輕輕一笑道:“你若當真心有所屬,爲何不敢看我?你心中發慌,欲蓋彌彰,到底瞞不了我。”
趙昀堅決道:“我纔沒有發慌!”霍然回頭,直視那妙絕羣芳的動人肌體,卻又是禁不住一陣悸動。
他趕緊收懾意馬心猿,暗暗責怪道:“趙昀啊趙昀,你可莫讓我失望。若爲她美色誘惑,你便是貪色忘義,狼心狗肺之徒,有何面目立於人間?”
海棠夫人這一次再沒有動手動腳,一任絕美景緻暴露空氣中,魅惑桃花雙眼便如要溢出水來,幽幽嘆道:“趙昀,我要你記住,你是天下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見到我身體的男人。”
趙昀虎軀巨震,差點又要落荒而逃,眼神中充滿了震驚,更又帶一絲莫名的感激與慶幸,遲疑着道:“你爲何要如此?我,我們本無瓜葛,爲何你非要讓我心神不安?”
海棠夫人臉上現出感激之色:“謝謝你不指斥我爲妖女。”
若換作別個佳人,萍水相逢便投懷送抱,趙昀即使不怒劍狂揮,也要大罵一聲:“無恥賤人!”
但面對着海棠夫人,他不但沒有絲毫罵人的意思,反而深深感動她的欣賞。
能得到海棠夫人的垂青,對一個男人而言,無疑是最大的肯定。
趙昀只是不明白,海棠夫人怎麼也莫名其妙的看上自己?難道說她也像胡晴姐妹般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必須獻出身體?但以他劍術,尚不能在海棠夫人手裡走上一招,天底下又有誰能威脅到她?
天底下又有誰能忍心威脅於她?
海棠夫人輕輕一嘆,嘆聲中有無限憂懷:“你可知這世上何物最讓人難熬?”
趙昀想起“極樂歡喜陣”中那萬古寂靜,脫口而出道:“寂寞。”
“不錯,寂寞兩字,最讓人傷神。不是找不到人陪伴,而是找不到那值得作陪的人。自古紅顏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哪個女子不想在最好的年紀,遇到最對的人?哎,我卻是老了。”
“自古紅顏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趙昀體會到海棠夫人話中哀怨纏綿之意,喃喃複述着這兩句話,竟似在剎那與她心靈相通。
海棠夫人身輕如燕,無聲無息的走到那方桌前,纖指按住瑤琴,“錚錚”的彈了起來。
如怨如慕,如泣如訴的心語便在趙昀心上奏響:“這仙林之中,愛我之人無數,恨我之人無數,爲我瘋狂,爲我癡傻,可我的心卻未曾繫到何人心上。我彈着琴,捧着書,對着畫,終是無人能聽我說曲,伴我讀詩,共我賞心。”
趙昀被那哀憐神態感染,濃郁寂寞籠罩心神,幾乎便要脫口而出:“我來陪你!”話到嘴邊,神識一警,卻道:“只可惜我不會賞畫聽詩,你找錯了人。”話一出口,立即便有深深悔意躥起。
“君可謂鐵石心腸矣!”琴絃“錚”的一聲,竟然崩折而斷。海棠夫人又是一嘆:“知音少,絃斷有誰聽?我等待了三十年,寂寞了三十年,是不會錯過機會的。趙昀,你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你我尚是首次相逢,談何喜歡?”趙昀的心已經動了,他只有一遍遍的找出理由,才能勸回理智的自己,脫離開這溫柔陷阱。
“喜歡一個人,爲什麼一定要見過?你如流星般閃耀仙林,早已名聲雷動,舉世仰望。以你無雙容顏,傲世劍術,偏又威武不能屈,美色不能迷,天下之大,再找不到比你更適合之人了。君非池中之物,必將傲世九重,妾只願紅巾翠袖,共賞匆匆流年。”
瓊膚瑩瑩,傲雪欺霜。情思綿綿,語真意切。
最誠摯的邀請,最簡單的願望,只待趙昀一語,便可雙宿雙飛,神仙不歡。
趙昀意動,心動,卻沒有行動。
他只是不捨的嘆息道:“海棠夫人,你既許我爲英雄,何必強人所難?你知道,我不會答應的。實在抱歉的很。”
海棠夫人道:“趙昀,你不必道歉。你看了我的身體,早已是我的男人,何必對我道歉。但,我既是你的女人,便擁有求愛的權利。”
她從瑤琴上離開,緩緩走向趙昀:“趙昀,我要你無保留的愛我,你願意嗎?”
趙昀尚未答言,海棠夫人燕子投林,驚鴻一現,已圍住了趙昀腰肢,輕笑道:“你別說話,因爲你沒有拒絕的權利。”
暖玉溫香,毫無隔膜的緊貼着自己,趙昀陡覺心口一跳,隨即全身發熱,俊臉發紅,強烈慾念更如醉馬狂騁,洪水決堤,氾濫不可收拾,腦中靈明一閃,驚道:“你,你在酒裡放了什麼?”
海棠夫人媚意無限,輕輕把頭靠在趙昀肩膀,道:“說了這麼久的閒話,極樂丹終是發揮作用了。我說過,海棠夫人不會錯過機會。你這一生,註定要當我的男人。”
趙昀這才知道,原來從醒來那一刻,他便已落入海棠夫人算計之中。
他驚詫之下,極樂丹藥力發作的更快,血脈賁張之下,奇異熱流霎時襲遍四肢五骸。
趙昀心知若不當機立斷,必將迷失自己,狠狠一咬牙,收集齊殘餘意念,欲將海棠夫人妖嬈身體推開。
只是他的手一沾上她柔弱無骨的妖嬈肩膀,便覺熱流狂涌,變推爲拉,竟不受意識控制,將她緊緊圈住。
海棠夫人“嚶嚀”一聲,心中情動難耐,將趙昀抱的愈緊,香甜對嘴找準趙昀那充滿熱力的朱脣,輕啓牙關,宛轉相就。
“轟!”
這滋味就如最醇厚的女兒紅,埋藏了三十年的風華,期許了無涯生命的等待,一旦破土開封,熱情如火,奇香難忘。
趙昀情熱如沸,全身便如要炸開一般,所有的理智都拋到九霄雲外,只剩下一個念頭:“要好好疼愛懷中佳人!”
不知不覺,他的衣衫已被伺候的解光,他的嘴脣亦已印在了海棠夫人的耳上,頸上,匈上。
他終是將淪陷於美人柔情之中。
劍及履及一刻,海棠夫人忽然推開趙昀,在趙昀欲罷不能噬人目光中,輕輕揮手,招來一方白帕,輕輕墊於身下,嬌羞無限道:“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爲君開。生生世世,願如今日。”
她這一刻臉上的神情,有不加掩飾的慾念,有知音得遇的欣喜,更有那濃極愛極的深情。
這樣的深情,這樣的愛慕,早已銘刻趙昀心間。
淼姐姐!
初見的悸動,相許的歡愉,離別的苦痛,相思的長愁,一齊都涌上心頭。
趙昀忽然停手停嘴。
他的身體仍沸騰,他的血脈仍火熱,但他的心已冰涼一片。
“不,我不能!”
中了丹藥,不得不爲的藉口已不能麻痹他的心。
“我已有了晴兒嵐兒,若再招惹海棠夫人,淼姐姐還會理我嗎?一生一世,只許一人,我怎能再對不起她?”
“晴兒嵐兒那次,我失去了意識。但這次,我絕不能再讓自己犯錯。”
如獨狼狂吼一聲,趙昀猛然直起身體,竟是一頭往雪白牆壁撞去,頭破血流,在所不惜。
剋制不了慾念,便毀了這身體靈魂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