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
尤莉揹着小短身先回去了。韓棄卻還一直站在那裡，低頭沉默。看着自己的手。
查理斯能理解，他自己就是有孩子的。身爲父親沒有母親那麼嬌慣孩子，但是小疾風偶爾哭鬧或者摔跤摔破什麼地方，他也心疼。沒孩子和有孩子的心態互相是理解不了的。
沒有孩子的人永遠會覺得小孩子討厭，鬧人煩人。
不過幸好，查理斯的小疾風比較乖。或者說比較正常，甚至偏軟。
他都不知道碰上小短身這種，他估計也沒有韓棄的那種力氣天天操那份心但是。
此刻，他真的理解韓棄的心情。因爲韓棄和小短身還不是父女情感那麼簡單。
查理斯身爲小疾風的父親，卻也不可能做到天天抱着天天見。但韓棄，真正是從小短身出世那一刻就抱着。不管做什麼幹什麼，哪怕以身犯險都是和她一起的。
尤其揹負了她母親的臨終託付，如今這也不是秘密。
尤其，因爲對小短身母親的那份情感，也寄託在小短身身上。
不是父女，卻超脫了父女。
但現在，他親手將她打成這樣。估計這還是第一次，小短身受傷。更別說還是親身經歷親眼看見，小短身在一歲時候，矮人鐵榮城雷心部族的遭遇。
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沒人會真的怪她。”
查理斯輕嘆口氣，看着依舊低頭沉默的韓棄：“她做一切都是爲了你。誰都清楚。所以誰不管能不能還手，有沒有本事抵抗，都心甘情願。”
韓棄終於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呼出來。回頭沒好氣看着查理斯：“敢情捱打的又不是你。”
查理斯失笑，無奈攬着他肩膀往回推。韓棄，也就順勢慢慢往回走着，而尤莉揹着小短身的身影已經不見，但韓棄，還是出神的看。
“到底……怎麼回事？”
韓棄聲音有些沙啞，輕咳一聲，低頭開口。
查理斯嘆口氣：“你都還不知道情況就直接教訓。”
說完，查理斯將韓棄昏倒又醒來中間發生的事，講述出來。
雖然，也是結合衆人的回憶。以及大部分自己的親眼所見。
——
“啊！啊啊！！”
韓棄昏倒在小短身懷裡，本來只是肩膀搭着他手臂，此刻卻直接被他壓倒。再看去，已經閉上眼睛，昏過去的模樣，如同十年來，一模一樣。
小短身語氣發顫，輕輕拍拍他臉頰叫着。
安娜也愣住，第一時間跑過去：“韓棄！！喂！！”
安娜表情凝重，雖然都還沒查探。但誰不知道韓棄昏迷十年什麼樣？當初剛醒來甚至也有人暗自擔心，會不會又什麼時候昏倒再睡十年，但隨着他醒來就開始忙碌出訪，也就漸漸淡忘。
沒想到，居然又是今天。
“醒醒韓棄！！”
安娜拍了幾下，沒反應，已經開始治癒術。
但事實上治癒術對外傷比較顯著，內傷不在行，更別說這種昏迷，十年間早試過，沒有任何作用。
小短身如同呆了一般，瞪大眼睛張大嘴，就那麼看着。看着安娜救治韓棄卻沒效果。
然而就在此時，不遠處似乎傳來腳步聲和議論聲。
擡頭看去，韓棄帶着小短身還有安娜離開，剩下的人，再呆下去也沒有意義。何況各自還有各自的事，只是師父這裡，韓棄大人這裡，之後是勸還是說服，又或者順從，都要試試再說……
“額……”
“師父？！”
“是師父嗎？！”
“韓棄大人！！”
“韓棄！！！”
領頭的肯定是蒂芬妮查理斯羅蒂雅安妮瑟等人，隨後是衆多徒弟們。此刻正好看到沒走多遠的安娜和小短身居然蹲在地上，但還有一個被擋住的身影此刻一動不動。
光頭，白色緊身長袍……
“別過去！！！”
就要衝上前的衆人突然被一個低沉焦急的聲音攔住。
龍五表情凝重伸手，目光緊緊盯着前面。
所有人停是停住，但卻下意識順着龍五的目光看去。
一個嬌小的身影，已經慢慢走過來，手裡攥着小短棍……
目光全黑，緊盯着，位置靠前，從剛剛發現韓棄昏倒就驚住的……
蒂芬妮。
“後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龍五話都沒說完，小短身已經吸了口氣，張嘴超聲波轟出。
所有人下意識捂着耳朵都沒用，因爲聲浪太過爆烈。
幸好並沒持續多久，但對蒂芬妮來說就是不幸。
小短身停止喊叫的第一時間，已經直接衝向蒂芬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大嘴的牙齒都變得尖銳，在蒂芬妮來不及反應的時間，直接咬在她胸口。
“啊……”
蒂芬妮下意識叫了一聲，胸口已經滲血。隨後破空聲已經響徹耳邊幸好，她雖然還不是先天之境，但憑藉十多年的修煉以及本身的才智，如今戰力不低。
然而即便如此都沒睜眼看躲開破空聲還是被掃到眼角。
緊接着居然就是一個拳頭砸過來，眼角發青腫起充血。
“啪啪啪啪！！！”
耳光抽在她臉上，倒地的過程都沒停歇。
“短身殿……啊！！”
三民下意識上前要攔着，但他沒想到他自己根本也沒能倖免。不止他不能倖免。
周圍轉眼間就混亂了。
並且這一次居然不是平時踹幾腳打幾下，手斷，腿短，腳斷，手臂斷。
就是眨眼間的事。
“轟！！”
查理斯被衝擊只來得及護住小疾風，等待下一個輪到自己的時候，一陣沒有疼痛感但有推力的勁道將她推開。
是龍五。
此刻這邊唯一的先天之境。也只是在此時才終於來得及出手。
攔下了小短身……
——
“好了。”
沒等查理斯講完，韓棄已經打斷。
查理斯看看他，韓棄沉默許久，扯起嘴角看着他：“所以你只是倖免，不是沒想過打你。”
查理斯一頓，聳聳肩笑了笑，算是默認。
韓棄出神偏偏，慢慢走着。半響輕嘆口氣：“基本上和我想的一樣……”
雖然是笑，但查理斯感受不出他的開心那是一定的，更多的，是那種無力感。
“這樣真的不行啊。”
韓棄輕聲開口，如同對查理斯，也如同喃喃自語。
查理斯眉頭一皺，看着韓棄：“今天夠狠的了。你還真想傷到她？”
韓棄微微搖頭，沒再多說，沒多久，也跟着查理斯一起回到城主府，追上了已經送回小短身的尤莉。
——
“什麼啊？！”
安娜都無語了。
韓棄昏倒救韓棄，韓棄醒來再治療那些被打傷的蒂芬妮徒弟們。
結果沒多久，小短身被揹回來昏迷，嘴角流血。
又要她救。
她倒不是嫌累，關鍵這是要轉圈啊？
輪着來誰也沒跑。
韓棄知道她的感受，尤其被她皺眉很是不滿瞪了一眼。
韓棄笑了笑，也不多說。畢竟小短身顯然是把他昏倒算在昏倒前剛頂撞過他的那些人。蒂芬妮爲首，幾個徒弟爲輔。
“龍五呢？沒事吧？”
被治療的蒂芬妮以及幾個徒弟他們，外傷基本好了。內傷要慢慢來，雖然都不算致命。但顯然不是小短身留手，而是龍五接的快。
既然如此，那麼明顯龍五才應該是傷得最重的那個。
“沒事，師父……”
大民上前回應，但目光落在小短身身上，再次沉默。
尤其蒂芬妮雙眼無神看着躺在那裡的小短身，被尤莉揹着進來的時候，誰都看到了。
至於是誰動得手，神賜大陸都算上，先天之境，劍聖，法神合爲一體的短身殿，除了韓棄大人，還有誰能輕易將她打傷？
突然深吸一口氣，蒂芬妮站起上前，跪在韓棄腳邊：“我鄭重請求韓棄大人將我……”
“你不用說了。”
韓棄打斷，但同時也已經引起衆人注意。
就要上前跪下的時候，韓棄擺手示意：“跪不跪隨你們，但你們不用說了。”
所有人面面相覷，至少屋內的人都是如此。
羅蒂雅和安妮瑟皺眉小聲說着什麼，估計也離不開這裡的事。
看着躺在那裡臉色發白的小短身，韓棄沉默一會，轉頭看着衆人：“即便如今我也算教訓了她，但是以我對她的瞭解，這絕對不會就此結束。”
深吸一口氣，韓棄看着大民：“所以，我決定了。飛弦陛下，克瑞絲塔女王，還有傑西卡公主。花冠帝國精靈森林龍島，每個地方住兩年。讓她好好接收一下教育。不能再這麼胡混下去跟個魔獸一樣。”
衆人驚愕，下意識張口要說話。
“都閉嘴。”
韓棄起身瞪眼：“我決定了！！”
指着大民，韓棄開口：“去給花冠帝國精靈森林還有龍島去信，把我的請求說明一下。”
大民看看龍傲天，又看看查理斯。
查理斯皺眉沉思沒會意。
倒是蒂芬妮身子發顫，輕聲開口：“如果你這樣對她，我也沒臉呆在這……”
“你愛呆不呆。”
韓棄打斷蒂芬妮：“我教訓她又不是爲了你。”
不理愣住的蒂芬妮，韓棄看着大民：“支使不動你了大民長官？”
大民身子一顫，趕忙行禮轉頭吩咐下去。
安娜突然愣住，看着依然昏迷卻抿起嘴角緊緊攥着拳頭的小短身……
眼角，流出兩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