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陛下。”
砰地一聲，門關上。
走出來的時候，教皇和走進去之前的表情一樣。
所以看不出表情來判斷態度，只能等待他口述直言。
而且，教皇也沒有，並且也不需要隱藏。
面容平靜，教皇看着他許久，突然轉身面對東森特：“擡起頭。”
東森特慢慢擡頭，教皇直視他：“聽說龍族的人早就來了。並且交出令牌來見我。爲什麼拖延？”
卡帕蘭也是面無表情看着東森特，關於之前的事，他也是通過將龍族怪老頭諾德抓住後，才得知的。
東森特沉默一會，不解擡頭看着教皇：“是艾格妮絲殿下說您忙碌武技課考試……”
“什麼殿下？！”
教皇沉聲呵斥：“我是聖庭的教皇，殿下只有聖女才能稱謂。她算什麼殿下？”
東森特趕忙行禮，訥訥看着教皇，表情怪異：“可是聖女選拔……”
教皇瞬間看着東森特的目光，讓東森特下意識停住話語，低頭不敢擡起。
哼了一聲，教皇冷聲開口：“今天開始。不許任何人接觸她，也不許她接觸任何人。”
卡帕蘭一頓，行禮開口：“是。陛下。”
東森特也沒有說話。卻欲言又止。
一直跟着出去，教皇吩咐卡帕蘭去處理聖庭學校和學士城跨學校考試的尾。
畢竟明明正打得熱烈，卻最後被一個棄兒給攪亂。還在十幾萬人眼皮底下，聖庭的包圍溜走。
雖然不至於怕誰說閒話，終歸要安撫一些。
而一直默默跟着教皇回聖庭山的東森特，低頭皺眉。
直到即將到達鎖雷山，教皇才轉頭看着他：“還跟着幹什麼？！”
東森特下意識跪倒，教皇看着他：“你越來越放肆了。當初將雷洛設計殺掉，有野心我不怪你。但要懂得站位。”
東森特一頓，擡頭看着教皇：“陛下。如果您是爲了艾格妮絲……小姐下令阻攔龍族的人，我願意揹負一切責任。就當是我阻攔的。”
“哦？！”
教皇一愣，似笑非笑：“這麼忠心了已經？”
東森特搖頭，目光堅定：“我忠心的只有陛下。神都要靠邊。”
教皇冷哼：“不看看這裡是哪，話能亂說？”
東森特毫不退讓：“可陛下。此時此刻，卻需要將龍族帶來的消息稟報給神。而且不能拖延。可只有聖女能夠召喚神的情況下，我想陛下不會在四年前運籌的一切，最後繞回原點便宜聖女。”
叩頭在地，東森特沉聲開口：“艾格妮絲小姐，是關鍵。她爲此，準備了好久。”
教皇看着他，就這麼看着。半響平靜開口：“你弄錯了順序。”
東森特不解擡頭。
教皇轉身進了鎖雷山，東森特一頓，也跟着進去。
——
“咔嚓！！”
“咔嚓咔嚓！！”
“轟隆！！！”
鎖雷山積雲密佈，雷鳴電閃。
出神看着這一切，一如聖女離開聖庭一去不復返後，教皇佔據這裡每次都如此的模樣。
“你知道爲什麼我總是看着這鎖雷山嗎？”
教皇背對東森特，開口詢問。
東森特搖頭：“不知。陛下的目光不是我們可以……”
“因爲我也不知。”
“額……”
教皇沒等東森特恭維完，已經打斷他開口。並且講述出的原因出乎意料。
看着鎖雷山，鎖鏈粗大並佈滿電花。
教皇目光瞳孔的倒影都是雷電閃爍。
“我不知道這粗大的鎖鏈鎖着什麼。更不懂爲什麼要在積雲密佈雷電交加從不停歇之下，反覆捶打。”
呼出一口氣，教皇回身看着東森特：“神的信念，我的意志。呵。”
教皇搖頭：“神就是神。他的信念是什麼，根本不是我們凡人可以企及的。又談什麼意志？”
東森特抿起嘴角，擡頭看着教皇：“可傳說他們萬年之前也生活在神賜大陸，並且神魔之戰是神帶領各個種族戰勝魔族。之後才飛昇的。本質上說，他們也只是強大的種族而已……”
“那你能飛昇嗎？”
教皇平靜看着東森特。
東森特一愣，搖頭開口：“除了神族……”
“那他們就是神。”
教皇開口：“他能做到所有種族加起來都做不到的事，就是神。”
東森特沉默，半響行禮：“陛下目光深遠。”
教皇搖頭：“不是非艾格妮絲不可。甚至只要我有足夠的人選，以後聖女都將只是聖庭的傀儡。是應付神用的。”
東森特身子一顫，訥訥擡頭。
教皇平靜開口：“不是我不尊重神，不是我沒見過神魔大戰就對神的戰力和強大不信任。相反，他們太過強大，他們是神，他們早就應該脫離神賜大陸，將這裡徹底交給我們掌握。”
“額……”
東森特表情怪異。
教皇皺眉：“有話就說。”
東森特一頓，無奈開口：“至少這次。如果墮落大陸真的有什麼狀況……恐怕陛下不想驚動神都不行了。所以，還是要儘快，在聖女提前知道之前。”
教皇擺手：“這我當然知道。容忍她在外面四年自由自在。越來越沒法隱瞞下去，聖庭的聲譽會因爲她的存在出現更大的危機。”
停頓片刻，教皇開口：“尤其在如今這麼混亂各種事頻的情況下。刻不容緩。”
眉頭皺起，教皇看着東森特：“所以你還是在爲艾格妮絲說好話是嗎？”
東森特跪下，誠懇目光看着教皇：“最近幾年我和艾格妮絲……小姐走得近。除了因爲她是您的孫女以外，更重要的是，我清楚她對於陛下來說，是可以徹底讓神漸漸可以邊緣化重要的一環。所以無論如何，我只會圍繞這一個目的進行。”
教皇看着他，就這麼看着，許久之後，點頭開口：“很好。那你就帶着我的命令，去洛伊斯公國，去找現任家主。讓他從洛伊斯子弟這裡，挑選出可以勝任的人選。”
東森特一頓，皺眉開口：“陛下。倉促之間，恐怕不會有誰比艾格妮絲殿下更適合。”
教皇彎起嘴角，搖頭輕笑：“你不懂。”
目光深沉看着東森特，教皇點頭：“不過隨你心願。我讓艾格妮絲參與。”
東森特呼出一口氣，起身開口：“那我去準備聯繫。”
教皇沒再多說，轉身繼續看着鎖雷山。
東森特後退離開臺階。
慢慢朝下走，出神想着這一切的時候，遇到了來回復的卡帕蘭。
“你等一下。”
卡帕蘭示意東森特。
東森特皺眉行禮：“卡帕蘭主教，您難道……”
“不是你的事。”
卡帕蘭朝着臺階走去：“等我一下，有事和你說。”
東森特一愣，沒有再走。目送卡帕蘭進去，沒多久，卡帕蘭眉頭皺起走出來，思考着什麼。看到等待的東森特，上前示意。
兩人一起，慢慢往下走。
——
“別以爲我看不出來。”
卡帕蘭平靜開口：“自從三年前在魔空船上，你私自下藥在果盤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開始思考找另一個站隊。”
東森特不語。
卡帕蘭掃他一眼，皺眉開口：“理論上，如果艾格妮絲真的可以替代聖女，不但是教皇陛下的孫女，同時也是聖庭二號人物。另投門第的不錯選擇。”
東森特慢慢擡頭，看着卡帕蘭：“所以主教大人留下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卡帕蘭搖頭：“我的目的很簡單。維護聖庭，維護教皇陛下的一切理念。”
點頭看着不置可否的東森特，卡帕蘭開口：“我知道，你不信。你一定以爲我應該希望看到你死，最起碼看着你自生自滅不管。”
東森特不置可否。
卡帕蘭慢慢停下腳步，轉頭看着東森特，表情嚴肅：“可事實上。我也有我的想法。”
東森特點頭行禮：“主教大人請講。”
卡帕蘭吸了口氣，皺眉出神：“三年來，教皇陛下主要針對的是學士城以及其他勢力組成的聯盟。可我一直都對那次雷心部族親眼目睹的畫面，無法釋懷。”
東森特皺眉：“那個逃走的棄兒？”
失笑搖頭，東森特無奈：“也沒辦法吧？居然隻身來到聖庭還是被他逃掉。怎麼都說不過去啊。”
卡帕蘭失笑指着他：“你倒也別急着給我挖坑。要玩推卸責任這一套，你還嫩。”
東森特聳聳肩笑着。
卡帕蘭卻是慢慢沉靜下來，看着東森特：“可是，我的職責還有我本人，都更關注教皇陛下關注點之外的。”
直視東森特，卡帕蘭開口：“三年來棄兒帶來的影響給神賜大陸，已經初現端倪。我猜測如果沒有意外，沒有阻攔，沒有改變，棄兒將持續影響大陸。這是我自己都不相信，卻不得不信得事。”
打斷要說話的東森特，卡帕蘭開口：“我認爲，如果要和那個棄兒打交道，殺掉他之前，就一定要找個瞭解的，對他更鑽研的人，去應對。”
東森特恍然明白，看着卡帕蘭：“你是說……”
卡帕蘭拍拍他的肩膀：“我只說一點，別以爲第一個就是最有優勢的。也許是爲之後的鋪路呢？”
說完，卡帕蘭離開了。
東森特驟然表情凝固，思考他的話，回頭看看山頂。
目光變幻，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