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貝蒂欲言又止，看着聖女。
此時羅曼帝國聖庭分部的祭屋。
又到了和神溝通的固定日子。
距離韓棄來到這裡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
3月開學5月期中7月期末開始放暑假9月再開學1月再放假。
前世今生學校大致都差不多。
周而復始一年又一年。
接近期中考試的日子，在學士城那邊已經就只是不到半個月時間。畢竟韓棄從今年開學後就經歷那麼多事，一通處理出訪回來再回去再回學士城，耽誤了也大半個月時間。
但對聖女來說，韓棄離開整整一個月。
算得這麼準因爲他來那天就是和神溝通的時間。
這個月，大致也是這一兩天。
“……”
聖女掃了貝蒂一眼，沒有說話。欲言又止，就是因爲有話說，又不知道怎麼說，但估計還是會說。
果然，貝蒂雖然不知道那天自己離開後，具體聖女和韓棄談了什麼。她當時在韓棄離開後背聖女叫出來不是偷聽，是恰好趕到那的。但有一件事至少貝蒂知道韓棄知道，可聖女殿下，不知道。
就是韓棄在那個地牢房間，留下的空間轉移裝置的另一半。
路上就是雪莉維蘭瑟知道。韓棄神神秘秘找她商量的也只是這件事。就是要將裝置小型化，不用魔法也能恢復原樣。
因爲只能保持一會並且就只是方便運輸，所以魔法實施起來沒那麼複雜。
當然爲了保密，飛弦蘇格蕾都不知道。
雪莉維蘭瑟知道，但她也只是猜測，卻不知道韓棄具體要安裝在哪，甚至是不是已經安裝了都不知道。
畢竟那只是在離開學士城之前找她幫忙的。
並且韓棄一直的態度表示是留在身上，確保隨時可以回學士城。
但這份人情，貝蒂領。
而旁觀者清的她，才一直從頭到尾最透徹的看到韓棄爲聖女殿下做過的所有事，給予的幫助。
相比之下鐵榮城聖女親自去又算得了什麼？
如果韓棄不是在羅曼帝國聖庭爲了幫助她而讓卡帕蘭趕走，從而聖庭記住了韓棄，反逼他離開羅曼帝國託庇學士城。也不會一直窮追猛打至今，小短身差點死去。
“殿下……您做了決定嗎？”
貝蒂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直接問出來。
她不覺得所謂踢倒祭屋器皿導致上個月中斷和神的溝通就會產生隔閡，哪怕後來還有什麼架空。
如果她連自己都信不過，她再不會有信得過的人了。
“什麼決定？”
聖女看着貝蒂，依舊是那樣平靜的樣子。
貝蒂一頓，呼出一口氣：“殿下。該說的，該勸的，我都已經說過勸過了。我只想問你的決定……”
聖女轉頭看着貝蒂，眉頭輕皺：“果然是架空了，你只想問我的決定？我就得告訴你？”
貝蒂語氣一滯，搖頭跪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聖女看着她，半響很是疑惑，也不叫她起來，而是探身詢問：“我不知道從小在我身邊長大的你，爲什麼莫名的對神沒有了敬仰。可不管是親近的你還是不親近的別人，我從來不是教皇那種信我聽話不信我裁決的做派。”
貝蒂擡頭：“我不是不信仰……”
然而看着聖女殿下的目光，貝蒂一頓，低頭沒再說話。
聖女看着她很久，繼續開口：“可如今你反過來叫我背叛神。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信徒教衆都算了，我纔是比教皇都要純粹的神的僕人。使者。聖女如果對神的信仰和虔誠有絲毫的動搖，你不覺得諷刺嗎？”
“諷刺？”
貝蒂擡頭看着聖女：“殿下。等待神溝通的此時，有些真話我想和你說，你願意聽嗎？”
聖女沒說話，看着她，似乎在等待。
貝蒂沉默片刻，沒有站起，也沒再跪着，而是乾脆坐在地上，看着同樣坐在一邊的聖女。
彷彿就是聊家常。然而話題，沒那麼輕鬆。
“諷刺也該有源頭。”
貝蒂看着聖女：“被韓棄深入聖庭分部救下來的那天之前，我就是個小女孩。我幾乎什麼都不懂，我只是依靠着您，殿下。被您照顧，跟在您身邊服侍您，其他的我都不去想了。我覺得這樣一輩子，也挺開心的。”
聖女一頓，偏頭不語。
“可是呢？”
貝蒂輕笑：“最後什麼結果？”
貝蒂探身看着聖女：“一丁點鋪墊緩衝都沒有的，來到這裡聖庭分部，直接被卡帕蘭算計拿下，甚至要讓您乾脆被污染從而失去神的信任。”
聖女擡頭：“是我沒有告訴神，而同教皇做了交換留下這裡。如果我告訴神，他一定會做出公正的審判。”
“是嗎？”
貝蒂笑了，隨即搖頭：“也許您說的對。可是……”
貝蒂直視聖女：“從那一刻起，你還敢說對神忠貞無二嗎？你已經隱瞞了很多事。”
聖女搖頭：“那不叫隱瞞，只是無關緊要的事……”
“無關緊要？”
貝蒂打斷聖女：“教皇要設計讓一個棄兒***聖女……無關緊要？他怎麼敢這麼做？做了之後失敗了爲什麼如今也沒受到懲罰還敢繼續追殺曾經救下你的人？”
貝蒂站起看着聖女語氣沉重：“反而您到底爲他做了什麼？！之前你居然還要扣留他？！如果不是他，如今你什麼下場？！我呢？還會活着嗎？！”
聖女抿起嘴角，久久不語，直到平復情緒，擡頭看着貝蒂：“那是我對神的犧牲。而你既然做我的侍女一起長大，你也該接受……”
“我接受！”
貝蒂直視聖女：“可韓棄從來不是爲了神才救你。他只是因爲你！他沒有對神有任何信仰，你也讓他爲神犧牲？！”
聖女表情怪異，皺眉看着她，半響輕聲開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站在他那邊的？這麼維護他？”
貝蒂吸了口氣，突然無力笑了。
看着聖女，就這麼看着，貝蒂輕聲開口：“因爲我心裡沒有神，見過神的只有你一個。而我心裡只有殿下一人……我的一切都只圍繞你而考慮。”
聖女點頭：“謝謝你了。”
貝蒂語氣一滯，擡頭看着聖女：“殿下，我是認真的。”
聖女一如既往那個平靜樣子。
貝蒂直起身：“殿下。要麼你將一切全都告訴神，讓你的信仰更簡單，更無保留全身心侍奉他。包括教皇怎麼對你，包括韓棄的一切。要麼你就要先自保纔可以幫神做事。”
聖女搖頭：“沒衝突吧。”
貝蒂失笑：“教皇針對韓棄只是針對韓棄嗎？如果他在意你顧忌你，會這麼肆無忌憚針對你的管家？！棄兒被打殺無所謂，但棄兒做管家在聖庭不稀奇。你維護韓棄理所當然，他如果真的把你當回事，會這麼針對他？！”
起身看着聖女，貝蒂開口：“事實上你如果一天不防禦甚至不反擊，韓棄如果被他裁決之後第一個針對的就是你。自從你接手羅曼帝國聖庭分部又回到老樣子。一切都交給我去做，韓棄暗中操心。你不覺得如果你不改變想法早晚還是被教皇算計？到時候你的神呢？溝通都溝通不上，轉眼將你拋棄。不記得前任聖女了？！”
聖女身子一顫，終於動容。
她依舊沒把貝蒂的話當做一回事可事實上，觸動她的，反而就是貝蒂說了這麼多的，最後一句。
不記得……前任聖女了？
聖.安娜.羅德里格斯。
年紀並不大。可以和艾格妮絲一同入選聖女最終自己獲選淘汰艾格妮絲，自然不可能大她太多。
然而聖女一般選定會暗中培養一段時間，爲什麼她那麼快繼位？
而前任聖女在她繼位後聽說就被神召喚昇天。
可是，她也好，前任聖女也好。
或許是第一個沒親眼看到前任聖女昇天以及……根本沒升天的一個。
在她擔任聖女之後，談論的謠言立止。或者說乾脆她也沒聽到。
前任聖女傳言是被一個聖庭長老派人勾引墮落，在選擇聖女中和神溝通時偏向艾格妮絲。
事實上這事也許艾格妮絲都不知道。
畢竟聖女沒有資格選下一個，都是神親自選擇。
她只能偏向，建議，卻沒決定權。
最後還是失敗了，因爲前任聖女莫名被神查探破了身。
神一刻都沒聽解釋，直接再也沒召喚過她。而是儘快選擇了也許符合條件的安娜.羅德里格斯。
但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傳言的，最陰暗的，其實是她屬於空降。
嚴格來說是因爲她的存在而淘汰了艾格妮絲，但兩個人絕對不是飛弦蘇格蕾和艾格妮絲那種一直拼到最後的三大美女落選。
事先甚至在之前，兩人都沒見過面。
這和陰暗傳言有什麼關係？
有說，是教皇背後指使長老派人勾引，並且不止一個了。
只是最後一個成功了。
目的就是讓她不潔遭厭棄，推艾格妮絲上位。
她都知道的，尤其在自己親身經歷一次過後已經明白那不是傳言而是真的。
如果還是以前她會問貝蒂那和自己尊敬神忠誠神有什麼關係。
可此時，莫名的，她想起那個光頭棄兒在聖庭分部爲了自己承受的一切，又想起最後不知所蹤的前任聖女，如今的神……
似乎早已經遺忘了她，從來沒提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