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別的意思。”
卡帕蘭的城府，怎麼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和人溝通是他的強項和本職工作。
平靜笑着，卡帕蘭開口：“我沒有炫耀的想法，也沒意義。我只想讓你仔細看看，即便有特殊關係，矮人族排在什麼位置？”
特雷一頓。
卡帕蘭蹲下，在地面用樹枝畫着，特雷也下意識蹲下看。
“學士城，不管他和奧古斯特的私人關係，但提供庇護，提供展場地。韓棄怎麼也不可能給學士城的利益放在最後。排第一估計伊芙婕琳娜沒什麼異議。”
卡帕蘭看着特雷：“同意嗎？”
特雷點頭，算是認可，等待卡帕蘭繼續。
卡帕蘭再次畫着：“花冠帝國，不談他和飛弦蘇格蕾的私人關係。事實上公開支持韓棄的，學士城和花冠帝國是頭兩個。不說並列，幾乎也差不多。”
特雷抿起嘴角，沉默不語。
卡帕蘭嘆息丟開樹枝：“我就不說羅曼帝國了吧。那是他出身的地方。羅納德大公，查理斯棄兒王子身份，恐怕和韓棄一起展棄兒，基本一輩子都脫離不開。羅蒂雅公主對他什麼關係都是其次了。有什麼好事，他會落下羅曼帝國？”
特雷擡頭：“至少精靈和獸人……”
“呵呵。”
卡帕蘭笑聲打斷特雷。
特雷皺眉看着卡帕蘭。
卡帕蘭無奈：“精靈也許和韓棄一般，我聽艾格妮絲放假回去說了一二年級的大戰。韓棄還差點殺了那個精靈女學生，叫什麼……”
卡帕蘭想了一下。
特雷搖頭開口：“雪莉維蘭瑟。”
卡帕蘭拍手：“沒錯，是這個名字。”
看着特雷，卡帕蘭開口：“可你別忘了。有花冠帝國的關係在，韓棄和精靈關係好壞有什麼影響？該有的，花冠帝國有，精靈也不會差太多。”
特雷臉色更難看，卻還是有點不服輸只是語氣變弱：“獸人……”
卡帕蘭點頭：“獸人的確和韓棄沒什麼直接間接特殊關係。”
停頓一下，卡帕蘭開口：“但你別忘了。獸人和羅曼帝國天生有個共同的敵人。即便爲了讓獸人更好牽制狂戰帝國，韓棄也不會讓獸人展太差。”
特雷徹底無語。拿起樹枝折斷，憤憤難平。
卡帕蘭掃了他一眼，彎起嘴角，輕嘆口氣笑着：“這些都說完，即便你們矮人現了原來韓棄本身是矮人棄兒，而且和你們這裡的卡羅是好友，並且成長在雷心部族。你告訴我，他敢不敢拋開那些勢力，偏重於你們？”
拍拍特雷的肩膀，卡帕蘭開口：“能保持平等就不錯了。而我估計，如果矮人加入進去，多半保持平等都難。有沒有關係基本是一回事。”
特雷沉思許久，呼出一口氣，擡頭看着卡帕蘭，突然笑了。
“主教大人。”
特雷開口：“您分析這一切顯然不是打擊矮人自己萌生退意吧？”
看着卡帕蘭，特雷笑着：“如果只是這樣的想法……太有損您主教大人的閱歷了。”
“當然。”
卡帕蘭失笑搖頭：“我給你分析這些只是不想你們做無用功罷了，難道還是爲了故意嘲諷？”
特雷疑惑：“還有辦法扭轉？您自己都說了他想偏幫都難。頂着那麼多壓力。”
卡帕蘭擺手：“角度不同，方式也不同。”
指着雷心部族方向，卡帕蘭開口：“你們本來就站着制高點，反而放低身價，不覺得很多餘嗎？”
特雷看向雷心部族。
卡帕蘭搖頭開口：“按照大陸的規矩，哪個種族甚至具體到部族的棄兒，生死權都歸部族持有。韓棄脫離這個範疇了嗎？”
特雷眼前一亮，隨即皺眉：“這個還真不好說，因爲卡羅講過。當時韓棄是被雷心部族送給卡羅未婚妻一起嫁到雷須部族的。後來當晚中途卡羅未婚妻就逃婚了，只是沒帶走受傷的韓棄。所以卡羅一直在雷須部族附近的一個山洞安置他，直到後來卡羅帶着雷須部族遷入鐵榮城，和韓棄失了聯繫。”
卡帕蘭失笑：“你們矮人族真是，耿直到極點了。這種話還說得清嗎？比如逃婚了就不算是卡羅妻子，那韓棄也好，卡羅妻子也好，本質來說還是屬於雷心部族的。”
打斷特雷詢問，卡帕蘭搖頭：“更何況我要說的還不只是韓棄的所有權問題。”
沉吟片刻，卡帕蘭開口：“昨晚吵架，卡羅和雷心部族，你後來也知道了吧？”
特雷一頓，點頭開口：“知道。雷心部族族長這點上還是比較和矮人相像的。在意自己的族人，在乎族羣的榮譽。”
卡帕蘭擺手：“我說的不是這個，而是關於卡羅要收養他妻子懷着並生下來那個棄兒的事。”
特雷一愣，拍手開口：“對了。好像就是韓棄總是抱着的那個。”
疑惑看着卡帕蘭，特雷開口：“所以主教大人的意思是……”
卡帕蘭點頭：“平民都敢欺壓棄兒，可真正上位者沒那麼愚蠢。對於任何勢力，包括曾經被稱爲廢物不會魔法鬥氣的棄兒我們也從不忽視。”
看着特雷，卡帕蘭開口：“智者的聲望不是體現在智慧，而是面對事物的客觀和勇氣。”
指着自己，卡帕蘭開口：“我打過韓棄，但也從那之後，我真正正視他，而不是依然用棄兒的身份來輕視。”
沉默片刻，卡帕蘭無奈：“我當然希望當初爲什麼雷心部族乾脆給他弄死就算了。但既然沒有，還放他出來展到今天，我也會面對他製造的這一系列變化和局面。”
看着特雷，卡帕蘭開口：“你要控制他是不可能了。不過還是要試着去用雷心部族對他擁有所有權的事套住。不過這不保險……”
直視特雷，卡帕蘭沉聲湊近道：“你在學士城，沒見過也聽過，他連上課都抱着那個棄兒孩子，從來不離身。要什麼給什麼的溺愛，我一個外人只接觸幾天，就感受到了。甚至那個孩子的飯菜，都看他是親自動手做還喂她。你明白這個意思嗎？”
特雷拍手失笑：“這還用說嗎？一年級三班如今的學生都是曾經韓棄和飛弦蘇格蕾同班的。就因爲之前的三班學生，全部被韓棄和飛弦蘇格蕾殺掉。起因就是在食堂因爲這個孩子哭鬧被罵，韓棄直接動手給幾個三班學生從窗戶丟下去，我們就算不是一個校區都知道。”
卡帕蘭一頓，不動聲色點頭：“既然你都知道……還用我多說嗎？”
特雷愣了一下，沉思半響，試探詢問：“您的意思是，把孩子搶過來威脅他？！”
卡帕蘭失笑不解：“搶？我想問一下。孩子是雷心部族族長親生女兒生下來的，而孩子的母親是卡羅的妻子。是雙方都認定的關係。名義上卡羅是孩子的父親，如果牽強的話，可雷心部族族長是孩子的親外公。估計如果不知道孩子的親生父親是誰，那麼雷心部族族長恐怕就是孩子唯一的血親……你說這個搶，從何說起？”
看着眼前亮的特雷，卡帕蘭開口：“而且韓棄事實上和這個孩子有什麼任何關係嗎？反正我是不懂如果這個孩子和韓棄沒有關係，他爲什麼對她這麼在意呢？”
卡帕蘭豎起手指：“兩點。要麼孩子就是他的，只是他不承認。要麼……就是他對孩子的母親，有點特殊的想法。”
特雷來回踱步，半響鄭重行禮對着卡帕蘭：“我們現在就去找外公……”
“等一下。”
卡帕蘭拽住特雷，左右看看，有路過的矮人形形色色做着什麼。但離得都遠。
看着疑惑焦急的特雷，卡帕蘭失笑：“你還說在人類社會學習四年。想法還是太天真簡單了。”
特雷皺眉：“主教的意思我不懂。”
卡帕蘭湊近示意：“什麼叫人情賣得徹底？不是我爲你們矮人族考慮關於這些事……賣人情的對象，還包括你。”
特雷驚訝：“我？”
卡帕蘭無奈：“還不懂？或者沒意識到？”
指着茫然的特雷，卡帕蘭開口：“你快畢業回鐵榮城了吧？”
特雷點頭。
卡帕蘭開口：“你是外孫吧？格雷格族長沒兒子嗎？沒嫡孫嗎？”
特雷臉色一變，不自然看着卡帕蘭笑了笑。
卡帕蘭搖頭：“你們幾個種族退出歷史舞臺讓人類成爲主流，人類社會複雜，問題多，但也正因如此，這個社會組成結構才更結實，不輕易讓人看透。而你的問題不是因爲我聰明有閱歷，只怪你們這裡的社會組成結構比較簡單。族長，長老，兒子，孫子，外孫，一個種族的決策層就這麼直線下來。想展容易嗎？”
特雷扯起嘴角笑了笑，卻不表態。
也沒法表態。
外孫的確已經很親了，在外面都當特雷是矮人族的代表。
可事實是，他姓寒鐵……不姓崩山。
真正的兩個兒子四個孫子，如今都在鐵榮城之外，矮人山脈的整個範圍勘探礦產資源。
這位外公的心很野的。
一個鐵榮城似乎沒法滿足他。
想要重鑄矮人的輝煌，因爲他總是喝酒醉醺醺的模樣被騙到，那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