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
二十億棄兒，不許帶任何東西，排着隊，由船隻，巨龍，以及魔空船，送往神賜大陸。
魔族在一邊驅趕，押送。
雖然，是避開都城位置。
核彈，已經是兩邊都不能用的程度。
也沒人會去問到底是誰。魔族別說不知道，即便知道，也不可能告訴的。
只是，站在高處的小短身，出神看着。沒有迴避誰。
所有棄兒如同從神賜大陸來到墮落大陸時候的情緒。
迷茫，未知，抱怨，絕望，或者各種複雜的心情，此刻從墮落大陸再被驅趕到神賜大陸，多了一種心態。
就是看向小短身的目光中，那種仇恨厭惡，以及背叛。
小短身扯起嘴角，突然轉頭看着韓棄：“看到了嗎？”
韓棄平靜沒開口，小短身點頭：“當你沒法給對方帶來利益的時候，哪怕曾經很親的，仰望憧憬的人，都會第一時間仇恨敵視你。”
韓棄嗯了一聲：“就該像魔族那樣，讓他去死，拋棄他們，也永遠忠誠，這就對了。”
小短身開口：“自私好，還是無私好？”
韓棄看着她：“你也無私，纔有資格讓他們犧牲，永遠忠誠。”
小短身笑着：“我也不是爲了我自己。”
韓棄搖頭：“你確定？”
看着小短身：“你口口聲聲是爲了我，其實還不是爲了你自己？”
小短身一頓：“你說的對。我做不到你那種真正的無私。小愛和大愛，我區分不來。”
“不用區分。”
韓棄開口：“我和你已經就是最明顯的站隊。”
小短身搖頭：“這是我給你的最後機會。讓你看清楚，當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他們還會不會信任你。給予曾經對你的尊重和敬佩。”
韓棄嗯了一聲：“隨你。”
隨即，沒再多說，小短身，也沒再多講。
兩人並肩站着，再次看向這些被移走的棄兒。
這是條件。
換取，在邊境所有首腦甚至神族長老首領武力官的條件。
十億魔族包圍了這些人，太過重要。
沒有談判的餘地，小短身不需要提條件，一鍋端就好。
但就如同她說的，她做的一切是爲了小愛。
只爲了韓棄一個人，所以她要和韓棄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
她給韓棄一個機會，沒有不接受的權利。
就是，我可以放走這裡所有的人，但就必須是所有。
二十億棄兒，軍團五百萬全軍覆沒的此刻，以後對抗魔族，短期內恐怕棄兒已經起不了作用。
士兵的訓練不是一蹴而就的，尤其各種新式武器的建立。
好像五百萬軍隊被一夕覆滅如同開玩笑一般，但這纔是真正萬年前遙遠的神魔之戰，此刻露出猙獰殘酷的一面。
魔族還是曾經的魔族，魔皇神王都沒現世。
不代表魔族真的可以被所謂新式武器碾壓。
武器終歸只是武器，強大的，應該是人。
魔族用一點小伎倆，就自爆將棄兒軍隊全部集中並消滅。
要說改變不是沒有，曾經的魔族可是不屑於類似的伎倆。
但如今，多了一個短身殿。
也很明顯了，核彈炸掉棄兒都城的事和小短身無關但是，從聚集棄兒軍團，到全部消滅，離不開她的籌劃。
她跟在韓棄身邊太久，太高調也太低調。
沒人可以忽略她戰力強大經常暴走的同時，也沒人注意到其實她有多聰明，她跟在韓棄身邊耳濡目染，對韓棄所謂的權術，瞭解多深。
而韓棄最不會防備的，也是她。
——
那麼現在的結果是什麼？
很簡單。
自己去選擇，當棄兒被驅趕到神賜大陸的那一刻，魔族將重新發動萬年前的戰爭。
棄兒不管會什麼，都不可能在第一時間拉起隊伍，建造起足夠的武器，甚至先進設備即便可以。
沒關係。
此刻顯然魔族也掌握了，棄兒的所有頂尖技術。宮必克腦子裡的信息不重要，重要的，是密碼。
是她掌握的資料存儲。
這些，早已經提前有人拿過來，送給了魔族。
到底是誰？魔族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有了就好。
也許小短身知道很多事，她給韓棄一個機會。
選擇留下的機會。
但是小短身知道，他不會的。
所以，小短身，當然也不可能只是這種程度就算了。
“我母親的侍女死了吧？”
小短身輕聲開口。
韓棄一頓，輕笑看着小短身：“怎麼你承認娜塔莉是你母親嗎？”
小短身搖頭：“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母親對你來說，舉足輕重。”
韓棄點頭：“魔族殿下不要用棄兒語言說話。侮辱了你的身份。”
“他們什麼都帶不走，你知道的。”
小短身平靜開口：“這裡的一切，你的一切，我全要。”
韓棄笑着：“不是我也要留下吧？”
小短身看着他：“那當然最好了。”
韓棄攤手：“我有選擇嗎？”
小短身搖頭：“你不留下……”
指着不遠處的魔空船：“他們也走不了。”
韓棄看過去，那裡是衆多首領，包括神族長老和武力官。
飛弦蘇格蕾已經昏倒，因爲她會空間魔法。
至於神族長老和首領，以及武力官，沒收了身上所有裝備武器。
所有空間傳送裝置，被破壞。
“這還叫給個機會啊？”
韓棄無奈笑着。
小短身眨眨眼，看着韓棄：“你知道我很少講理的。”
韓棄嘆息：“那你留住我的人留不住我的心怎麼辦？”
小短身點頭：“我就賭這個機會，你的心，在我這。”
韓棄無奈：“你這麼不要臉絕對不是我養成的。估計是你親生父母……對了。”
看着小短身：“所以你真的是魔皇女兒，那你母親呢？”
小短身看着他，半響開口：“等他們都送走，你選擇留下的那天，我都告訴你……一切。”
韓棄嗯了一聲，轉身往下走。
盤盤魔帥派人跟着。其實不是看押，畢竟單純說戰力，盤盤魔帥自己都不是對手。
就是看着而已。
而韓棄也沒避諱，就自然而然走到魔空船那裡。
所有人已經站起，看着他要說話，卻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
“她要我留下。”
韓棄平靜開口：“條件是你們可以走。”
衆人面面相覷，艾格妮絲皺眉開口：“能拼嗎？”
哐當一腳，一個魔族踢了艾格妮絲一下。
艾格妮絲輕叫躲開，哪怕有魔法罩，哪怕是法神都沒用。
也許是曾經魔族被棄兒軍隊的大規模殺傷武器碾壓導致被低估了，但是今天已經瞬間扭轉。對魔族來說似乎也沒有所謂的反敗爲勝的光榮。只是這一點就可以感受到，他們的強大。
但，也有比他們更強大的。
“砰。”
重銀之精單手一甩就將魔族砸飛。
幾個魔族兇狠圍上韓棄，韓棄面對他們，嗡的一聲，背後出現異像。金箍頭戴，獠牙兇猛。渾身漆黑，橫握長棍怒吼對着圍着的魔族。
瞬間都被威壓逼退散開。
遠遠防備，沒敢靠前。
甩了幾個棍花，金箍獠牙異像慢慢消散。
韓棄轉身看着被蒂芬妮扶起的艾格妮絲，點頭開口：“接受現實吧。誰讓我們被一鍋端了呢？”
艾格妮絲皺眉看了魔族一眼，有些抱怨看着韓棄：“連從小養大的都背叛你，做人夠失敗的了。”
“喂！”
傑西卡抱肩看着艾格妮絲：“說的是人話嗎？”
艾格妮絲點頭：“可能是龍語，不然你怎麼聽得懂？”
傑西卡眼睛呈現金黃色，被韓棄擋在面前。傑西卡一頓，撇嘴收起。韓棄轉頭看着艾格妮絲：“她可在賭我如果選擇過去，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被信任和尊重。”
打量艾格妮絲，韓棄搖頭：“你此刻的表現讓我心裡沒底。所以我覺得還是留在這裡好了。將你們全都掃平過快樂日子你覺得呢？”
“哈哈。”
傑西卡笑出來，艾格妮絲無奈笑着：“抱怨一下都不行。”
嘆息看着韓棄：“你們兩個活得是有點霸道，一句都不讓說。”
韓棄皺眉：“你抱怨我？我抱怨誰？！”
施耐德輕笑：“你抱怨不了。今天的這位就真的是魔神了，你親手養大的。”
韓棄揮手：“一路順風，將來戰場上遇到大家別留手，給對方一個痛快不枉相識一場。”
“呵。”
韓棄就是這麼神奇，不管什麼氛圍多壓抑，他都可以調節氣氛，所以此刻都笑了。
但韓棄，也真的揮手離開了。
笑過一陣，衆人面面相覷。
韓棄，會不會真的留下，這是一個縈繞在所有人心間的問題。
包括幾個徒弟和那些棄兒高層。
因爲如果只說韓棄本心，應該不會。
但是，做爲這些人的交換條件，他就很難有選擇。
當然，因爲是他，總有人還抱着以前他的戰績就是，沒有失敗過一次。
然而上次失敗了，大家以爲他會很好處理青龍被魔族烤吃的事，這一次，也是因爲小短身，他還會成功嗎？
或者說幾乎能讓他失敗的，就只是那個小短身而已。
上次失敗，這次，會成功吧？
哪怕……一次。
沒人知道，也沒人願意多想。
也許回神賜大陸不難，那麼以後呢？
要怎麼打敗，已經掌握棄兒所有機密同時，又有小短身這樣找回曾經自己身體的逆天存在帶領下的，魔族。
話說，她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