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叫來了沈立傑。一個逗逼的二貨。
其實律師這個行業得分人看,她最近看楚沐澤很不順眼啊,但是看着沈立川就好多了,可能是自己家的,舒心又信任。
他將收集到的資料給了沈青瓷,怨念滿滿,他只是一個三流律師而已啊,爲什麼突然被沈老委以重任,然後……突然變得神通起來了,很多以前他拿不到的資料,居然都可以拿到了。
沈立川跟沈青瓷同齡,話題本來應該多一些的,但是沈立川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弟弟沈立傑曾經套過沈青瓷的話,就覺得有些內疚。
雖然他跟弟弟不熟,甚至無愛,但是內疚得很自然,怎麼說也是沈立傑的哥哥。
沈青瓷翻閱着最新的庭審記錄,指出了幾個看不懂的名詞正準備問沈立川。
沈立川掃了一眼,這就尷尬了,他絞盡腦汁勉強地回答了一些牛頭不對馬嘴的答案。
沈青瓷遲疑了片刻:“好像……不對吧。”沈青瓷們猛地想起楚沐澤,無論沈青瓷拋出什麼專業名詞,他總能回答得沒有錯漏。
如果不是因爲覺得顯擺,沈青瓷真的很想拿設計專業的高難度名詞去爲難楚沐澤。
沈立川:“……”被一個門外漢鄙視了,受到了一萬點傷害。跟楚神有關係的人,難免會近朱者赤嘛:“楚神跟你關係好嗎?”
沈青瓷想了一下:“還行。”可能是因爲有過羈絆,所以楚沐澤對她的事都挺上心的。
“幫我要個簽名唄。”
沈青瓷:“……”沈立川看起來真的比較挫,他到底怎麼拿到那麼多資料的?沈青瓷繼續翻閱着手裡的庭審記錄:“三天前,拘留所裡有一個教授去講課,我記得他自帶了dv,你去幫我去拿到他拍攝的場景。”
“這個,難度有點高啊。”沈立川有些遲疑,先不說教授這種人都恃才傲物,他一個三流律師,混跡街頭巷尾,去哪裡認識教授啊!
“有多高?”沈青瓷漫不經心地問。
“三四十層樓那麼高吧。”沈立傑很誇張地說。
沈青瓷將垂落地秀髮攏到耳後,微微一笑:“楚神的簽名哦。”
“成交。”
沈青瓷突然想到了什麼,比了比手指:“立川哥,如果你能順便把那個教授帶過來就更好了。”
“綁來好不好?”
“我素描功底挺好的,楚律師素描果照。”
“你!成交!”
沈青瓷斜視着沈立川,偶像崇拜到這個地步,會不會有點過了,她忍不住輕咳一聲:“立川哥啊,立傑離家出走,不知下落。沈三爺膝下就你一個兒子,你可千萬別是彎的啊,我擔心他老家人受不了。這麼多年了,你也沒有正經談個女朋友,我很爲沈三爺憂心啊。”
沈立川瞪了沈青瓷一眼:“他是我偶像!”
沈青瓷:“……”好吧,這個道理沈青瓷不懂。
沈立川正琢磨着怎麼搞定那莫名其妙的教授,然後擡起頭看向沈青瓷,表情很是探究:“爲什麼……你會有楚沐澤的果照?你見過?”
沈青瓷本來也不怕丟臉了,況且是跟沈立川這自來熟的人:“嗯。見過。泳池。”她當然不會說,在其他地方也見過,比如牀上、車裡、客廳、廚房、病牀、酒莊……
怎麼去誤導一個人,沈青瓷還是有這點本事的。
看着沈立傑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沈青瓷聳聳肩,果然,律師這種東西,還是要區分對待,比如……實力上差別。
打發了沈立傑。
沈青瓷隨手又打發李家俊去借了幾本書,比如《犯罪心理學》什麼的。沈青瓷覺得自己越來越有犯罪的能力了。之前是心態有了,現在是在準備實力嗎?
她身子骨軟綿綿的,就是想睡覺。她便躺在牀上,進入了淺眠。
一直以來,都很難睡着,容易被噩夢驚醒。
“媽媽?”
耳邊似乎傳來了孩子稚嫩的聲音。
沈青瓷只能告訴自己,那是一個夢而已。這個夢這幾天反覆地糾纏着她,那個孩子一點一點地碎掉,就像一個被打亂的娃娃,偏偏又粘連在一起,血肉無法分開。
這個夢,她從開始的恐慌,做到現在的麻木。
心裡,會痛。
“媽媽。”
好真切啊。不想醒來。沈青瓷輕嘆,也不知道自己是做夢還是現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病了,比如小產抑鬱症什麼的。
又或者神經病什麼的。
現在的自己,心如止水到自己都害怕。
“媽媽!”
那聲音更加急促了。奶聲奶氣,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沈青瓷下意識地就睜開眼睛,鋪天蓋地的光席捲而來。
沈青瓷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頭髮微卷,眼睛是湛藍色的,皮膚白皙得不行,一看就覺得充滿異國風情。
孩子。
心裡好柔軟啊。
沈青瓷伸手撫摸着那孩子,卻被她躲開了,也許是被自己的目光嚇到了,沈青瓷有些失落地收回手,撐着坐起來,對着米茉莉笑了一下。
米茉莉,她大學的直系師姐,前不久回來中國定居。一直都在保持着跟沈青瓷的聯繫,兩個人一起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場子,在策劃屬於她們的藝術殿堂。
米茉莉將最終選址給了沈青瓷,那個地方在郊外,一棟小房子,然後是田園風光,又接近大路,交通便利。
沈青瓷很開心米茉莉這個完美主義者,終於從她給的近十個地址裡,選出了工作室的所在地。但是,她心裡有擔心:“師姐,我如今一無所有,我唯一存在的就是我對設計的熱忱。就算是這樣子,師姐也願意讓我加入獨衣嗎?師姐你一定要考慮清楚,我是一個進過拘留所的女人。”
米茉莉看着沈青瓷,似乎有些生氣,連法語都彪了幾句出來:“你白癡嗎?師姐說罩你就罩你!師姐當初拉你入夥也不是看上你的家產!趕緊設計你想要的辦公室,我們要裝修了!”
沈青瓷伸手握住米茉莉的手,低着頭笑了笑:“還好師姐你不嫌棄我。”
兩人聊了一些貼心的話,米茉莉的手機便響了,她對沈青瓷笑了笑,走到一邊去聽電話了。
米蘿莉心疼地看了沈青瓷一眼,走上來笨拙地抱住沈青瓷:“媽媽說,青瓷姐姐的心受傷了。蘿莉給你愛的抱抱。姐姐一定會沒事的。”
沈青瓷抱着懷裡的小小身軀,覺得身體內一直壓抑的痛苦似乎要發酵起來。
她……多想有一個孩子。
爲什麼總是有人阻撓呢?
見到心理犯罪教授顧青山的時候,沈青瓷正在設計着她的辦公室。
過分的專注讓沈青瓷沒有發現那個人進來,找到那人在畫板上投射出陰影。沈青瓷才恍惚地擡起頭。
沈青瓷將散落的秀髮攏至耳後,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你好,顧教授。很高興你能來。”
顧青山掃了沈青瓷一眼,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你好,沈小姐。很榮幸你會想邀請我來。”
沈青瓷掀開被子,坐在牀邊,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請坐,顧教授。”
顧青山大方地坐下,毫不掩飾自己對沈青瓷的關注:“其實,我有注意到你。開思想教育的時候,我見過你,你在那一羣人之中,氣質很特別。當你出事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你是在我的課上出事的,我早就應該來看一看你了。你身體還好嗎?”
沈青瓷打量着顧青山,他穿的有些休閒,米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由於比較休閒,他並沒有搭配領帶,腕間戴着瑞士的古典手錶,頭髮梳理的很整齊,戴着金色的邊框眼鏡。
金色邊框眼鏡?
沈青瓷嘴角的笑容頓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就連顧青山直接而友善的誇獎都都摻雜着不好的回憶。她低下頭調整自己的呼吸:“已經好多了。”
顧青山很快就捕捉到了沈青瓷的不自然,他伸手摘下自己的眼鏡,放到一邊:“其實我更喜歡黑框復古眼鏡,不過,前陣子都敏俊教授大火,我的學生都喜歡將我跟他比較,我有自知之明,就換了一副眼睛了。”
沈青瓷點點頭,擡起頭對顧青山笑了笑:“顧教授的觀察力真是敏銳。”不虧是最年輕的犯罪心理學教授,只要一眼就看出了眼鏡讓沈青瓷不適。
顧青山坐的很有學者風範,風雨不動,猶如泰山:“沈小姐過獎。我聽說你有事找我。”
“你上課的那一天,有讓人錄像,我想要看當時的情景。”
顧青山何等敏銳:“沈小姐,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麼?”
沈青瓷需要顧青山的幫助,至少需要那一段錄像:“我覺得那羣女囚裡,有人策劃了這一場流產。”
顧青山聽沈青瓷這麼一說,臉色一凜,立刻從公文包裡拿出一臺dv:“這份視頻是我的學習材料,本想用來研究罪犯的悔過進程。我之前粗略看過,並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不過,可能是我當時沒有抱着目的去看吧。”
“謝謝顧先生。”
當時的場景。
沈青瓷的手指顫抖了一下,按下了播放鍵,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顧青山很快就察覺了沈青瓷的不適,出聲提醒她:“沈小姐,請你冷靜一下。”
沈青瓷猛地回神,剛剛大腦幾乎一片空白,她對顧青山點點頭:“讓顧教授見笑了。”
顧青山站起來,坐到沈青瓷旁邊,將她手中的dv拿過來:“我陪你一起看吧。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運用我的專業知識來幫助你。”
將場景過了一輪又一輪。
沈青瓷打開電腦,將錄像連接過去,認真地將圖像放大,切分成多個畫面,一個一個地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