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瓷感覺楚沐澤停了下來,微微地張開眼睛,楚沐澤正在和醫生說着自己的情況。沈青瓷覺得他似乎在發光,她乾脆就睜開眼睛,橫在輪椅的扶手上,肆無忌憚地看着楚沐澤,她倒想看看還能發光到幾時,超人的能量都有用完的時候。
細細地打量着……
他今年是而立之年,氣質內斂而成熟,長得又好看,事業又成功,怪不得有那麼多女人想要爬上他的牀。
她迷迷糊糊地思考着楚沐澤的話,每次亂跑都出事麼?那她能不能一直待在楚沐澤身邊?
可是,楚沐澤,後來是你放開我的手的,你入了上官綰的圈套。沈青瓷輕嘆一聲,她在想什麼呢。
突然。
醫生和楚沐澤都轉頭看過來,目光正好被他們撞到,嚇得沈青瓷一個措手不及。她立刻轉頭去看醫生,微微一笑,:“麻煩你了。”
怎麼那麼心虛?
檢查之後。
醫生點點頭,有些讚賞:“你的身體基底很好,並沒有什麼事。不過,你現在真的很虛弱,一定要好好調養。”現在的年輕人,能有幾個有這樣的復原能力,個個跟吸食了鴉片一樣。
沈青瓷謝過那醫生,直接了當地問:“我以後受孕的概率還有嗎?”
醫生遲疑地看了一眼楚沐澤,有些時候要不要跟病人說實話是一個很困難的選擇。這個時候,就要徵求一下家屬的意見了。
突然被醫生的目光艾特到,楚沐澤愣了一下,看向臉色淡定的沈青瓷:“你就直說吧。”沈青瓷又不笨,瞞着她她會亂想。
醫生拿出沈青瓷的病歷,有些委婉地說:“這個真的不好說,人的身體本來就是可以調養的,況且如今各種科技那麼發達了,想要孩子有很多種方法。如果你們想自然受孕,可能性不大。我建議你休養一年,多加調養,也許還有機會。而且,我看兩位都是正在最好的年紀,可以好好的努力一下。實在不行,我們醫院最近推出的試管嬰兒也不錯,你可以找人來幫忙代孕……”
沈青瓷低着頭聽着,似乎說的不是她的事情一樣,畢竟,她不易受孕是很久很久以前既定的事情,所以這次懷孕,真是覺得一場夢一般,所以下意識地就像掩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發覺,恨不得逃到天涯海角。
如今,再次聽到這樣的斷定,心裡已經沒有波瀾,很習慣了。
直到那醫生口無遮攔地說到——你們想自然受孕、兩位正是最好的年紀之類的話,沈青瓷才擡起頭,是不是被誤會什麼了。
沈青瓷正想要說些什麼,楚沐澤卻更快地開口:“謝謝醫生的建議,我們會好好考慮的。”
說完,便推着沈青瓷走了出去,走得又快又急。
沈青瓷甚至能夠感覺到風吹起她的發,至少她還真切的活着,活着就有資格創造一切,也有資格弄明白一切。比如,她像在很想弄明白……
“沐澤,你爲什麼不讓我跟醫生解釋?”沈青瓷問得直接而堅定,她纔不要留給自己留下一絲幻想的餘地,免得死灰復燃,萬一造成誤會怎麼辦?
“你的手術同意書是我簽字的。”楚沐澤回答着,並沒有什麼波動,就像在說着平常的事情。
沈青瓷秒懂,如果被醫生知道兩個人的真是關係,說不定會有麻煩。她也不在意,反正他幫人都是這麼習慣的事情了,這對他而言,不會有什麼特殊的意義:“簽下那一份同意書可是要負責的,你就不怕我出事麼?你是律師,還是你告訴我,不要亂簽字的呢。”
楚沐澤也想起了在雲南的時候,確實坑了沈青瓷一次,他扯了扯脣角:“那個時候,如果我不簽字,我才覺得你會出事。我那個時候,只想趕快救你。”
沈青瓷輕嘆一口氣,這孩子這一件事情上,楚沐澤做得已經夠多了,精子是他給的,孕檢是他帶去做的,日常的生活他也小心翼翼,會顧忌自己的脾氣和身子,就連平時陪在她身邊的柳安安都是他請來的,最後她出事,送她到醫院,簽下手術同意書,看去來就好像一個丈夫應該做的事情。
唯一一樣就是,他並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楚沐澤並沒有直接將她送回病房,而是停在了走廊盡頭,夕陽從那邊斜斜地照射下來,偶爾會有一兩隻歸巢的鳥飛過。
“我覺得你應該不想回病房。”楚沐澤看着外面的晚霞,伸手推開那半人高的窗。
沈青瓷抿起嘴脣,的確不想回病房,她今年住院真是住到吐了。她也知道楚沐澤有話要說:“你想問我爲什麼那麼執着想回去拘留所一趟?”
“嗯。”楚沐澤點頭。
“我就是想回去看一看那個撞到我的人。我想,她應該想見一見我,跟我道歉。”
“就這麼簡單?”
“嗯。”
楚沐澤轉了轉手中的zippo限量版打火機,覺得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無聊的理由:“青瓷,你覺得我會把你送回去嗎?我擔心沈家把我吃了。”
“就算那是火坑,決定要跳下去的人,是我。你擋不住的,我纔是犯罪的那個人,別逼我親自跟檢察院提出想法。”沈青瓷纔不想管楚沐澤那些爲難,她必須回去。她的直覺是準的,有人一直看着她。
那種感覺。
她至少要去驗證一下,如果是真的,那她的孩子就死得太無辜了。
楚沐澤將手中的zippo打火機收起來,蹲下來與沈青瓷平視,雙手搭在扶手上:“青瓷,拘留所不是那麼好玩的地方。那裡都是肉弱強食,那裡的人,或多或少,都是犯過罪的。”
沈青瓷微微一笑,伸手捧起楚沐澤的臉:“沐澤,我很感謝你關心我。但是你不是我的誰,你只是我的律師,你只有權力提意見,最終做決定的是我。”
楚沐澤感受到沈青瓷的手柔若無骨地拂過自己的臉龐,他伸手握住:“青瓷,你很奇怪。”
沈青瓷聳聳肩,她就是很奇怪啊,正常人經歷她這種事情估計都要瘋了,她也只是不小心變得很堅強而已:“總之,我要進去。你就當我突然想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好了。”
楚沐澤簡直是不知道怎麼跟這種天真的人說話,他有些惱怒了:“青瓷,如果沒有所長和九九,你知不知道你會被欺負得多慘?”
沈青瓷突然篤定地笑了:“可是,我有所長和九九啊。你不會讓我一個人進拘留所的。”
楚沐澤突然有一種被人捏住七寸的感覺,沈青瓷最近怎麼好像很反骨啊,聲音也忍不住大了起來,他有些生氣了,覺得沈青瓷有種不識好歹的感覺:“那個地方是拘留所,就算我可以讓他們護着你,但是出了意外呢?青瓷,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你才進去了兩天,你就可以小產。那個時候,所長和九九都在啊!可是,最終還是沒有能夠護到你。”
沈青瓷看着楚沐澤跳腳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暢快,她忍不住在心裡哀嚎,完了,人都不正常了,心理變態了。她悠然地靠在椅背上,有些睥睨地看着楚沐澤:“所以,這一次進去,我不指望他們。我會用我的實力站在那裡。”
楚沐澤有些有些頭疼地揉着額頭,簡直氣急敗壞了,他站起來,背對着沈青瓷,免得自己衝動:“好好好,我管不了你,說服不了你,我還是去告訴沈家好了,我想他們一定可以說服你。”
沈青瓷猛地伸手拉住楚沐澤,這個人搬出沈家,這是她的軟肋。她有些着急,也有些心酸,真是的,楚沐澤知道怎麼對付她,難道她不知道怎麼對付楚沐澤嗎?
“沐澤,求求你。我必須回去證實一些事情。我覺得這件事情不是意外。”沈青瓷一點一點地扯着楚沐澤的衣袖,只要理由合理,輕聲軟語,楚沐澤就會答應。
楚沐澤聽到沈青瓷這話,他沉沉地看着沈青瓷:“在監獄兩天,你就得罪人了?”
這件事看起來就是一個意外,擁擠造成了傷害。
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是意外,九九和所長都在調查着。
如果是蓄意的話,那麼又是誰在還沈青瓷。
爲什麼她會懷疑是一個意外?
她是在清醒的懷疑,還是隻是因爲小產,心智產生了怨恨轉移。
沈青瓷理直氣壯地說:“我怎麼知道,我要是知道,我還回去幹嘛?真當那拘留所好玩嗎?”
“青瓷,我不同意。”楚沐澤同意了就是腦子不好使了,那拘留所裡滿滿都是豺狼虎豹。況且她回去,必然會再次想起這次悲劇。
“求你了,我必須給我的孩子一個交待。”沈青瓷哀求着,心裡卻是相當不服,誰要他同意了!他誰啊!
最討厭這種男人了!不關你事,你管個毛線!
沈青瓷提到了孩子,楚沐澤沉默了,他心裡刺痛了一下。
那也是他的孩子。
楚沐澤突然間也好像進去一趟,找出這件事情的始末,給他那莫名其妙逝去的孩子一個交待。
但是,身爲一個律師,他知道要查出來有一萬種方法。
“我會讓人去查。”
沈青瓷點點頭,有人幫忙查也挺好的,還不用她親自動手,可是……
“那我們以一個月爲期,如果你查不到,就送我回去。”
楚沐澤沉默了半響,點頭。
他對自己的人,還是很自信的。一個月還查不出來,楚沐澤就回家吃自己吧。
況且一個月,足夠她跟上官綰狼狽爲奸,玩死江風瑾,給這個案子定下來了。
那個時候,拘留所怕是不肯收沈青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