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赤色絕戀4滿月宴

95.赤色絕戀4-滿月宴

“小寶兒,看外面的櫻花都開了呢?你快快長大,媽媽好給你做爸爸最喜歡吃的櫻花糕哦!可好吃了。

輕悠坐在半開的窗口,看着窗外春光明媚,鳥語花香,巴巴地就想出去溜達兒。

可腳剛一下坑,坐在一旁做針線活的三娘就開口了,“輕悠,你還差個幾天才滿月子,別折騰了。再說,這幾天春塵大得很,要不是這皇城根裡的綠化做得好,選的背風處,有房山擋着。外城區的天都烏濛濛的,出去採辦的人回來,都一頭塵灰……”

“哦,知道了啦!”輕悠哀嘆一聲,又乖乖縮回了屁屁,點着兒子的小鼻尖兒,自我安慰地說,“小寶兒,等外面天氣好了,爸爸媽媽帶你出門瞧新鮮去。這雜耍的,走高翹的,打擂臺的……”

越說,輕悠的心越似貓抓,饞得不行。

三娘打趣,“你呀,就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自己從小不學好,現在還這麼教兒子。回頭我得跟亞夫說說去……”

“娘啦!”

輕悠被揭了底兒,叫嚷着撒起嬌來,女人們笑成了堆兒。

正對着窗外的紅花兒看得起勁兒的小寶兒,突然眨了眨大眼,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從遊廊了走了過來。

父子兩的目光一觸,空氣中的意謂兒就很不相同了。

亞夫本來緊擰的眉頭,看到小傢伙在窗口處探頭探腦的模樣,一下鬆了開。再聽到妻子嬌嬌嚷嚷地鬧聲兒,脣角也彎了起來。

“亞夫,你回來啦!”

輕悠一見丈夫,立即迎了上去。

亞夫接過妻子懷裡的小傢伙,逗弄起來,一身的冷肅氣息也一掃而空。

輕悠嘰嘰喳喳地跟丈夫報告着一天的瑣碎,宛若平常的每一天。

亞夫一邊聽着,一邊不時插嘴個兩句,也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只是剛進門時,他跟岳母交換了一個不同的眼神。

早上離開時,他就特別叮囑過三娘,這幾日都不能讓輕悠出門,必須在屋裡坐滿月子最後幾天。

事實上,東堂雅矢自那日答應他做出解毒劑,不過幾日就拿出了化學方程式。

他並不放心,讓人帶去了華南交給向蘭溪驗證,後來得出的結果出人意料的好。向蘭溪詢問方程式來源,他只能守口如瓶。

向蘭溪的防疫效果,加上東堂雅矢的治癒效果,使得疫病的又降低了一成。

可重症患者依然是必須被放棄的大多數。

而最近幾日,三娘口中所說的遮天避日的春塵,其實真相就是焚燒病屍的結果。

他剛剛從焚燒現場上回來,在走進家門院子時,腦子裡都還是那些面目全非,似妖非怪的屍首,死狀無比猙獰,整個焚燒場附近用修羅地獄形容都不爲過。有的士兵承受能力弱的,甚至出現了嚴重的心理排抑反應。使得憲兵隊長不得不做了個三班輪倒的安排,以減少值勤士兵們的心理壓力。

實在是,太慘了!

他不能讓妻子知道,她努力想要挽救的這個疫病首發大都市,已經是半城皆空,家家戶戶掛白幡,嗚咽聲夜夜不停。

……

“做爲北平城的最高軍政指揮官,我,織田亞夫,在此向北平城所有遇難過及其家屬表示深切的歉意,和深痛的悼念……對不起!”

在向來舉行斬首的午門菜市口的斬首臺上,織田亞夫脫下了黑色軍帽,向臺下聽到廣播聚集而來的所有民衆,深深地一鞠躬,行了一個就他的身份來說,已經是最大的禮儀。

本來臺下正在激烈衝撞衛兵的民衆,因爲這個大禮,突然就停止了動作,一個個愣愣地看着臺上那位紆尊降貴的俊美男子。

那些百姓渾身槁素,神色一片哀寂,已是家人盡喪,沒有生念,也不怕周圍一排排豎起的黑色槍口了。

在他們已經毫不在意生死的這一刻,因爲男人出人意料的言行,生出了疑惑,茫然地看着臺上。

織田亞夫五指緊握,繼續說道,“我知道,不管怎樣的道歉也無法挽回你們的損失,但是做此次疫情事件的總責任人,在下願意承擔起所有責任,盡全力彌補。對不起!”

再一次,白髮的俊美男人又向臺下行了一個大禮。

在衆人奇怪時,男人走下了臺。

接着上來的龍村治也,立即宣佈了受損失家庭的具體賠償事宜,其所涉及款項和金額,以及相關的福利補帖,醫療救助等等,都讓衆人聽之咋舌,驚愕不矣。

成爲亞國自建國以來,最聽而未聞的奇聞異趣!

織田亞夫沒有繼續留下,他急着趕回他的小家,因爲今天就是寶貝兒子的滿月酒宴。這在亞國的傳統習俗上,也是一個家庭的大日子。不僅是代表着子孫綿延,家族猖盛,同時也是對女主人的一種尊敬和讚美。

不過,在今早離開時,女人攬着他的脖子說,只想辦個小家宴,不想鋪張。

因爲知道他最近似乎都很疲累,免去他不必要的應酬。

想到家人,眉間的凝重也淡了些。

但讓他想不到的是,他才走到路邊停放着車駕的地方,就僵住了腳步。

那時候,他聽到臺上龍村宣佈完了賠償政策及標準時,不少百姓根本不相信,有人帶頭起鬨叫罵,又跟士兵們起了衝突,場面十分激烈。

雖然這方還隔着半條街,那裡傳來的聲音依然讓人心頭髮堵得很。

然而,這心底壓抑的情緒,卻都因爲前方突然撞入眼簾的那個,一身翠色旗袍的女子身影,一下消散一空。

“亞夫!”

輕悠看到丈夫發愣,立即跑上前,一把將男人攬腰抱住,讓兩人的身體親密無間,完全依靠,心口的震動,相映相伴。

她只是那樣抱着他,用力地抱緊,再抱緊,什麼也沒說。

她聽到他心口驟然激烈的心跳聲,眼眶微微溼了。

似乎好半晌,他纔回過神兒來,輕輕喚了一聲“寶寶”,展臂將她緊緊抱住,將一半的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沉沉的呼吸,緊窒的擁抱,心疼的眼神,和空無一人的街道。

只有他和她,心靈相通,相知相守。

遠處,龍村治也將起鬨的人,一個不拉地抓了起來,這動作迅速得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陷井等着人跳,就來個甕中捉鱉。

良久,久到遠處的吵鬧聲終於慢慢消停下來。

輕悠擡起了頭,“亞夫,我餓了,我想小寶兒也該等急了,我們回家吧!”

亞夫低下頭,眼底光芒極亮,宛如春水,大手撫上女子被北風吹紅的小臉,手一擡揚起身後的披風,將人裹進了自己的羽翼下,“誰讓你出來的,不是叫在屋裡等?纔剛做完月子就不安份。”

她偎進他懷裡,跟着他的步伐移動,柔聲道,“人家哪有那麼嬌氣啊!再說有姜阿姨的藥物調理,連洋大夫都說我休養得極好,再過一年就可以考慮要第二胎呢!”

“你這就不怕了?”他戲謔地睨她一眼。

“一回生,二回熟嘛!”她一揚小下巴,讓他更想念起家裡的那個小傢伙了。

“那就好,我也可以放心地,大展拳腳了!”

“呀,亞夫——”

他一低身將她抱了起來,她驚叫一聲,笑容嘹亮。

兩人坐上車,汽車很快駛離了午門。

女人溫柔地爬在男人懷裡,臉頰輕蹭,說,“亞夫,我們是一家人。”

所以,請你讓我分擔你的壓力和擔憂,不要總是一個人承擔一切。

他輕輕“嗯”了一聲,甘之如飴。

一億。

十億。

或者一百億。

若能買來這一生一世,便值了。

……

彼方,龍村治也將騷亂平定下來後,幾大卡車的物資就在聚集羣衆的驚訝目光中,擡進了午門廣場。

某些性子機靈的人立即上前報名報號,登記入冊,很快就領到了大筆賠償金和滿袋大米糧油。

那時候,一直守候在附近的記者們,鎂光燈瘋狂閃爍,將哄搶賠償的畫面,以及士兵規束百姓排隊領救濟的畫面,甚至還現場採訪了一些重新燃起生存希望的百姓的照片的對話,都登上了報紙。

先不論織田亞夫如此大手筆的作爲,在當時世界上,是多麼稀見,代表着什麼樣的特殊含義,或者他本就是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目的。

總之,這日的“午門致歉”一事,迅速傳遍了亞國的大街小巷,成爲人們茶餘飯後最津津樂道的奇聞秩事。

在北平的小餐館裡,南來北往的商賈們,對於這樣的事情最爲熱衷。

“賠這麼多錢材糧食,那位東晁親王不會賠得傾家蕩產吧!嘖嘖,真的還是假的呀?就我所知,咱們華南疫情也不輕,死了至少這個數。要想國民政府給咱賠錢,得,還不如八十老漢討個芳齡一十八的黃花大閨女容易!”

顯然,這位老兄是華南商賈,他豎起了六根手指頭,便是指死了上百萬的人。

“可惜老弟你該再早來一日,就能看到那位親王的大手筆了。我敢打包票,光那一天,散出去的錢糧,都夠這整個華北駐軍吃上半年的了。諾諾,有報紙爲證,咱哥們兒絕對不打誆語!”

於是,一份報紙攤在了那華南商人的眼前。

附近的外地客們忍不住好奇,都探長了脖子往他們這桌扭。

衆人都沒有注意,就在這時候,兩個身着東晁和服的男子結帳離席,低垂的目光將他們熱鬧的這桌瞥了一眼,便立即離開了。

行到茶館後,其中一個年長的向年輕的點了點頭,那年輕人立即跑到街對面買好幾份報紙,拿回來後,和年長者迅速翻找,便看到了織田亞夫行禮認錯的那張黑白大照片。

兩人對視的眼中都是一亮,隨即交換了一個嚴肅而神秘的眼神,將報紙一卷,塞進衣袖中,緊緊夾着走掉了。

一個多月後,這幾份報紙便跟着兩個東晁男人,飄洋過海,到達東晁的長崎,連夜坐火車趕到了京都。

在清晨,天剛亮時,明仁帝剛剛洗漱寬衣,坐在竹廊中,準備用早膳時,擺在了他的面前。

垂簾後,那年長者以頭叩地,齊喝“萬歲”。

“陛下,此有物證在此,這些都是臣等在亞國的北平城裡,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絕無虛假,請陛下明鑑。”

年長者將北平一行一五一十地說予明仁帝,臉色無比凝重,眼底隱隱爍動着一抹刻骨的恨意和不屑。

明仁帝擡手用指尖掂了兩頁報紙,便收回了手,不置可否。

他接過侍女遞上的麥茶,飲了一口,招呼年長者同飲。

年長者心中急憤,想要探明聖意,卻又不敢違逆,只得默默陪飲,忍得辛苦,背頰都浸出一層溼汗。

好半晌,他實在忍不住,又道,“陛下,光德親王的行爲已經嚴重損害了我東晁帝國的國威軍威啊。他把帝國配給的糧資全部發給了那些卑賤的亞國平民,簡直就是置帝國利益於不顧。甚至還主動跟華南的那個懦弱的亞國小政府和談,把用數十萬東晁男兒的性命換來的大好山江都拱手相讓,這簡直就是……”

叛國二字,被明仁帝突出的一聲咳嗽,打斷了。

年長者心頭一跳,有些震愕地看向竹簾另一邊的帝王,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其一慣對這位皇弟的偏坦,可是現在證據確鑿,歷歷在目,依然不能使之動搖,實在讓他心有不甘,憤恨難平。

明仁帝終於開口了,“小明鹿卿千里迢迢至亞國考察,真是辛苦了。此事,朕自會嚴肅處理。卿即已多日奔波勞頓,該早日回家歇息纔好。”

遂又發下一堆賞賜,和讚美,便將人潛走了。

隨即,明仁帝本來平和的俊容突然一擰,低喝一聲,“拿火來!”

侍者立即端來一個筒盆,那一堆報紙全部扔進了盆中被焚成灰燼。

另一方

小明鹿道氣哼哼地衝出了宮門,就碰到了那位年輕人,年輕人急忙探問情況,他氣憤地發泄道,“陛下還是要一力包庇那個男人,我絕不會放棄。這一關不通,咱們還收集了那麼多資料,我就要扳倒織田亞夫,以慰我大哥在天之靈。”

原來,小明鹿道的大哥是在亞國滬城辦報的社長,當年因爲應天空襲事件,登了輕悠的女英雄事件,而被當成替罪羊槍畢掉。小明鹿道是被哥哥養大,如父如兄的情感,讓他根本無法接受哥哥只是做了一個東晁人應該做的報道事實真相,卻被織田亞夫爲了個亞國女人殺掉的事實。

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兩人剛要上馬車時,便有小廝跑來傳話,說有人邀請他們去一個會館一聚。

聽到會館名,小明鹿道眼中大亮,“是倒光黨的人!走,去會會他們。”

他們也許都沒料到,在離開後不過一天,明仁帝又收到了更多的彈駭奏摺,以及對織田亞夫不利的密報。

出雲直接找上了兄長。

明仁帝看到許久不見的妹妹時,也驚訝不矣。

一向雪膚花貌、形體端莊的東晁第一美人兒,竟然像粗婦一樣橫衝直撞入帝宮。

她一向偏愛華豔瑰麗的妝扮,處處彰顯她的青春美貌,即使現在年紀已大,但天生麗質難自棄,也喜歡享受來自同性異性的豔慕眼光,和追捧奉承。

可是現在,卻是一身素淡至極,雖然仍是處處精緻,可比起當初的華豔,顯得過於蕭索。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在盛夏,還以帽覆頭,幾乎掩去了所有面容。

她早就不是神社的巫女了,根本不用做此打扮,何以弄得自己像冬藏的熊似的?!

“出雲,你這過敏症還沒好麼?怎麼……”

明仁帝記得,之前妹妹從亞國回來時,就稱心情不好,被亞夫拒絕,更指責他過於縱容亞夫纔給了亞國情婦的機會,霸佔了亞夫的心,樂而忘返,不見他這個兄長,要閉殿休養。

他內心有愧,便也由着妹妹去了。

之後也去探望過兩回,始終不得其門而入,久了他也爲朝中紛起的議論和流言擾得心煩,就沒再強求。

如今一看,似乎有些蹊蹺,立即問出口,伸手想要拖妹妹的手,像以往兄妹兩親近時一樣。

哪知道出雲揚手就揮開了兄長,完全沒有了以往的溫柔體貼,厲聲喝斥,“皇兄,你怎麼還能坐得住?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樣說亞夫哥哥的嗎?要是你再不想辦法,那幫倒光黨就要舊案重提,捲土重來了!”

“出雲,你聽誰胡說八道!那些都是風言風語,根本沒憑沒據。這些誣衊由來已久,他們都是妒嫉亞夫的才幹。國家政務,女子不能干涉,你不用瞎着急,這些皇兄心中自然有數。倒是你,你見了朕,還不免冠,這是爲什……”

“皇兄!”出雲根本不管明仁帝的顧左右而言他,直戳問題核心,“你明明都知道,不僅是亞國自己的媒體大肆報道,就連英美媒體也都在鼓吹,亞夫哥哥因爲受了那個亞國情婦的影響,纔會向敵人讓步啊!”

“出雲,不要說了!”

“皇兄,我們不能再坐以待斃,視而不見了。你快把亞夫哥哥召回國,讓他向大家澄清事實,只要他回來了,就不敢再有人懷疑他對皇室和帝國的忠誠,只要他回來,那些流言蜚語就可以不攻自破了!”

明仁帝卻凝眉不語,目光如炬地看着妹妹激烈的言行。

出雲不甘,又列舉朝野上下,議會內外,以及坊間街巷的傳聞和議論,甚至命婢女真英子擡上了一箱報刊論文,嚮明仁帝施壓。

“皇兄,爲了亞夫哥哥好,你下召令吧!求求您了……”

出雲哭着在兄長面前叩頭落地。

明仁帝輕嘆一聲,突然上前,一把掀開了出雲的帽帷,出雲驚愕之下擡頭,發出“啊”的一聲低叫,急忙用手捂住了自己潰爛了一半的嬌容,但是連遮掩的手上都佈滿了大小不一的膿皰,簡直慘不忍睹,讓人難以置信曾經的第一美人,竟然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出雲,你到底得了什麼怪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不,我沒有得病,我沒有……”出雲一邊後退,一邊將帽帷又重新戴上,聲音哆嗦,“我這是爲亞夫哥哥承受神明降下的孽障,這都是天罰,這……這都是我自願的,我沒事兒,我沒病……”

“出雲……”

明仁帝沉痛地低喚,已是心疼不矣。

出雲見兄長心軟,哭求起來,“皇兄,求求你,叫亞夫哥哥回來吧,好不好,求求你,就算,你就算是最後一次爲了我,好不好?”

明仁帝慨嘆一聲,無奈道,“出雲,你爲什麼就是想不通,一定要鑽這牛角尖呢!如果亞夫願意的話,當年他就不會冒死做下那樣轟動全國的慘案來抹黑自己的名聲,以求跟你解除婚約。他鐵了心的事,誰也改變不了啊!他是真的愛上那個亞國女人,這都過去六年了,他們都已經有孩子了,你爲什麼還不死心?”

“不——”

出雲尖叫着捂着臉,瘋狂地詛咒輕悠纔是那個最可怕的妖怪,迷惑了織田亞夫心智,才害得國內倒光聲浪再次高漲。

她歇斯底里的態度讓明仁帝愈發難以忍受,最後也不管她再怎麼撒潑哭求,明仁帝叫來殿衛,將她送回了宮。

她狠狠砸掉了所有的梳妝鏡,縮在黑暗的角落裡,失聲痛苦。

不僅僅爲她已經失去的珍貴容貌,還有她從少女時代就一直盼望的愛戀、婚姻,徹底被人摧毀,似乎再也無法挽回了。

這其中,她最敬愛的皇兄便是最大的罪魁禍手,要不是明仁帝,她早就嫁給織田亞夫了!

她不甘,她恨,她不能忍受一次次聽到織田亞夫爲了軒轅輕悠又做了多麼違逆常倫的事兒,她快要瘋掉了。

誰要再阻止她,她就殺了誰!

黑暗的光影裡,透出一雙腥紅扭曲的眼眸,越來越灼亮駭人,宛如地獄兇獸。

真英子突然帶來了一個年輕男人,男人對縮伏在角落裡的瘋顛女人說,“公主殿下,少將聽聞您身染怪病,特命下屬前來探試。前段時間,亞國也發了一種奇怪的疫病,也許跟公主所染病症有關係。少將讓我帶來了最新的解毒劑,應該會對公主您的病情,有一定的幫助。請公主笑納!”

宛如困獸的女人終於擡起了頭,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脣,緩緩吐出了一個人名:

榮澤,英傑!

……

出雲離開後。

明仁帝揮退了所有人,從自己的保險箱裡,拿出了一封前不久剛收到的信件。

那上面蓋着一個“荻”字的紅蠟印,正是織田亞夫專屬封號的封泥印。

他拿出了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俊美如神的男子,攬着嬌小可愛的女子,女子懷裡抱着一個同男子幾乎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小娃娃。

女子笑得極爲開心,就像一顆閃耀的小太陽,讓她身邊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看似板着臉,但又似笑得極爲開心。

明仁帝輕輕撫過亞夫的照片,他能感覺得出來,四年來弟弟第一次寄了這張照片,就是想告訴他這位兄長,自己過得很幸福,再也不想回到這個華麗而寂寞、森嚴又虛僞的皇宮了。

“來人。”

“是。”

“把東西寄到亞國給親王殿下,不準出任何差錯。”

“是。”

待到忍者離開,明仁帝翻過照片背面,上面留着弟弟龍飛鳳舞的字跡,寫着:小寶滿月,庚辰年四月,攝於紫禁城。

這是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在弟弟臉上看到那樣幸福詳和的表情,想必他在那個女人身上獲得了一直想要的一切。

亞夫,我能爲你的幸福做些什麼呢?

……

小寶滿月宴,輕悠本打算簡單地慶祝一下。

織田亞夫也不想太鬧,他受西方的影響,意識里根本沒有這樣的規矩,屬於典型的嚴父,像這種嬌慣小孩子的活動,是能少則少。

可惜他們現在是身在亞國大陸,就逃不開這等習俗和人情騷擾,滿月當天,前來祝賀的人,以及紛至沓來的禮品,讓夫婦倆驚訝了一番。

“小寶兒,我是八舅。來來,叫八舅,八……”

“呀——”

小八一湊近,就捱了小寶兒一拳頭。

立即惹來一片笑聲。

小寶兒繃着一張酷兮兮的小臉,坐在媽媽懷裡,對於所有伸來扭他臉的人都報以中氣十足的“呀”叫。

“哥哥讓開讓開,小寶兒,我是九姨媽,諾,給你我最喜歡吃的奶糖,可好吃了。你讓我親一下,好不好?”

“呀——”

“嗚,七姐姐,小寶壞,他打我!”

小九兒也鎩羽而歸。

輕悠只覺得哭笑不得,想要安慰小妹,哪知剛擡手,懷裡的小傢伙就發出生氣似的“嗚嗚”聲,小腿兒還氣勢洶洶地直踢,揮着小肉拳要打開“第三者”。

這副護食的小模樣,嚴肅兮兮的越看越像乃父,讓千里迢迢趕來送禮的小使者們都鬱悶不矣。

織田亞夫對於兒子如此強烈的領土意識,即滿意,又矛盾。

滿意嘛,當然是因爲兒子粘輕悠的態度,以後要是長大了也應該是個極聽話的孩子,懂得保護媽媽。

矛盾嘛,正所謂有利必有弊,兒子佔了老婆,那置他這個正牌丈夫於何地?!

所以,後期的教訓工作,必須加緊了。

這廂小八小九代表華南的那幫子人送禮獻殷情,似乎成了個不成文的規定了。

由於當前南北兩方還屬於封閉狀態,各自爲陣,長輩們不便於出馬,但是小孩子這來來去去的倒不會引起什麼閒言碎語,於是便給了小八光明正大的機會前來騙吃混喝。

除了他帶來的軒轅家人的問候和禮物,小寶兒的那幾個重量級的乾爹們也紛紛讓小八送上了他們別具一格的滿月禮。

按照禮物類型,可分爲以下兩類:

最普通常見的禮物,就是女人們送的衣服鞋帽食品織物等等。

最新奇古怪的禮物,都是男人們挖空心思尋到的寶貝。

按禮物的受歡迎程度,可分爲以下幾家:

大總統乾爹送的禮物,白眼率第一。

爲啥呀?

那竟然是一隻白色的充氣大鴿子,嘴上銜着橄欖枝,顯然這是藉機傳遞政見,實在是掃興哪。

反正小寶兒也看不到,立馬被爸爸扔進了閣樓陳灰。

最拙劣簡陋的禮物,非姜少言的莫屬。

別奇怪,他託小八送出了一對手工拙劣的小布鞋,一個打造得十分粗糙的長命鎖,還是銀製的,讓人懷疑他堂堂姜家二少公子,一軍總司令,禮物竟然這麼寒酸。

最奇特的是,他還送了一隻小豬抱枕,讓媽媽直覺這像是在罵她生產後更圓更胖,於是也淪爲束之高閣的命運。

直到不久之後,輕悠才知道這些看起來拙劣的東西,竟然是同樣身爲母親的十郎,親手爲她做的。

最溫情的禮物,就是姜愷之送上的小搖搖木馬,和洋娃娃。

這讓輕悠不由自主地憶起當年,他們還兩小無猜忌,青梅竹馬時,她曾經孩子氣地說,想要玩玩別人送給小八弟的西洋木馬,被姐姐告狀後捱了罰,以後自己有了寶寶,就要弄一屋子木馬玩個夠。

呃,木馬雖簡單,可是放了一院子,上百個,光看着都讓人眼光直抖,聽說全是由凱之親手組裝,打包寄來的,讓輕悠悄悄酸了眼。

更別提其他人投來的眼光,讓亞夫的臉色也變了一變,迅速將那一百多個木馬清理了出去。

還好,做爲收禮的小寶兒毅志堅定,沒有絲毫動搖,不愧是他的種。

接下來,就論到寶寶的最愛了。

便是屠雲送的一套練工夫的木樁子,有木人偶,梅花樁,沙包,袍服等等數十件,全部改良成了娃娃迷你版,真是一看一個可愛啊,惹得在場的女人們都拿着看個不停,心說這位現任的總司令真夠細心體貼。

當小寶兒一摸到這些小東西,立馬就不撒手了。

於是,對於接下來的禮物,就視而不見了,絕對忠誠地玩着雲乾爹的禮物,事後消息被傳回華中後,屠雲沒少在姜少言面前得瑟,惹得姜少言鬱悶得直想撞牆。

最精巧刺激的玩具,屬野田澈送來的一架小型戰鬥機,特殊改良產品,時速可達十公里,還能飛起大約七八米高,正好是紫禁城牆那麼高。

可以推測,未來要是小寶兒想越宮而出,用這東西絕對保險。

於是,爲了小寶兒安全着想,這稀奇玩藝兒也被關進了倉庫裡,事後讓野田澈很是頓足,直向亞夫嚷嚷那是“暴斂天物”。

錦業經過長期醞釀後,送了一個小型熱汽球玩具,至函說是希望小寶兒能站得高看得遠,未來長成像織田亞夫一樣,一呼百應,揮斥千軍的大人物。

於是,這件可以塔載一個成人加一個嬰兒重量的迷你版熱汽球,成爲織田爸爸最喜歡的禮物。

正常父母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女成龍成鳳呀!

當然,做爲一國親王兼全軍統帥、以及大陸最強徵服者的兒子,小寶兒的壓力可不小,人人都說虎父無犬子,但要超越這樣的爸爸,衆人心底裡還是直打鼓。

孩子他媽表示,只要孩子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長大,就夠了,不求什麼大展鴻圖,建功立業,名垂千古。當然,這也是多數母親的願望。

“小寶兒,看八舅這裡,這裡!這可是最新型的小火車,可好玩咧。嘟嘟嘟——你看,還會發聲喲!拉這個小栓兒就會叫哦……”

“哥哥,小寶兒還小呢,他應該多吃糖糖,纔會長大啦!”

這兩兄妹繼續爭先恐後地想要跟小侄兒搞好關係,無奈小寶兒對其完全視而不見,緊緊抱着懷裡的小木樁子,小嘴兒抿得緊緊的,半點面子也不給。

其他人見狀,可奇了。

輕悠也鼓勵兒子,拿東西逗小傢伙,希望引起他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

哪知道這小東西特別“專一”,不管人家怎麼“誘惑”,就是不動搖。

輕悠感嘆,“這像誰呢?可一點兒不像我,娘啊,你說我小時候,啥都喜歡撈自己懷裡呢!老公?”

亞夫抱胸點頭,這纔像話。男孩子就應該豎立一個好目標,努力實現,絕不能花心浮躁。不然就會像某些人,事業不突出,後院還起火,名聲很糟糕,形象一敗塗地。“

開始,衆人聽得有些霧沙沙,後來經過反覆琢磨,終於得出親王殿下那口中埋汰的其實是姜家兄弟。

總之,從這一日開始,織田亞夫對兒子善於”敵我意識“的教育就開始了。基於男性天生的護食敏感性,小寶兒保護媽媽遠離姜家男人,便是重中之重的任務了。

接着說孩子媽媽最喜歡的禮物,是薑母送的一套育兒書籍,以及不同年齡階段的營養單。

這份育兒食普和小兒常見病預防實錄,就在當時可算是獨家秘製,從未正式公開發售過。這是屬於曾經生養過三個孩子的薑母,經過多年實踐總結以及臨牀實驗,獲得的寶貴經驗。

輕悠自然高興不矣,決定要送回禮表示做媽媽的感激。

最後不得不說向蘭溪送的禮物,也是育兒營養書籍,同時更送上了最新研製的特效防疫藥品,其中還包括了亞夫當年所中病毒的化學方程式,並特別指出若是織田亞夫的醫療研究團隊有興趣,就能試製出更好的解藥,以令織田亞夫徹底康復。

這便成了輕悠最重要的禮物。

”喲,今天都鬧這麼久了,這小東西還不困呢!“

三娘對孫子仍然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抱着懷裡的小木樁子,一副精神氣十足的模樣,十分驚奇地伸手掐了掐那小臉。

沒想到,向來不喜歡被父母以外的人碰的小傢伙,竟然沒有揮小肉拳了。

”咦?小寶兒,你怎麼了?“

輕悠湊近兒子,心說平常吃過奶後一會兒就睡了,今兒人多好玩,他興奮些,也撐不到這麼久呀!

織田亞夫突然伸手在兒子眼前晃了晃,然後將那雙大眼睛一抹,眼瞼就搭下了,再輕輕將懷裡的小木樁子撤掉,衆人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古怪表情。

”天哪,小寶兒這才滿月,就學會咱們課堂上用來敷衍夫子的那招睜眼瞪了耶!“

小八驚訝地叫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衆人齊笑。

亞夫抱過妻子懷中的兒子,送進了內屋。

那小肉拳一碰到他的手,就會牢牢抓住,這種天生而奇妙的舔犢之情,讓他心軟又不捨。

因爲很快,他又必須離開妻兒,征戰殺場了。

”亞夫?“

輕悠見丈夫一直未出來,進來瞧瞧。

就見男人看着兒子,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父愛,讓人心動。

她知道,雖然他在人前總是表現得一副嚴父的模樣,其實心裡應是愛極了小寶兒。

人們總是有一種奇妙的補償心裡,若是自己幼時受的苦遭的災,就不希望自己的寶寶再吃同樣的苦,更會加倍地疼愛。

他幼時從來沒有享受過父愛的滋潤,對於好不容易得來的小寶兒,必然加倍珍惜疼愛。

只是男人太過理智,那些深愛和寵溺都不會流於表面,藏在心深處。

如果說,母愛是最偉大最無私的,那麼父愛就是最寬廣最深沉的。

”這小子性子倔得很,以後可有他受的了。“

”呵,那還是像他爸爸呀,以後可有你頭疼的了。“

她笑着抱住他。

他俯首吻她的髮鬢,深深嗅吸,將心下的不捨壓了下去。

”多洗幾張照片。“

”那當然,我兒子這麼帥,我得提前給所有人打廣告,要預訂女婿的趕緊了。“

”都當媽的人了,還這麼調皮。“

”那是因爲爸爸和兒子都好疼媽媽的呀!“

夫妻相視而笑,相攜出門。

那時,牀上的小寶兒滿足地打了個哈欠,小身子側了側,一雙小拳頭舉在腦側,好夢正酣。

……

遠在東晁的京都城裡,司法部長的幽靜小庭院裡,尚善御極正和好友清木義,對月共飲。

他們的身旁,亦有嬌妻幼子相伴,嘻鬧聲不斷。

一杯幹盡,清木義政看了看從身邊跑過的孩子,眉眼一動,便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推到尚善御極面前。

後者目光一亮,有些疑惑,但在翻過信封看到那個獨有的蠟泥印時,手指顫了一下。

一邊笑罵着,一邊打開了信,”亞夫那個臭小子,從來都只發軍情要糧要人,我說你明天給我也成,今兒這麼好的日子……“

話,突然卡在了喉口,目光似杯中一灣薄酒,微微顫抖。

猛一擡頭瞪着眼前那盅被清木義政提來的上好瓊釀,低叫,”搞了半天,你這拿來的不會是他的滿月酒吧?“

指着照片上那個繃着臉和爸爸一樣嚴肅兮兮的小傢伙。

清木義政彎脣一笑,點了點頭。

”靠,我還想你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呵呵,不是我大方,是亞夫爲了這個孩子夠捨得。“

尚善御極指着好友,”你,你,你這個一毛不撥的土公雞,合着這酒也是亞夫送的。我就知道……“

清木義政也不辯駁,繼續給好友滲酒,杯沿輕叩,”如今,總算圓滿了。當年那個早逝的孩子,也可以安歇了。“

兩人目光掠過了院中嬉戲的孩童,心下都留有一絲輕嘆。

”我說清木,你什麼時候才成婚呀?現在外面可都傳說,大議長您好臠童,我替我老婆娘家的妹妹問問,你……真沒問題吧?“

”去你的!這是本議長的私務,慨不在酒桌上商量。“

”嘖嘖,現在連亞夫那個霸道冷血的傢伙都被人收服,你這隻狡詐卑鄙的狐狸什麼時候才能入套兒?“

兩好友互相調侃,飲到天明方罷。

然而,織田亞夫退出應天府的消息傳到東晁後,更多不利的輿論攻擊,盛囂塵上。

曾經一度被徹底消滅掉的倒光黨,竟然又復辟重來,在街頭大做演講,挑起羣衆憤怒。

不僅是織田亞夫將已經到嘴的肥肉吐了出去,其理由牽強晦澀,讓人難於信服,更被大肆渲染抨擊的便是他棄公主而娶了一個亞國女人做妻子,甚至還生兒育女。

種種不利消息,最後變成了衆口爍金,將一直以來最忠誠於帝國的光德親王打成了爲紅顏所惑,背叛帝國的賣國賊。

遊行示威的羣衆一如七年前,再次聚集在了皇宮前,對進出車輛衽圍追堵截,瘋狂砸打,混亂不堪。

朝堂上,明仁帝面臨的壓力越來越重,常常幾派相爭,吵得不可開交,甚至還大打出手。

”陛下,光德親王現在是天高皇帝遠,根本視您於無物,公然背叛帝國,把大好利益都拱手讓人,分明就是已經向亞國政府投誠了!“這是倒光黨的一慣說詞。

”陛下,光德親王只顧個人享樂,罷兵不發,還跟亞國政府搞什麼停戰互助協議,簡直就是倒行逆施,拋棄帝國向那些東亞病夫示好,根本不配再做遠征軍的大元帥,懇請陛下頒下罷黜令!革掉他的職務,另擇良將佳才上任,爲帝國的榮譽而戰!“

做爲左大將軍一派的政客們,從來不遺餘力地爭取良機。

”陛下,親王殿下一心爲國,絕無私心,那些卑鄙無恥的誣陷者纔是真正攪亂帝國秩序的小人。臣等敢以人頭擔保,親王殿下對陛下的忠誠,從來沒有一絲動搖。正所謂,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因爲這一次退讓,就抹殺殿下這些年的所有功績,實在讓人齒寒。“

尚善御極上前進言,聲色嚴厲至極,厲目狠狠掃過了那些叫器的人羣。

倒光黨等代表都不禁爲他眸中氣勢給駭得朝後退縮。

同時,清木義政也以更多的論證,爲織田亞夫的那些”流言“開罪,使得激烈的朝堂秩序稍稍平息下來。

明仁帝心下鬆了口氣,便要宣佈,”諸卿若是真爲我帝國着想,就該立足實務,興國安邦,而不該總是挑唆尋釁,製造內亂。朕並不相信……“

”陛下!“

突然,一道人聲從殿下行來,打斷了皇帝的話。

”在下高橋誠一,曾跟隨親王殿下行軍四年,深知其行事內幕。親王殿下的確早就跟那個亞國女子私從甚密,甚至爲其私自冒險深入敵後……不惜代價的西藏之行,令得親王殿下爲該女子一夜白頭,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地地道道的狐狸精!若非如此,殿下絕不會做出這些糊塗事兒!“

一句”一夜白頭“,瞬間震赫所有人。

明仁帝對此事自然不知,織田亞夫也絕不告之,此時從外人嘴裡獲知,對於這位護弟心切的哥哥來說,不能說震動不大,心中的某根弦,終於動搖了。

亞夫,你究竟瞞了爲兄多少事?!你竟然爲了那個女人,白了頭。她就真值得你付出這麼多嗎?爲兄實在無法理解,無法接受。

頓時,羣情激憤,呼聲四起。

”殺了這個女人!“

”殺了這個狐狸精!聽說亞國的歷史上,就有這樣的紅顏禍水啊!“

”陛下,下令招回光德親王,讓他回頭是岸哪!“

”請陛下召回親王殿下,以平民憤!“

在此後,左大將軍武田鋼從高麗攬集了大筆珍貴財富,送至京都。

在倒光黨大行其事,革除織田亞夫遠征軍大元帥職務的呼聲越來越高時,武田鋼沒有直接涉入,卻在京都最繁華的地段,搞了一個高麗文化展,對所有反對織田亞夫政黨和個人大獻殷情,狂拉人氣,使得其朝野上下的支持率一下爆漲,達到歷史最高水平。

於是,不少人跳出來,要求讓左大將軍代替織田亞夫,成爲遠征軍的新元帥。

未足月,遠在亞國北平城的織田亞夫,終於收到了明仁帝的一紙召令,令其速回京者。

時間,已經走到輕悠與亞夫相識的第七年,盛夏五月,小寶兒剛滿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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