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東方明珠(下)

屁股大的車廂裡面,黃朝蜻蜓點水般一拳一腳掀翻了那兩個不知好歹的帝都而來的青年,出手快而凌厲,讓那兩個霸佔着他們牀鋪的姑娘嚇得花容失色。

在場的除了黃朝,大多也充其量是見過街頭的鬥毆。一般平常人發生摩擦,無非是動動手腳,更多的是吵來吵去,也糾纏不到一起。

可誰見過沒兩句話直接把人給掀翻,一腳踹吐血的?

那兩個來自於帝都皇城根兒的姑娘註定是沒有見過,饒是那帝都老一輩的頑主也不會二話不說給人直接掀翻。

這完全就是土匪的作風!

兩個帝都而來,從小雖然算不得錦衣玉食,卻也過得一帆風順。至於地上那兩位不入流的小年輕,從小撐死了也不過是在學校打打架而已,說到底車廂裡的人都還是一些稚氣未脫。

怎能與黃朝相提並論。

“怎麼着,還要我搭把手,幫你們搬行李?”黃朝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兄弟練家子?”地上那位身材瘦小,眉目精細的男人直了直腰桿,卻發現自己被黃朝狠狠的來了那麼一下子,小腹悶頭,有一種岔氣的感覺,讓他非常不舒服,當即驟起了眉頭。

這年輕人的確是來自帝都皇城根,只是脾性有些二世祖,雖然談不上游手好閒,卻也從小過着衣食無憂的日子,沒有什麼壓迫感。

只是早年跟着家裡的叔伯去過河北滄州,拜訪過一位老武師,接觸過一些外家拳路皮毛,剛纔黃朝那麼兩下子就化解了他們二人的威脅,這顯然是練家子,而且那懶散的外表下,一記太極五行錘的路數,這是內家拳練到暗勁兒門檻後纔會有的。

那接在滄州見識過外家拳的年輕人知道,當代武術式微的情況下,暗勁的高手稀少而又強大,當即那人心中滿是震驚,後悔得罪了黃朝。

黃朝看了他一眼,卻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對於黃朝的無視,那人吃了一個閉門羹,卻也是連連苦笑。

到現在了,他算是看清了,今天這事兒不怪別人出手傷人,完全就是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出門在外不覺得低了人一頭。

站起身,捂着肋骨默默的收拾行李。

“收拾一下吧,把鋪子騰出來。”

這精細瘦小的男人顯然是這四個人裡的頭頭,一句話就讓那個倒在牀邊,捂着手指的高大男人站起來,一起默默的收拾着兩個姑娘折騰過的牀鋪。

倒是那兩個姑娘看在眼裡,卻憋得有些內傷。甚至覺得自己臉上甚是沒光,可這又有什麼辦法?

黃朝沒有理會這兩對年輕男女,就站在門口,抱着胳膊冷眼看着。

很快行李被收拾妥當。

只是經歷了這麼一出鬧劇,那倆女孩子是打死也不敢在這睡了,帶着行李一起出去了,這倒是便宜了黃朝和唐小甜,兩個人乾脆就獨自享受四個人的包廂了。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黃朝去餐車訂了兩人份兒的晚餐。火車上就是這樣的,飯菜單調而又難吃。唐小甜明顯不適應,吃了兩口就去翻包裡的3+2餅乾了,黃朝雖然對吃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卻也吃不下餐車的盒飯。

最後沒辦法,碰巧推着零食的車子路過,黃朝一咬牙一跺腳買了兩袋牛肉和燒雞,然後兩個人,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吃了這些,唐小甜去刷牙,準備睡覺。

黃朝則看着行李,恰巧從火車站翻了一份兒報紙,就無聊的翻着。等唐小甜洗漱完畢,黃朝這才起身,從行李裡面摸了一包煙,跑去抽菸的過道里面吞雲吐霧去了。

只是讓黃朝沒有想到的是,路過隔壁車廂的時候,偏偏又看到了那兩對男女。

顯然離開軟臥車廂,卻是讓那兩個年輕人撿了大便宜,能和那兩個姑娘近在咫尺了。

而黃朝只是抽菸路過,卻讓那四個人感覺如臨大敵,一雙雙眼睛死死的看着黃朝,眼裡充斥着,怨恨,膽怯和不滿。

黃朝卻沒空理會那麼多,掃了他們一眼便去抽菸了。他先前他就看過這兩對男女的面向。

都是家底殷實的孩子,只是那倆姑娘,雖然故作清高,裝的高高在上,努力營造自己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和態度,但眉心散亂,頭髮枯黃,眉宇間露出一絲輕佻,嘴脣上揚,鼻頭有暗紋,顯然都不是潔身自好的良家姑娘。私生活比較混亂不說,處子之身很早之前就不在了。

至於那倆男人,都不是有福之人,早年還好說,一帆風順,但隨着時間推移,早晚是坐吃山空。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黃朝有這一手奇門相術的傳承,看着黃朝的背影,此時心裡還犯嘀咕呢。

“這小子身上真會功夫?”高個子只是一些硬傷,雖然手還有些疼,卻也沒剛纔那麼嚴重了。

“不好說,中國地大物博,出那麼一兩個武術天才也不稀奇。”那精細的男人看了黃朝一眼,如今他已經不敢再輕視黃朝了,畢竟那蜻蜓點水一般的兩下出手,

疼的可是自己。

只是聽到這話,略微輕快的氛圍又立刻變得詭異起來,那兩個妹紙明顯帶着一絲對他們二人的鄙夷神色。

“操,一會就打電話,找幾個人在火車站外面堵着,人多就欺負人少。”

那高個子惡狠狠的說着,就要掏手機。

男人都好個面子,尤其是二十郎當歲的青年,在女人面前退讓,這種感覺別提多憋悶了。

“你要找人自己找,跟我可沒關係。”精細男人說着,看向了逐漸遠去的黃朝背影,隨機自嘲般笑了笑,道:“況且別說是你,咱倆加起來叫的人恐怕來丟人現眼的。”

聽到這話,不光是那倆女孩子,饒是那個高個子男人卻也是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和內傷的神色。

要知道,小富之家出身的孩子,大多也只是停留在人多欺負人少的層次上,聽到這話,都比較震驚黃朝這練家子究竟厲害在哪。

….

黃朝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指着後脊樑猜測嘀咕了半天。

站在車廂過道里面吞雲吐霧了一根菸,想着車廂抽菸畢竟是不方便,正準備再來一根當神仙的時候,卻突然一個枯手拍在了自己的手上。

“小哥,有火嗎?”說話的是一箇中年男人,剃了一個平頭,揹着一個尿素袋,嘴上青色的胡茬,指甲上還殘存着泥土,但那手指卻纖細修長。

黃朝脾性彪悍不假,但這不代表黃朝不懂人情世故,掏出一塊錢打火機,遞給他。

“收着吧,我那還有一個備用的,車上不容易碰見老煙槍借火。”見那男人要把火機歸還,黃朝卻沒收下。

“那先謝了,小哥住那頭的軟臥包廂?”尿素袋男看着黃朝,一陣上下打量。

“小哥是去上海求學的?家裡可在南方臨水之地的南州?”中年男人說着,眼裡卻露出了一絲精細。

“呀嘿,遇見同行了。”黃朝看着這人打扮和開場白,卻是想是個神棍的模樣,就連說話的腔調都很像。而且一語道破黃朝家在哪裡,八成是看了自己的面相進行了推演了。

只是出門在外,人難免留個心眼,

黃朝搖了搖頭,微笑着道:“不是。”

“怪了個哉,我也能看走眼?不至於啊。得,今兒是我按走眼,祖師爺要是知道了,非得從土裡蹦出來把我給踩死。”

男人語氣雖然輕佻,但透着一股輕鬆愉快。

只是黃朝實在沒有心情跟他聊那麼多,隨便應付了幾句就要離開。主要是因爲,這年頭實實在在的相士幾乎絕跡,奇門秘術也幾乎斷絕了傳承。這人雖然一口說出了黃朝的來歷和目的地,但他明顯不想是師門的傳承,更像是一個半吊子的江湖騙子。

早年跟隨黃寶山去北方的時候沒少遇見過,只是這些人大多隻不過是浪費些口水,也能賺個仨瓜倆棗的卦金。

黃寶山做事還是很有底線的,既然這些人不過是騙些錢財,遠沒有到騙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地步,也就得饒人處且饒人,留一條求生賺錢的生路了。

當然這些江湖騙子不過都是一些雞毛蒜皮,只要不跨界撈錢,惹到黃寶山的頭上,他一般是不會斷了對方財路的。

“唉唉唉,小哥別走。在下趙東山,東北人,不過那是祖籍了,老家人早就走的走,死的死。”只是見黃朝的興致不高,那人開口攀談起來,黃朝實在沒有心情跟他廢那麼多話,當即笑了笑,準備離開

黃朝對他沒有好臉色,也沒有一語戳穿,卻沒想到那人不知好歹,多了一句嘴,引起了黃朝的注意。

“小哥遠離家鄉,家裡長輩肯定不放不下吧,畢竟是三代獨苗。”

聽到這話,黃朝的眉角微微一動,看着男人的眼裡不免多了一些打量。

“看小哥的表情,自然是我這次我說對了。”男人眼睛滴溜一轉,隨機露出一個標準的江湖騙子的招牌式笑容,道:“小哥怎麼稱呼?是去滬上上學的學生吧,我知道你們眼光高,不過且聽我講兩句,看我說的對不對。”

黃朝笑了笑,道:“還是算了,您就別費口水了。”

男人以爲黃朝不信這套,卻是死纏了上去,道:“別啊,小哥我這一手相面的手段可是師承…”

黃朝有些不耐煩了,冷冷的道:“大家都是合字道上的人,沒必要來回試探了,老兄拜的是哪個碼頭?立的是哪家規矩?小弟我勸你一句,出來混,老兄你是想去滬上開山立櫃?我頭上也沒啥翅子頂羅,便不斷你財路,不過你我二人真不是一路人,我沒心思跟你抵門檻兒,也應該並不成肩子。”

聽到這話,那人面色一凜,這中年男人周多年闖蕩祖國大地,自然能聽懂,黃朝剛纔那話說的居然是江湖切口!

大致意思是,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沒必要來回試探了,你是哪個門派?此去上海立香堂,開事業我不攔着,我也不是官差,不會斷你猜路,但咱倆不是一個師門,我沒必要告訴你太多,也八成做不成兄弟。

中年男人的確是沒有想!對方居然也是江湖中人,當即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得,今兒出門沒看黃曆。多嘴問一句,兄弟也是江湖中人?師從何處?”

黃朝本來就沒打算跟他交流太多,便笑了笑就準備走。

“小兄弟,留步,今日在你身上兩次看走眼,土下面的祖師爺要是知道了非得蹦出來扇耳光。”星期今天看着黃朝說的那幾句半吊子的切口,中年男人心瞬間沒了底氣,再一看黃朝的背影,當即覺得少年不凡,本身猥瑣的臉皮就厚,當即更是跟癩皮狗一樣貼了上去,詢問起來。

“小哥你別嫌我煩。”看着黃朝臉色不好,那人卻也很識趣,不再多說別的,而是從兜裡掏出來了個小物件,送到了黃朝的手裡。

黃朝一看,卻是一個巴掌大,和電視劇小說裡面坐堂縣太爺用的驚堂木大小一般的小棺材!

送棺材!

黃朝卻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的。而那人送棺材卻不是挑釁,也不代表不好。

在奇門相士的世界裡,棺材並不完全代表不好和不詳。

而且,黃朝只是右手輕輕一握,卻發現那棺材木質非常,居然是金絲楠木!

傳說清朝的時候,乾隆特別喜愛金絲楠木,但那東西在北方長不好。但乾隆卻非常喜愛,便讓人修建行宮的時候,用竹子包裹金絲楠木修建了行宮。這東西堪比黃金,但金子還能存放,這東西如果打理不善蛀蟲了,那就徹底悲劇。

其實雖然棺材不代表着吉祥,但送棺材卻寓意着升官發財的意思。那猥瑣男人手裡的金絲楠木小棺材上面,竟繫着十六節紅絲,寓意節節高聲,加之金絲楠木可遇不可求,這東西雖然是現代的物件,確實不菲的,昂貴的和那猥瑣男人的打扮極其不相稱。

看到黃朝拿着金絲楠木的小棺材,仔細打量,那人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這次他沒有看錯,眼前這個說着一口江湖切口的少年,絕對家世不凡,家裡必定有人是老江湖。

這個年代,江湖中人早已不如民國那會了,這麼年輕的猥瑣男人還是第一次見。

“這東西倒是價格不菲,你捨得送人?”

那猥瑣之人隱晦一笑,道:“半年前我在西安給一個包工頭老闆做事,一開始推演一掛,這個工程師一帆風順的,誰知道出了意外。但好歹咱也是有師傳的。可誰曾想人算不如天算,那包工頭在太原的一處煤礦突然塌了,被上面的大佬盯上,礦被兼併了,老闆出事之後跑路。這凡是都不經琢磨,我當時一想,咱不能白打了半年工給他,就趁臨夜摸到他家,把他那如花似玉的小老婆跟玩了,嘿,你別說,我弄了一半那騷娘們居然還挺配合,我一摸下面,牀單全他媽溼了。後來我就順便把這東西給順了出來,我這裡還有三個,小哥要是喜歡儘管再拿走幾件。”

看着這個男人洋洋得意的笑容,再看他的面相,雖然長得尖嘴猴腮,但下巴上的青澀胡茬顯示了兩層寬厚下巴,面廣紅暈,雙目小而聚精,透着一股靈氣,走路腰桿繃直,雖然行事見不得光,但那猥瑣的嗎外觀下面,卻藏着一個紮實憨厚的面相。

這些東西藏的很深,若不是黃朝配合腦海中的奇門傳承,這猥瑣男人的面相他還真不敢妄自判斷,只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了一跳。

這男人猥瑣的外表下居然藏着一臉的福相,雖然年輕時代坎坷一點,但中年必於貴人,而且五行屬火,命格極硬。近代不好說,黃朝以前看過一本忘了名字的古籍,上面說有這種命格的自古以來只有兩個人。

一個實秦末範曾,一個是三國的黃蓋。

“媽的,這人還真人不可貌相。”

後來黃朝才知道,這種猥瑣面相並非與生俱來,而是多年底層摸爬滾打熬出來的,有些時候,混在這個世界,總需要兩張面具。

把玩着那小棺材,黃朝雖然有心惦記那人兜裡的另外幾塊,可細想對方畢竟是勞動所得,卻也不好開口,揮了會揮手道:“不必了,你留着吧,這東西是個可以收藏盤玩的小物件。”

那人機靈一笑,感覺到黃朝和他的距離又近了一份,便趁機道:“小哥也是道上飄的江湖,我就不問您太多詳細的了,這是咱江湖規矩。不過互相可否留個姓名電話,大家目的地都是滬上,未來

說不定有時間出來喝茶聊天,交流一下相術心得?

黃朝暗笑,心說自己腦袋裡奇門傳承的信息量那麼大,三四年都消化不完,我跟你有哪門子好交流的?

可看着對方猥瑣的眼神裡,透着一股攀交朋友的真誠,當即也沒有拒絕,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姓黃,單字一個朝。”

“好傢伙,這名字是哪個大神給起的?”那人心中一驚,剛想說話,卻看到身後一個倩影出現。

“小神棍,說是抽菸怎麼這麼久,咦,您是?”

唐小甜很快看到了面相猥瑣的男人。

“哦,他剛借我打火機,就聊了幾句,不礙事。”黃朝趕忙道。

“這位姑娘…嘖嘖嘖嘖。”猥瑣男人看着她,隨即伸出手,唐小甜看了一眼那男人食指和中指之間常年抽菸而薰黃了的手指頭,再看那猥瑣的相貌,有些猶豫。

畢竟,這傢伙外表實在是太猥瑣了,是個女孩見到她都有些猶豫和躲避。

黃朝點了點頭,示意這人沒惡意,唐小甜才勉強露出了一個微笑,道:“我叫唐小甜。”

“趙東山。”男人挺直了腰板,想要努力營造出自己正面的形象。

“行了,煙也抽完了,咱回吧。”黃朝不希望唐小甜和奇門之人有過多的交際,當即準備拽着唐小甜離開。

只是臨走的時候,那男人插了一句嘴,道:“小兄弟,我送你的東西里面有聯繫方式,以後到了滬上有幫忙的地方打個招呼就行。”

黃朝隨便恩了一聲,算作回答,便和那男人告別,回到了自己的軟臥包廂。

只是他並不知道,在自己走後,那猥瑣男人又點了一根菸:“這小哥的面相總覺得那麼熟悉呢?師傅好像說過,歷史上有着面相的…媽了個巴子…哪本書上寫的來着?想起來了!”

男人回過頭,看向走廊的時候,黃朝早已不見蹤影,他只能喃喃的看着窗外漆黑不見風景的車窗:“張良,范蠡,鬼谷子,這趟遠門兒還真他媽沒白出。”

一夜火車漫長而枯燥,白天大包小包的行李,折騰了唐小甜整個白天,晚上回到包廂她便沉沉睡去。

四個人的包廂只有黃朝和唐小甜,黃朝看着對面側臥着的睡美人,心中卻涌起無限的複雜情緒。他本就比怎麼疲倦,坐在窗前看着漆黑的鐵路沿線,以及遠處微弱的燈火光芒,心中激盪起無數興奮的情緒。

兩點多的時候才睡着,卻沒睡兩個小時,便自然醒來。

火車到了徐州,停車的時候,不少人下了車,黃朝抽了根菸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索性在走廊裡看起了書,書是從老家帶出來的黃寶山的奇門絕版古籍。

四點多的時候唐小甜醒了一次,顯然舟車旅行她也不是很舒服。

“小神棍,你想什麼呢?不睡覺。”

唐小甜和黃朝一起坐在了牀邊,她頭髮散亂卻富有光澤,香氣撲鼻,一雙眸子在微弱的燈光下宛如北歐音樂一般讓人感到無限美感。

“睡不着,雖然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也不是第一次離家了,但這一次可不比以前寒暑假,出去一兩個月便回去,這次去滬上,再回家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擔心老爺子了?”唐小甜抱着礦泉水,喝了一口。

黃朝點了點頭,道:“有點兒。”

“小神棍沒看出來你心思還這麼細膩,放心吧,老爺子會照顧好自己的,他可比你知道這日子怎麼過。”唐小甜故作老成的拍着黃朝的肩膀。

黃朝笑了笑,卻是不知如何回答。

家對於黃朝的概念很模糊,這麼多年他雖然住在老宅裡,可他總找不到自己的根,好像從小到大就一直過着天爲被,地爲窗,老頭子幾乎就是整個家。長大了才知道,被稱爲家的地方必須有個媽,而黃朝的腦海裡,父親的樣貌都一年比一年模糊,更別提從沒見過面的母親了。

離開黃寶山,才讓黃朝有這種感覺。而更重要的是,陌生的大都市等着黃朝,曾經的十里洋場,冒險家的樂園,如今已經一步一步逐漸接近。

“睡覺吧,別想了,養足精神,明天就去學校報到了,有你麻煩的事情呢。”唐小甜拽着唐笑的胳膊,舉止不由自主的親暱了一分。

只是這麼多年的青梅和竹馬,但就算是一點肌膚之親卻也讓她臉紅耳赤。

回到包廂,看着唐小甜睡去,黃朝也閉上了眼睛緩慢睡去,醒來的的時候卻已經是五點半,火車還有一個小時到達滬上南站,而現在才駛入嘉興,最終還是晚點,兩個人八點半的時候,才進入上海。

走出上海南站的時候,復旦的迎接新生的校車已經到了,但工大的校車卻還沒有來。黃朝只得和唐小甜一起,在火車站外面逛着找早點吃。

廣場西頭有生煎店鋪,倆人要了鍋貼和生煎,又要了餛飩和包子吃了起來。

而黃朝卻吃了幾口之後,便拿出來了上海地鐵交通圖。

這是臨出站的時候黃朝花五塊錢買來的,只是看到那張圖,黃朝才知道自己又多井底之蛙。

十一條地鐵線路,密密麻麻盤恆交錯的覆蓋在地圖之上,尤其是外代表外環的那條赤紅色線條,看得跟是讓人觸目驚心。正副地圖宛如一頭靜臥在城市上空的巨獸,又像是一個蜘蛛的鬼斧神工之作,光是看地圖那種大城市帶來的震撼縈繞在心頭,久久散不出去。

可人就是這樣,陌生的環境下,無論你感官如何靈敏,方向感多強,都會迷路。研究了半天,黃朝也沒研究出個頭緒,索性就開始清掃桌子上的早點。

“一會不要送我了,你趕快去找你們學校的班車,到了學校忙完給我發個短信啊。”吃完早餐的時候,黃朝把唐小甜送到復旦的校車邊上。

“行了,你別瞎操心我了,路上小心。”黃朝猛地拍了拍車窗,引起了車裡一些人的側目。

這些都是復旦的大一新生,也都是外地來的學生,坐上覆旦的校車,那種天之驕子的自信自然難以抑制。

一開始坐在車裡看着唐小甜還有一陣心動,畢竟少年懷春,看到女孩子都不免多看幾眼。

甚至有人已經開始議論,這個姑娘怕是今年新一屆的校花了。

但當看到她和黃朝打招呼的時候,卻是一陣不解,這樣出水芙蓉般的姑娘,是怎麼看上這麼一個平凡到幾乎可以無視的少年。

“小兄弟,玻璃不要錢啊,你這樣拍手疼伐?”

正當黃朝在窗邊和唐小甜打招呼的時候,車門口一個的一個接待老師,探出個腦袋,長相慘不忍睹的中年女人厲聲喝道。

黃朝看了那娘們一眼,無心嚇唬他,只是雙眸一冷,當即讓那跟車而來的接待老師趕忙把頭又縮了回去。

“現在的小年輕不得了了,還不能說咯,看着樣子肯定是社會上的小青年。”中年婦女撇着倒車鏡,一臉高高在上的鄙夷和不屑。

而這時候,復旦的校車緩緩啓動,看着車子離開,黃朝在廣場上點了一根菸,吞雲吐霧了一陣,將揹包背在身上,拿着那張上海地圖,看也沒看工大的校車來沒來,直徑朝着地鐵站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