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世昭頷首道:“的確是。”
林映月又道:“粉蝶雖然說進了林家的門,可是也沒空開說要服侍爹,更沒有封姨娘,將來便是我帶走也是平常。”
“行。”林世昭點頭,“不過是一個有點姿色的青樓女子,你想要,就帶走罷。”雖然有點捨不得粉蝶,但是這種女子想要還可以再買。眼下嘛,還是幫着女兒固寵要緊,只有女兒坐穩了白家少奶奶的位置,纔有林家的興旺啊。
林映月笑道:“依照我想,現在沒必要鬧得雞犬不寧的。粉蝶被娘允許進了門,現如今又去了柔姨娘那兒,我再要人,豈不是讓柔姨娘心裡不痛快?”
林世昭搖搖頭,“沒事,她那邊我來說。”
柔姨娘哪裡比得上大女兒?那可是未來的白家少奶奶啊。
林映月道:“我知道,爹是一番疼愛我的心。所以我呢,就更不能不爲爹着想啊。依我的意思,先不說,就讓粉蝶在柔姨娘那兒呆着,爹只不去粉蝶屋裡便是了。等着出嫁,爹再跟柔姨娘討要粉蝶,柔姨娘瞧着粉蝶不得寵,想必也不會捨不得。”
她笑笑,“如此一來,豈不是兩相得宜?”
林世昭的眼睛亮了幾分,高興道:“好,很好。映月你是一個有心思遠見的,比你娘強多了。我看你就配做白家少奶奶,放一般人家裡,真是埋沒了。”
“爹過獎了。”林映月把事情辦妥,少不得附送幾句甜言蜜語,“我再聰明,那也聰明不過爹啊。再說了,我是爹的女兒,聰明也是爹傳給我的。”
“哈哈哈。”林世昭不由大笑,心情真是好得不得了。
林映月笑道:“爹,粉蝶那邊,回頭你私下一說便是了。我就不去了,免得我特意去找粉蝶說話,柔姨娘忌諱。若是不說,爹又不去粉蝶屋子,難免讓她心慌,所以就麻煩爹辛苦一趟了。”
林世昭擺擺手,“什麼辛苦?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等大女兒告辭以後,便去了柔姨娘的屋子,問道:“你上次捱了打,屁股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吧?要什麼藥膏,滋補的藥材,都只管吩咐人出去買。”
柔姨娘嬌滴滴道:“多謝老爺關心。”
林世昭從腰上解下一塊玉佩,遞給她,“你受委屈了。”
柔姨娘想起之前,她被大小姐林映月下令毒打,林世昭一句責備的話都沒有,明顯是偏袒那個要做白家少奶奶的大女兒。現如今,剛把粉蝶要了過來,林世昭就給玉佩,自然是天平往她這邊偏了。
呵呵,誰讓太太李氏只知道吃醋,不會籠絡男人呢?活該!
只不過,柔姨娘心裡也是一樣吃醋的。
但她爲了前途將來,強忍了,反倒笑着推薦,“老爺,你看我這傷勢未好,都沒有辦法服侍老爺,太不合適了。不如讓粉蝶妹妹服侍老爺吧?粉蝶,快,讓老爺去你屋子裡。”
粉蝶低頭上前一步,“老爺。”
林世昭看了粉蝶一眼,卻道:“不了,我還有事要去書房。”說完,起身就走。
柔姨娘不由怔住。
不知道是該爲林世昭對粉蝶沒興趣高興呢,還是失望。
林世昭已經走出門外。
粉蝶是一個機靈透了的人,早就領會了林世昭之前的眼神,故作着急爭寵的樣子,飛快的說了一句,“我出去送送老爺。”然後便追了上去。
柔姨娘在屋裡啐道:“狐媚!”
珠兒嘟嘴,“姨娘,早說不要把這種狐媚子往屋裡領了。”
“你懂什麼?”柔姨娘罵道:“我現在得罪了太太,特別是得罪了大小姐,老爺又因爲白家對大小姐千依百順,不拉攏粉蝶怎麼爭寵?難道要讓我失寵一輩子?蠢貨,真是目光短淺!”
“可是粉蝶妖里妖氣的。”珠兒小聲抱怨。
門外面,粉蝶已經追上了林世昭,陪笑道:“老爺,今天不空的話,改天得空去奴婢的屋子坐坐啊。”
林世昭見四周沒人,頓住腳步,然後把林映月的意思說了一遍,然後叮囑,“記住!柔姨娘跟前千萬別露餡兒了。”
“啊。”粉蝶太過驚訝,回不過神。
“自己慢慢兒想吧。”林世昭轉身走了。
粉蝶半晌領悟過來剛纔的話,不由激動異常,簡直快要尖叫出來!天吶,原本以爲故意勾搭柔姨娘,過來執行大小姐的任務,將來得了一個恩榮養老就不錯。
斷斷沒想到,大小姐居然改變主意讓她準備陪嫁!
白逸之和林世昭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白逸之身份多高貴啊,白家的門第多豪門啊。若是能夠跟隨大小姐,去服侍白逸之,就是死了也心甘啊。
粉蝶心花怒放,在外面強忍了半晌的笑意,方纔回去。
幾天後,柔姨娘屁股上的傷勢好了。一大早的,就帶着粉蝶、珠兒去給李氏請安,“太太,託你的福,我的傷已經全都好了。”面上恭順謙卑,實際卻有炫耀的意思。
畢竟李氏一個人,柔姨娘、粉蝶和珠兒可是三個人呢。
李氏看着只覺得肝疼。
偏偏柔姨娘禮數周到,舉止乖巧,一點錯誤都跳不出來。再看看粉蝶和珠兒,一個妖妖嬈嬈,一個千伶百俐,不免更難受了。
好不容易纔忍住沒有發火,咬牙道:“起來吧。”
林映月在上面瞧着,粉蝶一直緊緊的挨着柔姨娘,很是聽話的樣子。既沒有突如其來的跟她送秋波,也沒有詢問別的,非常穩重,心下自然就更踏實了。
呵呵,相信白逸之的誘餌,能讓粉蝶心神嚮往乖乖聽話的。
“太太。”柔姨娘讓人拿了對牌和賬冊上來,笑吟吟道:“東西呢,我都已經全部準備好了,今兒奇數交給你。”
李氏在揚州的時候,都是林老太太把着內宅大權不放,只管一點院子裡的小事。如今猛地要讓她當家做主,不免有點心虛,生怕算賬不清鬧出什麼笑話來。
柔姨娘見她遲疑更加得意,笑問:“太太,你趕緊過目啊。”
“給我吧。”林映月招呼丫頭,然後轉頭對李氏笑道:“娘,我馬上就要出閣了。論起來,也該學一點當家立事的門道,免得以後去了白家慌張。今兒就讓我先看看賬冊,若是又不懂的地方,再請教娘。”
李氏雖然魯鈍固執,但也知道女兒這是在給她解圍,忙道:“好,你先看看。”
柔姨娘心下吃驚,又是不信。
不信林映月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會當家理事,因而咬牙等着看笑話呢。
哪知道,林映月卻絲毫不怯場。早些年李氏忙着照顧素月,現在又忙着照顧錦月,內宅的事基本都是交給映月管理,所以比她娘熟練多了。
她一面翻閱賬冊,一面叫丫頭準備筆墨,然後發現不對勁的地方就勾出來,最後還用算盤噼裡啪啦對賬,查完說道:“柔姨娘,上面我勾出來的幾處地方,賬目不清楚,總賬也少了三千四百五十八兩銀子,你弄好了再給我。”
柔姨娘頓時瞪大了一雙眼睛,先是震驚,繼而氣得發抖,“大小姐什麼意思?難道是說我貪污了這三千多兩的銀子?賬目我查過了,根本沒什麼不對的!”
林映月笑道:“那行啊。反正爹呢,是長年做生意的人,對賬目最靈敏,等下把這幾處錯誤給爹看一看,就知道到底是誰對了。”
柔姨娘咬了咬嘴脣,氣的肝疼。
本來賬目上有些出入,但是沒有這麼多,其餘的早就被她做平了。但是昨兒聽說林世昭吩咐丫頭,給太太打了三千兩銀子的寶石頭面,氣壞了。於是便臨時在賬目上做手腳,多出三千兩的虧空,原想着李氏看不出來,也就扯平了。
沒想到,大小姐竟然一絲一毫都不錯,直接給挑出來了。
林映月把賬目一合,吩咐丫頭,“賬本都送給柔姨娘送回去,等她對好了,再把賬本拿過來。至於府裡支出收入的對牌,先留下,今兒開始就由太太主持中饋,讓管事媽媽們下午都過來回話。”
“是。”丫頭恭恭敬敬的應下了。
現如今,林府上下都知道大小姐要嫁入白家,是未來的白家少奶奶。老爺把大小姐捧成了天上月亮,柔姨娘也被大小姐打了,誰敢不服?況且大小姐是真有本事手段的,恩威並施起來,沒人敢多說一個不字。
唯一不服氣的人,大概只有柔姨娘一個了。
呃……,至多再加上珠兒,可是一個丫頭誰管啊?因而屋子裡靜悄悄的,丫頭們都低了頭,一個個的連大氣兒也不敢喘呢。
林映月微笑吟吟,“柔姨娘,還有事嗎?沒事就退下吧。”
這話說得真是毫不客氣。
可是輪規矩,大小姐對姨娘也用不着客氣,更不用說,還是這一位在林家厲害無比的大小姐了。柔姨娘氣得掐緊了掌心,福了福,“我先回去了。”
等出了門,到了僻靜處不由抱怨,“真是的!一個小姐,那派頭比爺們兒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