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姨娘臉上覺得火辣辣，心裡更是惱了三分，自己現在好歹也管着中饋，對着一個丫頭還要陪笑臉，真是夠我火了。
“姑娘說的是，見天的那麼多事情，我怎麼記得過來。”錢姨娘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神色有些不虞。
“姨娘忘了，奴婢就提醒一句吧。就是雨柔死的那天，姨娘不會連這個也忘記了吧？”綠玉的神色也嚴肅起來，隱隱帶着發難的味道。
錢姨娘渾身一顫，那件事情已經很少有人提起了，畢竟不是多麼光彩的事情，沒想到綠玉居然會提起那件事情，神色不由得繃了起來。
“綠玉姑娘想要說什麼就直接說吧，不用繞着彎子了。”錢姨娘面色已經有些青了，就連一旁的牛管事也身體微顫，顯然那件事情對大家的記憶絕對是個挑戰。誰又會不記得了，就是從那天開始，路側妃徹底地失寵了。
“我已經說完了，姨娘還想讓我說什麼？”綠玉眨着眼睛笑咪咪的問道。
錢姨娘的臉頓時變得青紅相間，看着綠玉的眼神有些複雜難安，雙拳緊緊的握緊，掩飾住心裡的怒意，強帶着一絲笑容說道：“莫非綠玉姑娘連沈媽媽也信不過了？據我所知道，這一次千禧居所買的九個人，都是沈媽媽親自經手的不是嗎？”
綠玉有些驚訝地看着錢姨娘，這臉變得夠快的，想要把責任轉嫁到沈媽媽的身上，真是夠陰險地，於是淡淡一笑：“確實是沈媽媽經手的，只是錢姨娘應該知道，只有千日做賊，那裡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就是沈媽媽再精明，也擱不住別人日夜算計啊，是不是這個理？上一次，沈媽媽也是日防夜防，結果也沒防住，還是被人摸到了世子妃的印章和字體，這可不就是前車之鑑？奴婢們蠢笨，自然之有加倍小心的道理，您說是不是錢姨娘？”
錢姨娘知道今天絕對不會善了，但是也不想就這麼投降了去，於是笑道：“雖然說我如今管着府裡的中饋，可是千禧居一向是自成一體，除了一應府裡的大事，哪裡還需要公中的管轄。”
綠玉眉頭微皺，正要說話，天然突然笑道：“錢姨娘好大的口氣，這時要替王爺分家了嗎？”
“世子妃說笑了，婢妾哪裡敢。”錢姨娘頓時有些惱怒，今兒怎麼就繞不出去了。
“既然沒有分家，那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是都攏在一起的。既然是攏在一起的，這人口添減就不是千禧居一家的事情。錢姨娘既然不願意讓我查人口冊子那也沒什麼關係，反正我這個人被算計怕了，綠玉，吩咐下去，明天就把這九人讓人牙子領回去，改天等我有空了，親自從陪嫁莊子上的農戶中挑選些信得過來，也免的睡不着覺。”天然輕聲細語的說道，可是一開口就把錢姨娘給逼到了角落裡。
錢姨娘果然神色大變，這怎麼成若真是這樣自己豈不是白白的佈置了？想到這裡忙笑道：“不過是幾個丫頭的事情嗎，世子妃還真的較上真了。買來了，這不過一兩個月又要發賣了，這外面還不定怎麼編排咱們呢。這可是王府的聲譽大事，哪裡能如此的兒戲，使不得，使不得。”
“既然使不得，那麼這樣好了，不如我把這九人送給錢姨娘好了。我這人啊，就是這點不好，總是疑神疑鬼的。”天然說到這裡特意的掃過了鳳孃的臉，只見她果然有點不安起來。
“那怎麼行？姨娘院子裡那都是有定數的，多了這麼多人別人會以爲是我以權謀私呢，行不通，行不通。”錢姨娘真個的嚇了一跳，早就知道這甄天然不是省油的燈，沒成想都要算計到自己的頭上來了，真是氣死她了，可是偏偏你又有苦說不出，這次她總算體會到路側妃面對甄天然時那種咬牙切齒的感覺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過就是一點小事請，怎麼到了錢姨娘這裡就怎麼也行不通了呢？錢姨娘這是針對千禧居嗎？”天然聲音突然高了三分，看着錢姨娘的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錢姨娘真是有苦說不出，偏偏還要打落牙齒和血吞，可是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怎麼樣？難不成讓她把自己千挑萬選的人選給賣了出去，或者送到自己院子裡去，這都把自己的安排給破壞了，事到如今，也只有低頭了。
“瞧世子妃爲難的樣子，想來我也是小題大做了，世子妃既然要查人口冊，那就查吧。”錢姨娘就鬆了口，臉上也帶上了諂媚的笑容，這邊練速度之快，真是令人訝異。
“怎麼好讓錢姨娘破了規矩呢？我看還這樣吧，還是攆了出去，這樣的話你我都省心，你不用擔責任，我也不用擔心受怕的。”天然輕笑道，看着綠玉說道：“你去告訴沈媽媽讓她把人牙子找來，趕緊把事情辦了。”
儘管明知道天然是以退爲進，這是在和自己叫陣，可是錢姨娘也只能忍氣吞聲，連忙攔阻道：“不用了，哪裡還用那麼麻煩。叫了人牙子來還要寫賣身文書，這一來一往的得費多大功夫，更重要的是，王府的臉面上也不好看。我剛接掌中饋就出了這樣的事情，王爺回來我也不好交代，世子妃就看在我的面上，就不要賣了她們了。牛管事，還不把人口冊子拿來。”
牛管事本來要說些什麼，可是一看錢姨娘的神色，只得心裡暗歎一聲，轉身去了。
牛管事這一去，天然倒不好再說什麼，今天鬧了這一出，也不過是爲了以後鋪路罷了，等到事發那一天，有她受的。
“既然錢姨娘這麼說了，我也不好說什麼了，那就這樣吧。”天然有些倦意的說道，端起了茶盞。
錢姨娘縱然心裡有再多怨恨，也只得強壓下去，給天然行了禮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