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胡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從字面上看重案隊負責的自然是重特大案件,比如持槍殺人或者販毒之類,其餘案件都應該歸刑警隊處理。可現實情況是S市公安局重案大隊幾乎集中了S市警界的所有精英,而隊長餘輝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這就造成了只要是重案隊經手的案子幾乎全能偵破,哪個領導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好事呢?長此以往,越來越多的案件都壓到了重案隊的身上,而刑警隊的職能除了跑腿之外就剩下處理治安案件了。

發牢騷只是象徵性的,真正有案子的時候餘輝總是義不容辭,全力投入,畢竟他的工作就是保證廣大百姓過上平安幸福的生活。不過……剛纔趙林說什麼來着?

“趙林,你說被綁架的是一個死人?”餘輝的眼神比剛纔更狠了。如果這只是一個玩笑,那麼他覺得玩笑開的有點大。

“是這樣的。”趙林用力的點了點頭。雖然他知道這樣說很匪夷所思,但事實就是如此。

“那就說具體點!”餘輝也明白趙林不敢在這種場合,這樣的氣氛下開玩笑。不過死人被綁架,這怎麼聽怎麼像恐怖電影,我們重案隊可是替人辦案的!

“是刑警隊那邊轉過來的,報案人說的很不清楚,只是說自己的丈夫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可是昨天卻接到了綁匪的勒索電話。”趙林的話和沒說差不了多少。

“行了,去受害人家吧。記住帶上相關的儀器!”餘輝沒好氣的說道。看來有必要再選一些精英進重案隊,這幾位手下的水平似乎有些退步,也可能是自己的能力又有提高吧。

受害人朱二虎是S市的一位跑私人貨運的個體戶,家裡頗有些積蓄,自己蓋了兩層小樓。想想也是,如果家裡沒錢也不會招來綁匪。報案人就是朱二虎的妻子,見到她後,餘輝才知道自己錯怪了趙林。由於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再加上一天多沒有進食,朱二虎的妻子語言表達非常混亂,餘輝也是聽了半天才搞明白。

原來三天前朱二虎像往常一樣開着自家貨車去進貨,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半路上竟然出了車禍。肇事車輛沒找到不說,朱二虎也被撞的血肉模糊,當場死亡。家裡的頂樑柱沒有了,年幼的孩子還要上學,朱二虎的妻子接到消息後當時就昏了過去。最悲慘的是沒有找到肇事車輛,索賠問題也就無從談起。

難受歸難受,日子還是要繼續過。好在朱二虎生前能幹又會過日子,給家裡留下了可觀的積蓄,只要稍微節省一點,養家餬口是不成問題的。爲了不讓朱二虎的妻子見景思情,過於悲痛,在親戚們和警方的安排下,昨天上午朱二虎的屍體已經被火化。

本來以爲一切都要重頭開始,可昨天晚上的一個電話徹底打破了朱家的沉悶和平靜。一個陌生手機號給朱二虎的妻子打電話,聲稱朱二虎在他手上,如果想要人就準備三十萬現金。朱二虎的妻子正因爲丈夫的死而難受,以爲對方在開玩笑,就沒好氣的掛斷了電話。沒想到幾分鐘後那個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次對方不僅重申朱二虎在他手上,還讓朱二虎說了句話。

朱妻頓時被搞糊塗了,丈夫明明已經死了,怎麼還會說話呢,而且哪裡有綁架死人的道理?莫非丈夫沒有死?那也不可能啊,交警隊已經給出了詳細的現場勘察結果,而且上午丈夫的遺體已經被火化了……朱妻沒了主意,趕緊把所有的親戚都叫到了家裡商量。

親戚們得知這個消息後也覺得不可思議,意見嚴重不統一。有的人認爲這就是一個惡作劇,沒有必要理會。有的人認爲此事可能是真的,朱妻應該趕緊和對方聯繫。更多的親戚則認爲這裡面必有蹊蹺,不能輕易相信,但也不能不信,應該立刻報警。經過一夜的談論,朱妻最終決定服從大多人的意見,報警。

此事實在蹊蹺,連餘輝都覺得如坐雲端,找不到頭緒。恐怕這個世界上沒人會對已經被火化的屍體感興趣,更不會去綁架一堆骨灰。可是事情卻實實在在的發生了,真是詭異至極。難道說朱二虎沒有死?可是從車禍現場一直到火化結束都有很多人在場,大家都親眼看到了朱二虎的屍體,而且朱二虎的骨灰現在就擺在客廳裡,這又怎麼解釋?

“嫂子,綁匪打電話時你錄音了嗎?”餘輝並沒有抱希望,只是隨口一問。

“錄了!”朱妻的回答出乎預料,“他打第二個電話時我多了個心眼,用手機錄上音了。”

“太好了,快讓我們聽聽!”餘輝大喜過望,這可是極爲重要的線索。

朱妻拿出手機,把那段手機給餘輝他們放了一遍。打勒索電話的是一個嗓音低沉沙啞的男人,他的聲音就像是兩塊鐵片 在打架一般難聽,明顯經過了僞裝。男人果然重申了朱二虎在他手上,想要人就準備三十萬。朱妻自然不相信,於是男人讓朱二虎說了句話。

“我在他們手上,趕緊聽他們的吧!”朱二虎的聲音非常微弱痛苦,似乎是經受了很大的皮肉之苦。

朱二虎說完話後綁匪立刻掛斷了電話,錄音也就此結束。奇怪的是綁匪並沒有交代三十萬要什麼時候準備好,也沒有說什麼時候再來電話。剛剛朱妻在聽到丈夫的聲音後情緒再次失控,嚎啕大哭。餘輝連忙安慰了她幾句,讓人扶她去臥室休息。重案隊就在朱二虎家的客廳裡開始了第一次案情分析會。

“餘隊,你說這是不是一次單純的惡作劇啊?”胡楠問道。她不覺得一個死人會招來綁架。

“似乎不像。”餘輝搖了搖頭,“如果是惡作劇,打一次電話也就夠了,爲什麼綁匪還要打第二次電話,反覆重重朱二虎在他手裡呢?還有朱二虎和妻子說話了,這又怎麼解釋?”

“你的意思是朱二虎沒有死?”胡楠有些不服氣。

“我可沒有那麼說。”餘輝還是搖頭,“如果說朱二虎死了,那他和妻子說話的事無法解釋。而如果說他沒有死,那被火化的人又是誰?難道還有人替朱二虎去死嗎?”

衆人仔細一想,是那麼回事,不管朱二虎是否死了,似乎都解釋不通,這可真是奇哉怪也。一個人除了活着和死亡之外,還會有第三種狀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