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突破

秦夫人香雪並不是秦問心的第一任妻子, 她剛進秦家的時候,還只是一個二房,那時候的秦夫人叫阮玉憐, 與秦問心門當戶對的書香世家小姐, 性格溫和, 賢良淑德, 可惜來到秦家沒幾年就病逝了, 膝下無子嗣,後來香雪生了秦少卿,才成了正房。

蘇姚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秦少卿也是聽得秦家其他人偶然間提過。

“這裡就是阮玉憐生前住的地方,當時死的時候也才二十多歲, 真是紅顏薄命。”秦少卿感慨道。

“她得的什麼病啊?”蘇姚問道。

秦少卿搖了搖頭, 畢竟現在秦夫人是香雪, 關於前夫人的事情,大家也就自覺閉口不談, 何況是這種病逝的,說多不吉利。

蘇姚轉頭看着那廢棄已久的房間,長廊上結着雪白的蜘蛛網,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像是弔喪的白布。

那窗門內一片漆黑, 彷彿一個黑洞, 似乎在向她發出致命的吸引, 吸引她走過去。

剛剛走上前幾步, 就被秦少卿攬住胳膊。

“少卿哥哥, 爲什麼前夫人不住在別墅裡,而是住在這, 這裡這麼偏僻,有點像冷宮啊……”蘇姚回頭看了他一眼。

“也許是因爲得病了才搬到這,說不定那病是會傳染的呢?”秦少卿說道。

“那更不科學了,如果是會傳染的,而且人都死了,這地方應該要被消毒乾淨,甚至拆除了啊。”蘇姚說道。

“也對。”秦少卿微微一笑,“小姚,沒想到你還挺聰明的嘛。”

蘇姚頑皮地吐了吐舌頭,看到秦少卿眉目舒展開,她替他擔憂的心也放鬆了一些,這才問起爲什麼要找她一起來,還要告訴她這麼多事情。

“雖然我出於好意提醒,你不接受,我能怎麼辦呢?”秦少卿聳下肩,顯得有些無奈。

蘇姚心想,他果然還在爲昨晚的事情生氣。未想秦少卿的話峰迴路轉,“我想你不是小孩了,有自己的思考與判斷,也能對自己的行爲負責,我不應該阻止你。”

突然聽到秦少卿說這樣的話,蘇姚微微一愣,他的神情是那樣認真,雙眸含笑,並不像是氣話,蘇姚卻沒有半分開心的模樣,反而有些悵然若失,她一直把秦少卿對她的生氣當做是在乎,而現在秦少卿卻看開了,釋然了,而她呢?

她能不在乎他的不在乎了嗎?

也許秦少卿說得對,她不是小孩了,需要對自己的感情和行爲負責,現在秦少卿已經和別人訂婚,她要強加進來,就是他們的第三者。

感情沒有先來後到,相愛的人未必能在一起,何況他們也沒有相愛。

二人不語,氣氛陷入了古怪的安靜中。

很多的想法在蘇姚的內心千迴百轉,可她沒有辦法問出口。

她知道,她和秦少卿已經沒有可能了。

二人在沉默之中,沒有注意到門口多了一人。

那裡,站着一個最不應該出現的人,範小玲。她的臉陰沉得彷彿烏雲密佈,將要來迎來狂風驟雨,目光冰冷冷地直射二人,在蘇姚無意識回頭的時候,正好四目相對,嚇了一跳,“小……小玲姐?”

“你們倆在這裡做什麼!”範小玲面紅耳赤地喊道,目光冷銳如刀,彷彿是抓到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

“你怎麼會在這?”秦少卿反問道。

“哼,果然是見不得人嗎?”範小玲目光轉向秦少卿,仰頭冷笑道,“你們倆還要不要臉了,躲到這地方來幽會?”

“小玲,不是你想的那樣。”秦少卿打斷了她的話。

“那你說,你當着秦夫人的面,拒絕了我,和她一起出來,是爲了什麼!讓我難堪嗎!”範小玲手指向蘇姚,“秦少卿,你還敢說你只是當她是你妹妹嗎!”

“我們什麼也沒做……”蘇姚剛辯解了一句,就被範小玲厲聲打斷。

“對,現在是沒有,如果沒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我纔是秦家未來的少夫人!”範小玲言辭激烈,火氣一上來,就當着秦少卿的面,罵起了蘇姚。

“行了。”秦少卿上前一步,語氣平和地解釋道,“我們只是來調查一些事情,因爲蘇姚是當事人,不得不找她,沒別的意思。”

秦少卿的神情認真與嚴肅,一下將範小玲的氣勢給壓了下來,她收回指着蘇姚的手,雖然目光依然瞪着她。

事情本以爲就這麼結束了,等蘇姚回到房間沒一會,範小玲忽然跑來爲剛纔的事情道歉,並且十分熱情地送來一瓶薰香。

蘇姚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人家主動道歉了,她反倒覺得更加羞愧,便答應她以後會和秦少卿保持好距離,不會再產生這樣的誤會了。範小玲聽了自然很開心。

不過這薰香怎麼味道這麼……怪呢?清涼中帶着些苦澀,感覺摻了什麼藥,範小玲說是甘松香,的確帶些苦,可以用來薰衣服。

蘇姚道了一聲謝謝,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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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蘇姚決定去陸青青的家鄉看看,陸青青的村子離陳玉家並不遠,不過這一次事發突然,林萌萌家也沒有電話,她聯繫不到,只好自己一人去,卻沒想到剛出了秦家在車站等車,居然又遇到了曹孟陽,不過她覺得這一次應該是巧合,因爲曹孟陽在路邊攤找人修傘。

昨晚和陸青青交戰的時候,傘被折斷了。

“你這傘,杆子都折了,修了也是殘次品,還不如重新買一把,也沒多少錢啊。”蘇姚忍不住說道。

“我說這傘是傳家寶,你信不?”曹孟陽轉頭看她。

蘇姚呵呵了兩聲,鬼才信,一把破傘。

曹孟陽不以爲然,表情很認真也很堅定地要那老頭兒修,而且還要求別人不需要換零件。

那老頭也是無奈了,這種奇葩客戶只會耽誤他做生意的寶貴時間,當下拿了個虎鉗隨意將折彎的杆子和傘骨拗直,然後翻了個白眼丟回給曹孟陽,“不要錢,走吧。”

“那我斷的怎麼辦?你得幫我接回去。”曹孟陽冷冷地應道。

“你又不換零件怎麼接,你當我電焊啊?”那老頭兒沒好氣地應道,依然眼白對着他,“另請高明吧。”

曹孟陽冷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人。

“等等!”蘇姚急忙追上他,開口道,“我正要去陸青青家看看,一起不?”

“去她家做什麼,是告訴她父母,你女兒被人養成鬼?還是告訴她們,你女兒昨天被秦少卿殺了?”曹孟陽依然端着一張冰冷臉,興趣似乎不大。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和筆錄上那些人聊聊。”蘇姚說道。

“你以什麼身份去?”曹孟陽反問道,“人家憑什麼告訴你這些?”

被他這麼一問,蘇姚懵了,對啊,人家憑什麼告訴她一個不相干的人啊。

曹孟陽盯着她思考的樣子,不禁覺得好笑,而臉卻依然繃着,“我有個主意,要不要聽聽?”

你這話和“臣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有什麼區別?

“聽!”

“到了那別說話,聽我的。”曹孟陽說罷。

你真看得起自己啊……蘇姚忍不住吐槽,不過他這麼說是答應一起咯?可是他這是去什麼地方啊?

“車站不在那邊啊!”

“來。”

曹孟陽帶着她到了附近衣服批發市場,挑選了幾件衣褲給蘇姚,蘇姚看着這一件灰色長風衣、白襯衣、長筒褲,還有一雙黑色高跟鞋,這一套辦公室職員的打扮,是要爲何?

隨後曹孟陽也爲自己挑選了一件黑色風衣,一副墨鏡。

二人換裝之後,來到了陸青青所在的鄉村,曹孟陽問了去鄉長家的路,就帶着蘇姚直奔那去,他見到鄉長的第一句話,“你好,我是重案特別編組的偵探張賀,叫我小張就行。關於陸青青屍骨失蹤一案,已有眉目,麻煩你將上次去警局錄口供的人找來。”

隨後,曹孟陽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張從未見過的工作證,一張曹孟陽的證件照貼在頂部,下面還非常洋氣地有洋文與中文雙語介紹,再配上一個不知名的炫酷標記,十分有逼格等等,這重案特別編組是什麼部門,聽上去很高端的樣子?

蘇姚雖然內心萬馬奔騰而過,可表面還是裝得十分鎮定與嚴肅,配合曹孟陽將這戲演足了。不過那個鄉長估計沒見過世面,一聽這麼高深的部門,又一看這麼高端的工作證,當場就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