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耳墜

在蘇姚從曹孟陽的手中抽離胳膊的時候, 範小玲已經搶先了一步上前對秦少卿一番關心,蘇姚張了張口,在看到秦少卿迎上範小玲的目光後露出釋然的微笑, 她欲言又止, 靜默地立在曹孟陽身邊。

林萌萌看了看這一干人的表情, 瞬間覺得要上演年度狗血肥照劇, 連她都覺得秦少卿喜歡的是蘇姚, 怎麼突然蹦躂出了一個未婚妻,還順帶蹦躂出了一個未婚妻的前男友。她瞬間對曹孟陽又是刮目相看,晚上還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沒想到這傢伙連這麼漂亮的白天鵝都吃過了,是她小瞧了。

不過她最在意的還是蘇姚, 這範小玲是秦少卿的未婚妻。所以, 今晚秦少卿來接蘇姚是幾個意思, 所謂的吵架,顯而易見就是因爲範小玲的事情吧?

林萌萌突然暈了暈, 覺得這一切都太混亂了。

秦少卿輕輕抖落衣上的灰燼,又讓他身後的人抱着那隻雞還給了範小玲,而他自己握了握拳,曹孟陽瞥見他手中握着一個閃亮的東西,像是……女人的耳墜。

此刻, 秦少卿的表情不太好, 衆人都屏息凝視, 等着他說話, 然而半晌之後, 他動了動薄脣,“沒事了, 走吧。”

脫離衆人的圍觀,他率先下了樓,身後秦宅的人一愣,也連忙跟上,林萌萌並不知道這其中端倪,也當事情結束了,合着父母一起下樓。

只有蘇姚和曹孟陽還在站在遠處,她忍不住低聲問道,“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如果鬼比較厲害,控制的能力自然也要有所提升,最常見的就是給鬼栓個信物,就像緊箍咒那樣。”

“哦。”蘇姚點了點頭,這一點她在書裡沒有看過,但是也不難理解,她剛纔也注意到了秦少卿手中握的耳墜,喃喃自語了一聲,“那是誰的呢?”

她覺得有點眼熟,心莫名砰砰跳得厲害。

秦少卿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東西的主人,他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將這種事情在大庭廣衆下宣佈,然而也因他如此冷靜地撇過事情,使得蘇姚的心更加不安。

所以,這一定是身邊的人。

下到樓底,蘇姚與林萌萌一家人匆匆告別,就同秦少卿一起離去,不過這一次秦少卿沒有無視曹孟陽,反而走近他,微微一笑,友好地問到他住在什麼地方。

曹孟陽依然冷麪,並不願回答他的問題。

秦少卿這次卻很執着,“既然是小姚的同學,順路就送你一程罷了。”

曹孟陽淡淡地應道:“不用。”

“人家都說不用了,你還送什麼啊?”範小玲忍不住插話,她站在秦少卿身後,眉毛一挑,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曹孟陽,好似帶着警告的意味。

這一小眼神被蘇姚捕捉,覺得十分玩味。也不知道秦少卿知不知道範小玲和曹孟陽的關係,不過從範小玲的態度上來看,似乎很不待見曹孟陽,好像擔心他和秦少卿在一起,會透露她什麼事情似的。

本來曹孟陽是一臉漠然地拒絕,結果被範小玲這麼一應,忽然嘴角一笑,同意了。

“你……!”

正常人都知道他這一變故是衝着範小玲來,當下她氣得臉一紅,狠狠瞪了他一眼,一人鑽進了秦少卿的車裡,女主人一般地坐在了副駕駛座上。

這還沒完,結果秦少卿又讓她下了車,讓她和蘇姚一起去坐了那個秦少卿的得力助手老張的車。

範小玲很不情願地照做了,蘇姚也跟着上了老張的車。

眼下蘇姚和範小玲一同坐在後座,她覺得更彆扭了,果然範小玲的臉色不好,也不搭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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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

喧鬧的夜市,沉默的車內。

曹孟陽坐在秦少卿的車上,二人都沒說話。他心裡犯嘀咕,這秦少卿到底葫蘆裡賣什麼藥?

二人雖然不是面對面,倒是在這安靜的氣氛中,好似都在互相打量,一股勁兒在針鋒相對,如同高手過招,都必須對峙一番。

末了,秦少卿開了口,問了很莫名的一句話,“說來,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了吧。”

“正巧,今天見了三次。”曹孟陽有些心不在焉。

“不,今晚算一次。”秦少卿說道,“我們之前就見過,在你學校。”

“呵呵,什麼時候?”曹孟陽臉皮動了動,似笑非笑,他本就是一個少言寡語,不苟言笑的人,笑起來似乎很困難。

“你引我來學校救人,還問我什麼時候?”秦少卿反笑,“那女鬼死之前,說出了青青這名字,今天這女鬼就是青青吧?”

秦少卿那會兒在屋內已經聽到蘇姚的喊話了。

“讓少卿哥哥手下留情啊!那是陸青青啊!”

雖然,他沒參與全部事件,但是以他的腦袋一想,也不難聯想起這一切,今天中午他才和蘇姚確認了那個在學校裡救了她們的人是曹孟陽,所以這段時間蘇姚遇到的這些事情,始終逃離不了陳玉和陸青青,她一心撲在了幫助陳玉完成遺願上,多少次告誡她不要管陰間的事情,她都沒能停下動作。

早就看出這個曹孟陽有問題了,甚至說在這件事情中,蘇姚都是被他指引地往前走,要不是看在他沒有傷害蘇姚的意思,秦少卿早就撕了他。

“所以,你爲什麼調查養鬼這件事?”秦少卿又問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不關你事。”曹孟陽口氣依然狂傲。

“如果你把蘇姚牽扯進來,那就是我的事。”秦少卿說道。

曹孟陽冷笑了一聲,忽然鄭重其事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秦少卿,有時候我覺得你真可憐。”

“……”

“你很喜歡蘇姚吧?”曹孟陽繼續冷笑,“可你已經放棄了她,現在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你以爲你是誰啊,全天下女人都非你不可啊?”

吃着碗裡的,盯着鍋裡的,說白了不就是一個腳踏兩隻船的渣男麼?

曹孟陽的話,好像一塊大石頭堵在了秦少卿的胸口,他突然覺得很悶,想要搖開車窗透氣。

“你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這也不關你事。”秦少卿不怒反笑,他的笑容毫無破綻,一點喜怒都看不出。

“那我也可以說,如果你把蘇姚牽扯進來,那就是我的事了嗎?”曹孟陽套話道,“停車,我到了。”

車緩緩靠在路邊停下,曹孟陽打開了車門,冷眼看着秦少卿,“你這麼表現,只會害死蘇姚,我相信以範小玲的手段,會讓她死得很慘……很慘。”

砰地一聲關門聲,重重地震在了秦少卿的心上,曹孟陽的身影遠去,他卻久久沒有動靜。

良久之後,他才仰頭嘆息了一聲。

中邪了嗎,他都說了什麼啊,本來不是想說蘇姚的。

他長嘆之後,目光瞥到了那耳墜上,那個從陸青青身上掉下來的耳墜。

本就沉重的心,一下就沉得如灌鉛了一樣,沉得他無法呼吸。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這東西,那是他去年送給母親的生日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