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兒的哭聲在一旁不斷的傳來,不敢高聲。
靳少寒在這一邊上默然不語,只看着沈清影將這桌面上的食物吃光了,又再吐出來。
“夠了。”靳少寒怒吼了一聲,上前過去一把將那上面剩下的東西全部掀翻在地,“沈清影,你不要惹怒我,你如果真的想拉着我的孩子和你一起死的話,那麼我告訴你,死的將會是更多的人。”
沈清影木然在當地,聽着靳少寒的話,就像是沒聽到一樣,只有眼淚在無聲的落下。
慢慢的,靳少寒一步步的將後退出去,站在門口邊上看着這房間裡的一片狼藉,他冰冷如初,側首看着環兒,“回去把傷養好,順便告訴其他的下人,她再傷害自己的話,你們就一起陪葬。”
他說完,將眼光放回在沈清影的身上。
沈清影依舊是那模樣,只是心中此刻更多的是對環兒的愧疚。在靳少寒的這句話說完不久之後,她卻是哇哇的乾嘔了起來。
這陣子,害喜的現象更加的嚴重了。
看到她這副模樣,靳少寒也於心不忍,他說:“下午,我讓管家帶你去看醫館看大夫,給我好好想想應該怎麼做。”
說完,他隨即轉身離開去,順便也將這小香園裡面的其他看守的士兵調遣了過來,哪怕沈清影長了翅膀了,她也是不可能離開的。
“靳少寒,你禽獸不如……”沈清影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大罵了這一句出來,隨即便是失聲痛哭。
靳少寒轉身出去的時候,在走廊上聽到這一句怒罵,只嘴角無所謂的揚了揚,神情卻是更加凜冽的朝着前方走去。
不管她心中是如何想的,他靳少寒想做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
經過了環兒的這事情,小香園裡現在沒有人敢怠慢了沈清影,誰都知道三少將她和肚子裡的孩子當成命根子來看。
當即管家也照顧好了沈清影,帶着她到了街道上有名的郎中那裡去,車子停在那藥鋪的門口,郎中身體不便,只能坐在裡面等着客人前去。
沈清影就像是個提線木偶,任憑着人擺佈,老郎中替她把了脈,說是身體過於虛了,便開了幾貼安胎穩固的方子,抓了藥給他們。
事了,管家和身後其餘的士兵再次護着沈清影朝着這外頭走去,本來管家已經打開了車門了,但是沈清影卻是依舊徑直朝着前方走去。
管家一急之下趕緊跟了上去,“姑娘,您不要爲難我們了,這要是出了什麼差錯的話,三少他……”
他不敢把話說得太難聽,但是,這意思也很明白了,她要是在他眼皮底下逃跑了的話,靳少寒到時候可就沒那麼容易放過他們了。
沈清影何嘗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擡首看着這街道,說:“你放心吧,我不叫你難做,我只是在小香園裡悶得久了,想多走走幾步而已。”
管家雖然還不放心,但是沈清影都已經這麼說了,他也不敢再說什麼,只能夠帶着身後的士兵一路不緊不慢的跟隨在後面。
她
這身影清淡,本就不俗,加上此刻身後有靳家的軍人在身後隨從保護着,街道上的尋常老百姓紛紛都是避走的姿態,誰還敢上前。
就這麼走了一段路,沈清影卻也還沒有再回到車上的意思,看這樣子,像是想要退步走回小香園裡的樣子。
管家正在躊躇着要再度開口呼喚她上車的時候,身後,卻是傳來了“嘟嘟”的喇叭聲響,在沈清影停下腳步來想要讓步的時候,卻見到那輛從身後來的車,也和沈清影一樣停了下來,就在她的身邊。
從車上,一個說熟悉不熟悉,說陌生也不陌生的人走了下來——張懷兮。
她看到了沈清影的時候,臉上一副瞭然的樣子,走了過去,“沈姑娘倒是讓我好找,跡次造訪小香園都不得,難得今天能看到你出門。”
她是特地早就了這一場偶遇的。
“張小姐有何貴幹?”沈清影卻是冰冷冷的,沒有半點波瀾的樣子。
身後的管家,自然是知道張懷兮的身份的,此刻見到了她來找沈清影,心裡也有說不出的爲難,趕忙上前去,“張小姐,三少特地吩咐了我家姑娘的安全,您……”
“怎麼,你覺得我會對她不利嗎?”張懷兮冷冽的問,神情一下子變的難看了起來,大有質問的意思。
管家連連低頭,“不敢,只是……”
張懷兮卻是半點都不想再和這老頭糾纏下去,轉身對着沈清影說:“我也只不過是想和她說說話而已,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說着,也見到沈清影繼續轉身朝着前方走去,張懷兮緊跟其上,兩個人並肩而行,一個颯爽英姿,一個弱柳扶風,倒是有說不出的別樣風情。
張懷兮是什麼樣的身份,在安慶城中現在幾乎是無人不曉了,她開口了,管家自然不敢再上去阻擋。
但是,畢竟這兩個女人都是和三少有聯繫的人,如此走在一起看着着實尷尬,他也實在是擔心沈清影,故而也召喚着身後的人在一定的距離範圍內跟隨着。
張懷兮倒是個爽快的人,直接開口說:“我真沒想到,我這是去見過你一次,靳少寒就把你看得那麼嚴,這讓我不開心。”
偏偏靳少寒又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她這樣的身份,到時候真的和靳少寒結婚之後,是絕對容忍不了他在外面還留着這麼一個女人,何況,還是個懷孕的女人。
沈清影始終一副淡淡的模樣,“你開不開心,與我又有何干?你自做好你的三少奶奶,到時候……自然沒我的事。”
張懷兮彷彿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你覺得,能沒你的事嗎?”她說着,眼光不自然的瞄了一眼她的小腹,“就算真沒你事,能沒你肚子裡的那個的事嗎?別開玩笑了好嗎?”
雖然,現在她的肚子還看不出來,但是十月懷胎,等到瓜熟蒂落的時候,那時候即便她和靳少寒結婚了,這個就始終是她心裡的一根刺。
可是,沈清影卻是忽然將腳步停頓了下來,直直的看着張懷兮。
身後的那
些人,見她們兩人都停下來了,也全都止住了步伐,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那你能幫我離開嗎?”沈清影冷不防的說這麼一句,怔怔的盯着張懷兮看,十分認真,眸子之中甚至還帶着一絲期盼。
張懷兮這下是真的愣住了,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沈清影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看着張懷兮這疑惑的模樣,沈清影卻是繼續轉身邁開步伐,朝着前方信步而行,而張懷兮則是一直站立在那裡,呆呆的看着沈清影的背影,心裡忽然一下子不知道她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了。
追了上去,她抓住了沈清影的手臂,“你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清影掙開了她的手,卻是繼續朝着前面走去,“我也想離開,你我說到底是同樣的人,都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他既然無法給我名分,我寧可帶着孩子離開,也不想留在這裡,但是……我走不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張懷兮的心裡,忽然有種被撼動的感覺,她曾經嘗試過任何的設想,或許是他們兩人過於情深,或許是沈清影不肯離開……
但是無論如何,張懷兮卻是沒想到,竟然會是靳少寒不肯放她走。
“你想我幫你?”她忽然有些好笑,但是,這樣正是入了她的願,“怎麼幫?”
沈清影知道,整個安慶城中最希望她離開的人就是張懷兮了,這樣對誰都好。
她說:“張小姐是東北軍的人,在安慶城又和少寒有婚約,照理說你私底下安排一趟火車給我的話,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張懷兮沉吟了一陣,“這倒不是難事,但是,你想去哪裡?”
這個問題,倒是讓沈清影怔了一怔,心裡忽然難受了起來,“南京。”她說,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
郢城那裡,曾經的家與親人全部都沒了,她回到那裡去根本無處安身立命,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需要去一個穩妥的地方。
南京,最起碼金陵堂的人都到美國了,但是,顏娘還在那裡,她沒有走,往日的情分,顏娘不會那麼狠心的。
張懷兮卻是狐疑了起來,“南京那裡曾經是靳少寒的地方,你回到那裡去,他就不會回去找你嗎?”
沈清影搖了搖頭,“少卿已經死了,他或許會以爲我在南京無依無靠了,而且……那邊現在落入了曹軍的手裡,我知道他與曹煜勢同水火,不可能輕易到那裡的。”
聽了沈清影這番分析,張懷兮竟然也覺得可行,隨即問:“那……什麼時候動身?”言下之意,她也願意配合沈清影。
只要沈清影一離開,靳少寒的心就能徹底的死了,這樣的話,就能安心成婚了。
沈清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等過幾日,我假裝與他關係緩和了,在小香園裡找機會把他灌醉,他在場的話,小香園裡的戒備自然會減輕許多,到時候,你幫我拖住他,我趁機往火車站去。”
只有這樣,她不管事後靳少寒會發多大的火,那時候,都與她無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