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鼎天石訣中,並未提及仙,魔,妖,這三個字,在他看來,那或許是韓石應該走的路,修真界關於此類說法,不在少數,於個人而言,稱爲修道,亦稱修仙,但整體卻稱爲修真界。
修道,修仙,修真這三者,初時很少有人能明悟其中的微妙之處,隨着修爲漸深,三者之間的區別,纔會漸漸浮現心底。
但這種區別,對於不同之人,亦是不同,而這種不同,又會導致修煉的方向,產生根本性的不同,故而,萬人萬路,這世間,本就不會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
“敢問前輩,你走的是哪條路?”石修真身反問道。
藍髮男子淡然一笑,說道:“欲知我之道,需悟仙,魔,妖的區別,否則,我之所言,終是虛妄。”
石修真身目不轉睛地地看着藍髮男子,並未開口,他心中隱隱有感,此人的話語中,透着一絲詭異,但到底是什麼卻又說不出。
“仙之一字,一人一山,登山而小天下,故名仙,但,這只是人之仙......”
“若於石而言,這仙之一字,卻變作了一山一人,如此,這仙,卻還是仙麼?”藍髮男子的右手,輕輕點在地面上那個仙字之上,目光幽深。
“一人一山,一山一人......”石修真身神色如常,心中卻是有了思量。
“至於妖麼,很簡單,無常之態謂之妖。”藍髮男子此言一出,石修真身心中似乎有一道雷霆轟鳴,那平靜的神色中,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與此同時,那無垠的火海,也在瞬間爆發,暴虐的火焰似乎要將上方的虛空燒穿,唯有藍髮男子身外三丈方圓,那火焰始終不能侵入。
似乎此言,勾動了天雷地火,意欲懲罰此人,不該口吐真言。
“其實,仙妖本爲一體,恰好似水中之冰,亦或是冰中之水,若暖,則盡歸於水,若寒,則盡化爲冰,冰有常,故名仙,水無常,故稱爲妖。”
石修真身目光閃動,緩緩說道:“如前輩所言,那魔又是何物?”
藍髮男子的目光,落在身前那個魔字上,沉默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說道:“那冰與水,在烈日下,終歸於無,待到冬日,化雪而落,這,便是魔了!”
石修真身陷入沉思,藍髮男子微言大義,仙魔妖之別,在他心中漸漸清晰。
水,冰,雪,不過只是同一物的三種形態,在那天道循環中,不斷生滅,就好似仙魔妖一般,哪一條路,不僅是人自己的選擇,更是天道下的命運所掌。
人,就好像一粒種子,一粒仙魔妖的種子,落在不同的土壤中,也便開出了不同的花。
世人口中常將妖魔並稱,此乃妄語,即便是仙,這天下又有幾人能明悟自身,是否真的朝着仙之路而去 。
“你我既同屬石族之修,此事,你理應知曉,上古石族,自石祖始,所修者石道也,故自稱爲石,此爲一代石修。
無盡歲月變遷,石族漸漸劃分出三脈,其一爲禁,其二爲極,其三則是空,禁極空三者,乃是石道之下,完全不同的三個方向,禁石,極石與空石,此爲二代石修。
後來,又有石族天縱之才,以三者之名,融合而化石之陣道,這陣道,乃是此人所獨創,對石族的影響極深,直追石祖......”
石修真身眼中微不可察地一閃,此人所言,真假難測,但卻暗合了禁極空石之陣道,如此,那鼎天石訣,是否就是此人口中那石族天縱之才所留,而灰石,與此人又有什麼關聯......
而石修真身最沒有想到的,卻是那石之陣道,禁極空三字,竟是石族三脈之名,這其中,昭示了許多......
“你可知,何爲石道?”藍髮男子目含回憶,話語中,蘊含着滄桑。
石修真身搖了搖頭,他雖修煉鼎天石訣,但他的境界還只是堅石境,一股深深的本能,讓他對石道有了嚮往之心,但,那只是一種模糊的感覺,讓他有了大概的方向,卻並非意味着他明悟了,何爲石道。
事實上,直到如今,他依然無法言喻,所謂石道,究竟是什麼。
“你的天資,即便是在上古石族,亦是不俗,但第二隕,你還未渡過,自然無法明瞭。
石,是天地之間的主宰,這句話,出自石祖,流傳萬古,石族之修無不奉爲至理,這其中,便蘊含了石道 。
五隕前二,乃是肉身之隕,算不得大劫,而後三隕,纔是真正的劫難,那禁極空,盡在其中,絕非只是那陣道之名。”
可以說,禁極空三脈,代表了石道的三個方向,但卻不能代替完整的石道,只因,石道......只可悟,卻不可言!”
石道,雖名爲道,其實,卻是一股不滅的意志!
這意志,融身於三千世界,無論在哪裡,都有它的存在,只是,能感應到它的人太少,而明悟者,更是少之又少,其實,真正可以稱爲石修者,並非所有的石族之人,而是能夠感應到這股意志之人。
真正的石修,又哪裡有什麼族羣之分,即便是妖,即便是魔,即便是凡俗之人,只要能夠感應到這股不滅意志,便可稱爲石修。
這,纔是石修的真意!”
藍髮男子的話,令石修真身心中震動,對於石族,有了全新的認識,而他的震驚,是因爲此人之言,與當年軒轅先生臨行前之所言,竟有了不謀而合之處。
“我的師尊青雲子,乃絕世之修,有一次在我重傷,爲我護法療傷時,無意中說過,他的神念在虛無感悟之時曾感受到一種極爲奇特詭異的感覺,彷彿這天與地都是有自己的意志,更是好像一直在等待着什麼。”
這仿若隔空印證一般,奇妙的契合,令石修真身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即將揭開天地之謎的急促心情。
青雲子感悟到的天地意志,是否便是藍髮男子口中所言的不滅意志,而那從未謀面的青雲子,是否也是石修?
但幾乎只是瞬間,石修真身便冷靜下來,他此前聽着藍髮男子的話語,不知不覺中,竟有一種心神的起伏不受控制的感覺,似乎,他的心神的控制權,漸漸落在了藍髮男子的手中。
還有,藍髮男子所言,涉及太多隱秘之事,他與此人素昧平生,單憑兩人同屬石族,此人根本不需要如此。
念及此處,石修真身心若冷泉,但表面上卻是不露分毫,沉吟說道:“上古石族,如今何在?”
“我們這般,遊離在石族之外的石修,被稱爲石之孤修,只要你我不死,終有一日,會回到祖地,感悟族之傳承。
那意志亙古不滅,則石族永世昌盛,上古石族,不在這片星空下,去了何方,我也不知。
但多年來,我推衍無數次,卻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那便是------石族並未消失,消失的,是我們。”
藍髮男子的聲音轟然迴盪,帶着一股撼動天地的氣息,尤其是最後一句話,更是化作一道劇烈的風暴,直接捲入石修真身的心底。
石修真身雙眼光華大盛,這句話,正是他藏在心底多年,卻始終沒有找不到答案的困擾,自從得到鼎天石訣那天開始,這個問題,便一直存在,否則,也不會直到此刻,才遇到第一個同爲石修之人。
只是,藍髮男子所言中蘊含之意極爲驚人,有一種天地顛倒,因果反轉之感,讓人一時之間,難以理解,更難以接受。
且不去問對錯,也不需追根溯源,單說此人之言,已然爲石修真身找到了一條尋覓上古石族之路的線索。
倘若此言爲真,那麼這背後必然隱藏着一個無比巨大的隱秘,並非這方天地,拋棄了上古石族,而是上古石族,拋棄了這方天地,亦或是,找不到這片天地的所在......
究竟會是怎樣的劇變,纔會引發這般的結果?
石修真身雙眉緊鎖,神色凝重,與此事相比,此前種種隱秘顯得極爲平淡,據他暗中觀察,藍髮男子的目光湛然,所言極有可能皆爲真實,這讓他警覺更濃,但同時,亦是有了疑慮,此人,爲何會將如此之多的驚天秘聞告之與他。
“我再告訴你一個隱秘,關於這仙魔妖之秘 。”藍髮男子看着石修真身,眼含淡淡笑意,他的眉心處,六道紅色印記微微閃爍。
“仙魔妖?“石修真身心中疑慮再生,他本以爲,這三字的奧秘已解,難不成其中還有什麼驚天隱秘。
“天地三界,恰名爲仙,魔,妖三界,仙界之下又劃分四大星域,這五行星所在,不過只是曲天星域中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勿論三界,但就曲天星域而言,此星亦與塵埃無異,你只有走出這裡,才能知曉仙界的廣闊無垠,至於魔界與妖界,地域之廣甚至還比仙界大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