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流

韓石跟隨着韓遠山,輕步邁入大廳,只見一白髮老者自太師椅上緩緩站起,身旁站着三男一女。

老者雖然鬚髮近乎全白,但面容上的皮膚並無多少褶皺,反而顯出了光滑紅潤的感覺,目光炯炯有神,渾身上下,有一種不怒自威之勢。

“今日貴客臨門,老夫韓啓明身爲家主,未能遠迎,還望見諒。”

韓遠山連忙拱手道:“老先生太客氣了,晚輩韓遠山,乃五百里外臥牛山下韓家村人,應貴公子韓子墨之邀,帶領同村的三位韓姓少年來見見世面。”

韓啓明笑道:“好說,請上座。”

韓石與韓羽韓再興一起,落座於下位,韓遠山則坐在韓啓明身旁,席間觥籌交錯,一時間賓主俱歡。

酒過三巡,坐於韓啓明另一邊,略顯瘦長的中年人略作沉吟,道:“遠山兄,在下韓子山,是我們這一輩的老大,子墨是我的三弟,這次貿然把你們請來,是想請你們幫一個忙。”

突然一個冷惻惻的聲音自旁邊傳來,“大哥說的哪裡話,我韓家千年傳承,更是東雲城三大世家之首,何需請什麼人來幫忙,而且對鄉野之人說話如此低三下四,大哥你不覺得丟人麼?”說話之人白面無鬚,眼光閃爍不定,乃是韓家老二韓子同。

“二弟,你怎可如此說話?”

韓家老五韓子逸掃了一眼韓遠山,回過頭也附和道:“大哥,我覺得二哥他說的不錯,我們韓家枝繁葉茂,家大業大,家中更是高手如雲,何需請個外人來幫忙。”

“五弟,你怎麼也......”

“統統閉嘴,遠山賢侄,老夫這幾個不成器的兒子,這些年來總是互相爭鬥不休,讓你看笑話了”。

“韓老先生說笑了。”

“其實這次讓子墨請你們來東雲城是老夫的意思,這次的仙門大選,乃是仙道宗門玄陽門三百年一次的收徒之禮,晉國上下無不爲之側目,聽說這次,東林郡一共要選近百人。”

“這次大比,東雲城只有六人,獲得去玄陽門測靈根的機會,一旦測出靈根,從此便能踏上仙道,脫離塵世之外,成爲那高高在上的仙人。”

“這次比武三大家族,一家只出十人,不瞞你說,現下的韓家小輩,狂傲之氣日盛,但卻沒有幾人能有長輩的武功造詣,能潛心武道者更是鳳毛麟角,這次如果只有他們去與風李兩家比武,很可能慘敗而歸。”韓啓明聲音略有低沉,神色稍顯黯淡。

韓遠山默然,又飲下一杯酒,神色間若有所思。

韓啓明也舉杯飲下,輕嘆一聲,繼續說道:“你們韓家村的韓系一脈,與東雲城韓家主脈之間的恩恩怨怨,已經過去了幾百年,當年的當事人早已不在世,如今再說誰是誰非已毫無意義。”

“老夫希望韓家村的韓系一脈能夠認祖歸宗,你們不需要遷移過來,只需承認韓家村是東雲城韓家的分支一脈便可,老夫打算,這次參加三大家族比武的十個名額中,給韓家村三個,這便是老夫的第一份禮物。”

還未等韓遠山開口,韓子同驀然起身,寒聲道:“爹,派子墨去韓家村的事我怎麼之前並無半點消息?十個名額家裡現在已經爭地不可開交,現在還要分出三個給外人,二叔三叔那邊又該怎麼交代?”

“此事無需你來操心,我自有交代給二弟和三弟,你還是好好管管天賜和天佑,不要給我們韓家丟人。”韓啓明重重地將酒杯拍在桌上,神色間有了慍怒。

“爹,此人這次帶來的三個人,也不知道武功如何,萬一慘敗給風家或李家,豈不是鬧笑話,這三人若是要參加三家大比,必須先通過韓家這一關”之前一直都不說話的老四韓依雲清咳一聲,正色道。

“如果這三人武功達到了參加三家大比的標準,相信二叔三叔那邊也許還能說的過去,否則的話......”

韓啓明面色微紅,說道:“遠山帶來的一定是少年英雄,何必要試?”

韓遠山內心微微冷笑,果然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目光掃向韓石三人。

韓石見狀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韓羽依然神色冰冷,沒有出聲,韓再興則是面帶冷笑,不置可否。

韓遠山見狀,心中頓時有了計較,朝韓啓明拱手道:“韓老家主,我們遠道而來,韓家村乃偏僻之地,村裡的小輩武功也許登不上大雅之堂,萬一耽誤了韓家主脈這次大比入仙門的機會,那可真是罪過了,還是如令嬡所言,先在韓家內部比試一番,如果還過得去,相信也可以服衆,不至於讓韓老家主太過爲難。”

“遠山賢侄,老夫雖然是家主,但韓家如今不比以往,有些事老夫已然不能再一言而定,慚愧,老夫心裡實在過意不去,無論比試結果如何,這三位少年都可以進韓家藏武閣觀摩三日,作爲對你們的補償。”

“藏武閣內藏書萬千,收集了這千年來韓家歷代先輩們所習得武功見聞,其中還有一些秘聞和孤本,甚至傳說有些書中藏着修仙的法訣。”

“老家七代老祖資質絕佳,曾拜入仙門,是韓家千年中唯一一個修仙之人,他曾留下仙蹟,顯示法訣就隱藏在藏武閣中,必須有緣之人,方得可見。”

“只是到現在爲止,韓家還沒有人親眼見過,也許這三位少年恰好是有緣人也未可知。”

韓遠山笑道:“我代他們謝過韓老先生,韓家內部比試一事,不必介懷,我們既然來了,也早就準備好了,若真是技不如人的話,丟人也沒有丟出門去,也是好事一樁。”

韓啓明心下一寬,沉聲道:“既然如此,子同,你與子山分別去通知你二叔三叔,召集韓家所有想參加三族大比的小輩,明日早上辰時時分,在韓家後院校場,通過互相比試,選出前十位。”

韓子山與韓子同舉手稱是,領命而去,又飲了幾杯後,宴席散去,衆人心懷所想,各自離去。

韓石隨衆人回到了東邊廂房,盤膝坐於牀上,閉上雙眼,吐納換氣,眉心一涼,而靈識隨心而動,在韓家裡面擴散起來。

朝南邊莫約兩百丈遠,一座雕欄畫棟的華麗房屋,裡面隱約傳來了人聲,彷彿在激烈的討論着什麼,韓石的靈識集中過去,透過了屋頂,看清楚了裡面的情況。

大堂中間坐着兩位老者,右邊的身穿黑衣,鬚髮皆白,幾乎和韓啓明差不多,但面目上褶皺更明顯,這是功力稍遜的表現。

黑衣老者臉上的表情與韓啓明非常相似,只是目中不時會閃過一絲乖戾兇殘之色。

左邊的青衣老者,鬚髮黑白相間,顯得年輕些,言語間常常對右邊老者顯得異常恭敬,只是沒有人看到,在他低頭時掠過雙眼的一絲陰狠。

韓子同和韓子逸赫然在場,和幾個中年人立於一旁,似乎在等着什麼。

左邊的青衣老者沉吟半響,朝白髮老者說道:“二哥,大哥他竟然要把入仙門的機會留給外人,這是要置你我子孫於何地?”

白髮老者如同入定一般,雙眼緊閉,一炷香後,才發出一聲輕嘆:“當年父親何等英雄,風李兩家只是不入流的家族,只有依附於我韓家才能立足於東雲城。”

“我早說過,他韓啓明不適合做韓家家主,但父親一意孤行,就是不肯傳給我韓啓鋒,如今卻又如何?”

“不僅被風李兩家打壓,連後輩子孫的仙緣也要讓給外人,長此以往,韓家偌大的基業,豈不是都會拱手讓與他人,三弟,你我豈能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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