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凌晨的黑夜像是一塊黑色的天鵝絨布,整個夜空的星辰如同璀璨的寶石,點綴着華麗的羽毛,可在這美好的夜空下,卻總會發生着那麼多骯髒的,恐怖的事情!
亦云看着哥哥臉色青黃,眼球充血,整個人僵硬成一團的模樣,嚇得發抖:“哥哥,你別嚇我,你怎麼了!”
亦風一字一句的問道:“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就在兩個月前。”亦云聲音有些抽提。
亦風回想一下,就是爸媽環遊世界的前一天,自己通宵搞一個項目科研,第二天回來的時候,兩個丫頭窩在牀上,眼睛都哭得紅紅的,還以爲又是在看什麼韓劇,沒當做一回事,如今想來,卻是那麼可惡的粗心!
“彭!”
亦風狠狠一拳砸在大理石的飯桌上,“爲什麼不告訴我!”
亦云尖叫一聲撲過去,仔細檢查亦風的手,他攥的緊,竟扯不開。亦風的腦海中,全是幼年時第一次見到鐺鐺時的情景。
“你是亦風哥哥?”扎着羊角辮的七歲小姑娘一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一邊問道。
十三歲的自己看着和自己妹妹同齡,卻比自己假小子妹妹可愛一百倍的小丫頭,難得好脾氣的點頭:“對,你就是亦云常說的小鈴鐺?”
“我不是小鈴鐺,我是小叮噹!”調皮的女孩吐了吐舌頭,可愛的模樣像是落入凡間的天使,下一刻已經撲進自己懷裡:“亦風哥哥,你也當我的哥哥,好不好?”
“爲什麼?”一向有潔癖的自己並不太習慣別人對自己這樣的親暱,可是懷裡軟軟的小人帶着甜甜的氣息,讓人覺得心裡暖暖的,不想推開。
“因爲爸爸總是說,要是媽媽能夠生個男孩就不會和媽媽離婚了,可是媽媽病了,不會再給我生小弟弟了,要是我有哥哥,爸爸就不會不喜歡我和媽媽了!”
小鈴鐺的眼睛一眨一眨,如同宇宙星辰中最閃亮的行星,看的自己心裡驀然發亮。
“那我當你哥哥,有什麼好處呢?”十三歲的少年,同樣有着頑皮的一面,惡作劇的想要看看對方會怎麼樣回答。
小羊角辮歪了歪,暖暖糯糯的聲音如同天籟:“恩……以身相許好不好?”
隱約記得自己當時驚訝的幾乎掉了下巴,“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些話?”
“電視裡不都這樣演嗎?”小鈴鐺晃着小腦袋,眼神純潔,看不出半點雜質,“哥哥幫了我,我就以身相許,還有,做牛做馬,恩,還有……”小腦袋瓜大概是想不出別的詞了,咬着指頭嘟着嘴巴的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失笑間,自己點點頭:“好,就以身相許,一言爲定!”
“一句話,等於九個香爐。”白白嫩嫩的小手伸出小拇指,和自己拉鉤鉤,那種幼稚的蓋章手法至今想來,依舊讓人好笑,只可惜後來,自己卻不得不漸漸遠離那個女孩。
“爲什麼不告訴我!”亦風再一次問道,他好恨,恨自己的粗心,更恨那個傷害了鐺鐺的人,怪不得,怪不得鐺鐺最近總是神情恍惚,食不下咽,也越發敏感,好幾次都被自己發現失魂落魄的走在校園,竟然是因爲……想到這裡,他的心就好痛!
“鐺鐺出了那種事情,難道要敲鑼打鼓宣告天下嗎?她只想息事寧人,簡單平凡的度日。”亦云捂着臉,再也說不下去了。
亦風深吸一口氣,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修羅:“是誰!”
“可笑的是,鐺鐺自己也不知道那人是誰,只知道是一個皮相不錯的混蛋!可是今天看來,十有八九就是那個人渣。”亦云憤憤的說道。
亦風看向她:“爲什麼這麼說?”
“廢話,鐺鐺從不會跟這樣的人打交道,除了那個人渣,我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畢竟……”亦云突然結巴了一下,沒再說下去。
亦風眯起眼看着她:“畢竟什麼?”
亦云抿緊了脣,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話!”亦風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嚴厲。
“鐺鐺、鐺鐺她懷孕了!”亦云的聲音小的不能再小,頭也一直低了下去。
可是在亦風的耳朵裡,那聲音卻像是驚雷一般,“懷孕?”
亦云不敢擡頭:“我們本來是打算去醫院把孩子拿掉的,沒想到……”
“胡鬧!”亦風大喝一聲,“你知道那樣對鐺鐺的身體傷害有多大嗎?”
“那不然怎麼樣嘛!”亦云被罵的好委屈,“難不成要鐺鐺把那個孩子生下來?那她纔是真的被毀了!”
“那你也應該告訴我!而不是瞞着我,然後讓事情辦成現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亦風低聲怒吼。
“告訴你又能怎麼樣,你會娶她嗎?”亦云衝着哥哥大喊,“你不是不知道她對你的心意,你做了什麼?你就只會逃,她來家裡你就通宵趕工,她考到你的大學你就換到新校區去考博,你知道她每次看着你像躲瘟疫一樣躲着她的時候,她有多落寞嗎?你什麼都不知道!不就是因爲那些八婆的閒話嗎?鐺鐺都不怕,你怕什麼,你說啊,你到底在怕什麼!”亦云說到激動處,用力捶打着亦風的胸膛,“你說話啊!”
亦風沉默了,對啊,自己又能怎麼樣?說到底,自己不過是個懦夫!
“林華強是個風流鬼,可他至少算是個男人,不喜歡鐺鐺媽媽的時候就痛快離婚,喜歡上別人就大搖大擺娶進門,你呢?你連面對你喜歡的女孩的勇氣都沒有,現在擔心有什麼用,後悔有什麼用?鐺鐺被那些敗類抓走了,林家的人有過問一句嗎?你擔心林家人會對你指指點點說三道四,那鐺鐺又算什麼?”
亦云捶打着哥哥,哭得泣不成聲,“你爲什麼會是我哥哥,我真的寧願自己沒有你這麼懦弱的哥哥!”
時間過得很快,華燈初上,盧子豪面前的一打文件才批閱完畢,喝光杯中剩餘的冷卻掉的咖啡,伸直長腿,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薇薇安,進來一下!”
薇薇安走了進來:“總裁,您有什麼吩咐嗎?”
“今天你辛苦了,我請你吃晚飯!”盧子豪隨手拿起西裝,看了一下表,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喜歡哪家餐廳,去準備吧!”
薇薇安紅了臉,“不用了總裁,對了,剛纔您在忙,我沒跟您說,公司最新投資的那部戲的女一號卡翠娜小姐的經紀人,預約了今晚要請您吃飯,定在了香榭麗舍餐廳,您看……”
“我說了,我要請你吃飯!”盧子豪已經穿上了西裝,聽到她的話,很是不以爲意,“你喜歡西餐吧,上次和海月公司的王總吃中餐,我看你不是很喜歡的樣子,要不就定在香榭麗舍餐廳,我請你吃飯,那裡的安格斯牛扒,一流!”
薇薇安雖然有些奇怪總裁今天的人性化,但還是不敢違背,點點頭:“那我去拿包包!”
盧子豪笑着點點頭:“我去開車,停車場見!”
辦公室裡安靜的很,電腦微微發出的轟鳴聲讓他覺得略有疲憊,早晨上班的時候跟林鐺鐺又是一頓爭執,她已經不再吵鬧不休,聲音嘶啞到扁桃體發炎紅腫流膿。
躺在牀上除了哭在沒有半點反應,自己好言相勸,莫姨做了西式中式好幾種早點,就是換不回她的一個眼神。
他只覺得頭疼,難道自己的付出就不叫付出了嗎?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良心,到底有沒有眼睛?
想到回去之後她又會因爲自己而情緒激動,他寧願和秘書吃飯,等到晚上她睡着了再回去,至少能夠從莫姨那裡聽到她好好吃飯的消息。
片場,身穿白色長裙,清湯掛麪,淡妝素裹的卡翠娜淚眼朦朧的看着湖面,喃喃低語:“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麼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