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裡聽到門外的聲音說:“給額娘請安,額娘吉祥!額娘今日看來可真是精神氣十足啊,看上去可是年輕了很多呢。今兒這頭髮變了樣子了?這衣服好,這頭也梳得好。”嘿嘿,沒想到這四阿哥平日裡看去總板着臉,這會兒和娘說話還挺熱和,也挺會讓娘高興的,說話間再想起他那爲我弄髒的袍子來,心裡有一種暖暖的感覺,不知道他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很想出去見見他。
話說我雖然很想接近他,關心他,不過我現在對他並沒有什麼更多的幻想,只要和他能夠真心地相處我就已經很滿足了,畢竟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是未來的皇帝,我即使再心疼他,也就是個啞巴小宮女,不能陪伴他一生的,罷了。----這也算是我這四四迷一份偉大的情懷吧,我很爲自己的犧牲精神驕傲。
我雖然很想見到他和娘說話時這種放鬆和熱和的樣子,但卻也沒有什麼由頭可以出屋子去,於是我便在靜靜地呆在屋裡聽他們母子說話。
雖然此時我看不見德妃的表情,但從德妃言笑的聲音來看,想來德妃聽了四阿哥剛纔那番話,自是十分高興的。
果然,過了一小會兒德妃說:“禛兒,娘今兒真是很高興!今兒過節,本來就應該是喜氣洋洋的,你可要說實話,爲娘今兒梳這頭好看嗎? ”
“今兒這頭,可襯得額娘又年輕又高貴呢。”四阿哥說。
“是真的?就衝剛纔你這些話,看來爲娘可是要賞今兒梳頭的丫頭了?那好吧,趁着今兒過節高興,就賞了!正巧你也來了,也就見見幫我梳頭的丫頭吧?來,素顏---”
叫我?我聞聲趕快跑出裡屋,跪在德妃面前。
“素顏,好孩子,今兒這頭梳的好,我可要好好賞你!對了,快過來,來見過你四爺!”德妃說。
我又趕緊衝四阿哥跪下來請安,此時真是很想擡頭看看他的樣子,應該不再是那種兇巴巴的了,和我在現代時想象的那個四四可能會有些像了吧?但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敢。
四阿哥見到是給德妃梳頭的宮女竟然是我,不免很是有些驚奇,便轉頭問道:“額娘,這不是在錦貴人跟前的那個啞巴宮女嗎?今兒怎麼到額娘這裡來梳頭啦?”
“你知道這丫頭?”德妃笑道。
“嗯。”四阿哥說,“以前在錦貴人那兒見過的。”
“這丫頭雖然啞巴,手卻是最巧的,在這宮裡梳頭可是梳的最好的了,今兒過節,錦貴人也同意,我便讓她過來幫我梳頭。”德妃高興地說,她今天好像興致蠻高。
四阿哥也接着德妃的話說:“孩兒以前倒是聽錦貴人說過,這丫頭心眼兒是極其懂事伶俐的。雖然啞巴,卻是會寫字,還會寫很多好聽的曲子。錦貴人彈的好幾個曲子,都是她教的呢。不過今兒我才知道,原來還會梳頭啊,真是沒想到。”說完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裡似乎有很多很多驚奇。
我很喜歡他這樣的神情,雖然沒有什麼情深義重,但是已經沒有那種陌生的冷漠,而是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
看了我一眼,他又轉向德妃說:“額娘很喜歡她幫您梳頭嗎?”
“是的啊。”德妃說。
“那就把她要了過來吧!”四阿哥道,對我笑笑。他對我笑?真的?是我的幻覺吧?我這小心肝兒都不知道放哪兒去了,只顧自己傻樂着。
四四歷來是個甚是冷漠的人,這是我原先就知道的,以前那些小說裡是,現在也是。從我第一次撞到他開始,就一直感覺他是冷冰冰的,即使笑了也不知道是真的笑還是假的笑。我似乎沒有見過他這麼放鬆,可能是過節吧,也可能是和額娘在一起----雖然有人說他後來和德妃不合,不過至少現在還看不出什麼苗頭,可能還早吧。
我很喜歡他現在這個樣子,這一瞬間,我幾乎感覺到自己神思好像有點恍惚了,真想告訴他:四四,我真的是一個曾經很美麗、很能幹的女子,我曾經很喜歡你,現在也是。你難道沒有任何感覺嗎?
德妃笑着說:“都在一個宮裡,不必這麼要來要去的。”哦,德妃是回答剛纔的話呢,是我走神了。
“額娘說的也對。”四阿哥說。
德妃轉身又溫言對我說:“其實我知道,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跟了錦貴人這麼些年,一定是捨不得離開錦貴人的吧?剛纔我說那番話,只是一時覺得捨不得你罷了,決計不會難爲於你的,不要因爲這些嚇到你就好。如果剛纔你一下子就答應了我,我可能還會覺得你對主子不忠呢,實不是我喜歡的人了。這樣吧,你還是回去錦貴人那邊伺候着,但是每隔10日你要過來幫我梳一次頭,如何?我會和錦貴人那邊說好的。”
我感激地點點頭。
從今天的這些事兒來看,我分析德妃可能是有意增加我們的來往,有意拉攏我們哦。否則,今天有沒有傳達給我什麼明確的精神,讓我去一趟做什麼?這樣做,不過是暗示對錦貴人的好感罷了。
和我說過這些話,見我很感激地看着她,德妃又滿意地看看銅鏡裡的自己,說:“那你先回去吧,回頭我會安排好,和錦貴人說好的。”
我便行了禮出來。
正好四阿哥也要回去了,我們便一起出來。
我指指他的袍子,拿出現在我已經習慣隨身帶着的炭筆,寫到:“謝謝你!袍子已經洗乾淨了。”他看了之後,很快也就想起這件事兒來了,對我說:“不用謝,你現在好了嗎?”
我使勁地點了點頭。
我很喜歡聽他說話,是那種帶着點兒京味的聲音,我記得以前影樓裡請專家來講化妝課的時候,那老師就是北京人,他那時很自豪地說,帶一點點(不要太重)京味的普通話是最適合談戀愛的語言。不過……我什麼時候纔可以開口說話呢?我突然有一點點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