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死過去的孫升被人從地底挖了出來。
麻面男子劉玉棟同樣被人從地底挖了出來。
銀月飛舟各艙室之內死傷的一衆弟子也先後被人帶出、擡出。
黛眉山內外八堂堂主和各堂長老聽到示警,幾乎是傾巢而出,望着扭曲變形的銀月飛舟和地面上的大坑,目睹着滿地屍體和東倒西歪遍體鱗傷的一衆弟子,衆人一個個怒容滿面,神情陰鬱!
站在衆弟子前方的斷塵真人,同樣是面沉如水。
三百餘名新招錄的弟子,活着的只剩下了一成,三十餘名銀星天師,不足十人活命。
神劍蕭寒,這個令黛眉山數萬弟子仰視的天才長老,折翼在了山門之外,神魂俱滅,屍骨無存!
而造成這場災難的,僅僅是一隻傷勢未愈的七階化形妖王。
“龍賧!”
斷塵真人突然轉過了身來,把目光落在了一名身材瘦削神情精悍的銀袍青年臉上。
“弟子在!”
銀袍青年上前一步,衝着斷塵真人躬身一禮。
“天鷹堂如今可以把精力放在黑石山脈,你親自挑選精幹弟子,由長老帶隊,給你們十年的時間,從外圍到內圍,把黑石山脈妖獸的分佈情況徹底摸清楚,記住,不可有絲毫大意,性命和情報同等重要!”
斷塵真人沉聲說道。
“是!弟子遵令!”
銀袍青年鏗鏘有聲地答道。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從現在起就可以着手製定攻打黑石山脈的詳細計劃,一旦天鷹堂把黑石山脈之中的情報摸清楚,務必能夠在最快時間內帶領衆弟子踏平黑石山脈!”
“靈鶴、執事二堂,內四堂所需各種材料,務必以最快速度收集完備,送回山門!”
“執法堂記住了,今後的十年內,無論是內四堂還是外四堂,若有任何弟子怠慢宗門任務,嚴懲,提前完成任務進度,重獎!”
一道道命令傳下!
最近的數百年來,天師府勢力在大燕王朝境內如日中天,只見衆天師斬妖除怪,還從未有妖獸敢直接殺到天師門四大聖地這樣的重地。
而黛眉山遇襲的消息,恐怕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傳到其它修仙大勢力。
天驕折翼,衆弟子隕落!
此時此刻,唯有血債血償才能一雪仇恨!
也只有這麼做,才能讓天師府威名不墜,才能讓黛眉山一衆弟子同仇敵愾地把精力投入到苦修和提升法力之上。
最近的百餘年來,天師府弟子過得太安穩了,不能再這麼繼續安穩下去了。
而在這種復仇的氛圍之下,這次僥倖逃得性命的一衆弟子就不會因爲恐懼而陷入沉淪,不會誤入不必要的誤區和歧途!
看到衆弟子的情緒和戰意被撩撥了起來,斷塵真人心中暗自滿意,目光在衆人臉上緩緩掃過,神情一肅,說道:“出了此等意外,血獅赤雲這隻孽畜固然可恨,大家實力不濟卻也是一大原因,想要在修道一途上走得更遠,想要在危機關頭保得性命,只有加倍努力纔是!”
“是!”
“弟子一定知恥而後勇!”
“師叔放心,我青龍堂弟子一定勤奮修煉!”
“朱雀堂今後……”
“白虎堂……”
一衆金丹境堂主和長老羣情激奮!
至於他們心中想的和嘴上說的是不是一致,還是特意在人前做做樣子,卻連斷塵真人也是猜不透他們的心思。
數百年的安穩歲月,早已磨平了幾輩人的鬥志,整個山門之內困在瓶頸幾十年上百年無法突破桎梏的弟子大有人在,其中有不少人對踏入更高境界漸漸絕望,不再把心思放在修行之上,而是追求享樂,甚至還有不少人脫離天師府,回到凡塵之中佔據一片靈山秀水建立修仙家族,過起了舒適而安逸的日子。
否則的話,衆弟子都像蕭寒一般跑到黑石山脈去獵殺妖獸,積累修道的經驗,尋找進階的靈感的契機,黑石山脈中的妖獸恐怕已被殺得差不多了。
當然,這樣的話語,斷塵真人是不會當着衆人的面說的,畢竟,這次的災難乃是由蕭寒所引起,他甚至對唯一知道內幕的孫升下了封口令,不得說出衆人遇襲是因爲蕭寒捉了血獅幼獸。
這次意外,雖說折損了將近三百名弟子,卻也是一個好的契機,把握的好,對山門有着長遠的利益,何況,這些弟子中不是尚未正式入門的凡人弟子,就是靈鶴堂中的普通弟子,死不足惜。
唯一讓他感到可惜的就是蕭寒!
他也想糾集幾位好友,前往黑石山脈親手把盤踞在黑石山脈之中的幾隻高階妖獸誅殺一空,卻無奈受制於天師府高層當年和妖族幾位妖皇打成的協議,不得隨意攻擊有高階妖王佔據的二類妖地,無法輕易出手。
金丹、凝氣期弟子可以在黑石山脈任意行走和屠戮,中階、低階妖獸也可以在大燕境內隨意晃盪,元嬰境修士和高階化形妖獸卻不得進入人、妖兩族的聖地大打出手,否則的話,就是挑起兩族戰火,會受到雙方高層的壓制。
而率領上萬名弟子大規模掃蕩一片二類以上的妖族聖地,同樣會引起兩族戰火。
黑石山脈雖說是妖族二類聖地之中最弱的幾塊之一,卻也被一隻實力強大的妖皇遠程控制。
想起那幾只神通強大的妖皇,心中就是一陣鬱悶。
待到衆人漸漸安靜了下來,斷塵真人的目光越過一衆金丹修士,落在了柳長生的身上,伸手一指,說道:“此子柳長生,來自東吳國東平府,這次是何人負責在東平府招錄弟子!”
聽到斷塵真人的言語,柳長生頓時愣住,心中一陣怦怦亂跳,他根本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斷塵真人會點到自己的名字,一時間不知是福是禍。
“稟師祖,弟子靈鶴堂魏東,奉命和三位師兄弟前往東平府招錄弟子,如今陳武、燕然、陸銘三位師兄弟另有宗門任務在身,唯有弟子隨孫師叔返回山門!”
魏東從人羣中走出,上前一步說道,心中一陣忐忑。
他只是一名凝氣八層境界的三星天師,雖說運氣好有護身寶物相助僥倖保住了性命,卻被擊暈在了銀月飛舟之中,並不知道柳長生方纔做下了什麼事情,何以惹得斷塵真人關注。
平日裡,斷塵真人一直在宗門潛修,並不主持宗門瑣事,別說是像他這樣的低階弟子,就連內外八堂堂主和長老,平日裡也難得見到斷塵真人的面。
“你認爲此子如何?”
斷塵真人看似隨意地問道,神情平靜,無法從他臉上讀到喜惡。
魏東心中飛快地轉着念頭,生怕答錯了話,爲自己惹來麻煩。
柳長生只是剛剛招錄來的一名弟子,連真氣都沒有凝出,若是做出什麼惡事,嫉惡如仇的斷塵真人恐怕隨手就滅了他,看來,柳長生應該是做了一件讓斷塵真人欣賞的事情,可這是什麼樣的事情呢?
回想起一路之上柳長生的頑劣狡狤,魏東暗自頭痛,這小子,分明是個油鹽不浸的滾刀肉,吃飯的時候他吃的最多,沒事時卻躲在角落裡根本就不顯眼,可誰若惹上他,保準沒什麼好果子吃。
“柳長生膽大心細性格堅毅,雖說只是普通的金靈根,弟子卻覺得他能夠在修道路上走得長遠,原本是打算向上建議,把他舉薦到白虎堂的,卻又擔心他資質平庸,修煉進度跟不上白虎堂的諸位師兄弟,師祖垂詢,不知有何示下!”
想了又想,魏東字斟句酌地答道。
模棱兩可的詞語,此時用着正合適,而做爲負責招錄新人的弟子,他的職責之一就是考察和舉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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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大心細性格堅毅,很好,不錯!”
斷塵真人點了點頭,目光從魏東臉上挪開,再次落在了柳長生身上,上下打量,淡淡一笑,說道:“柳長生,你能在危難之際不拋下同伴,本座很是欣賞,靈根平庸不可怕,只要你勤加修煉,同樣會有凝結金丹踏入元嬰境的可能,此棍乃是血獅赤雲的隨身法寶,本座今日贈你,希望你能有駕馭此寶,誅妖降魔的一天!”
說罷,袍袖一揚,紅光閃過,一杆尺許長短的暗紅色小小短棍出現在了柳長生面前不遠處,靜靜懸浮在空中。
這杆短棍雖說棒身粗糙斑駁,卻有淡淡赤芒繚繞,似乎還帶着一股溫熱氣息,棒身中部,貼着一張符文流轉的銀燦燦符篆,壓制了短棍的靈性外泄。
看到此幕,無數道目光刷地一下落在了這杆短棍之上,各堂堂主和長老紛紛轉過身來,一邊打量着短棍,一邊打量着柳長生。
無數道目光注視之下,柳長生徹底懵圈,腦中嗡嗡作響。
“法寶?”
那不是隻有金丹、元嬰修士才能駕馭的珍貴寶物嗎,聽白鶴鳴所言,不少金丹修士手中甚至還沒有法寶可用,如今卻有一件法寶“咣噹”一聲砸在了自己頭上。
就因爲揹着楚曼雪逃命這樣的小事?
如此大的餡餅從天而降,怎能不頭暈目眩手足無措!
看到柳長生嘴巴張得能塞下個雞蛋,傻傻地愣在當場,站在他身畔的白鶴鳴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他的腰眼,小聲提醒道:“還不快快謝過師祖!”
心中卻是一陣嫉妒和懊惱,悔青了腸子,早知道會有這等機緣,自己逃跑時,應該把柳長生和楚曼雪兩人全部背在肩上纔是!
“謝師祖厚賜!”
柳長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衝着斷塵真人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臉上卻是笑開了花。
“起來吧,拿好你的寶物,莫要被人搶去纔是!”
斷塵真人嘴角的笑意同樣是濃了幾分,伸手一招,一股無形之力把柳長生給託了起來。
從這毫無遮攔的燦爛笑容來看,這孩子絕對是心思純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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