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各行其事
進入裡面,庭院凜冽杵着一羣彪形大漢,一眼看盡,足有三十五人。
杜氏兄妹站在最前,身位略後是位精瘦中年男子,膚色黝黑,開胯而立,一股肅殺氣息撲面而來。
“好一批精兵悍將!”
墨羽心中感慨,甚是欣慰,杜氏兄妹身後那人應是王霸州副將劉建,剩餘三十五人氣勢同樣兇悍,不是隊長級別也是軍中翹楚。
“吾等拜見門主!”
杜氏兄妹帶頭,後面三十五人整齊劃一跟着單膝跪地,震人耳聵,神情肅穆。
如此壯闊場景讓幾個年輕人熱血沸騰,激動不已,個個昂首挺胸,沒有平時那種閒散,根據印象中的高人形象裝着。
墨羽將場內諸人神情盡收眼底,杜風對其他人思想做的很是到位,各將士眼底無有異色,有的只是鏗鏘堅定。
“諸位請起。”墨羽上前擡手,不卑不亢。
這般處事不驚的態度讓杜風等人更加高看,聞令站直身體,目光炯炯。
逐一看過每個人面貌,墨羽心情震盪且壓抑,接下來的行動便要依靠這些精銳參與,每一人都是墨門根基,損一人而傷筋動骨。
“蒙各位看重,我墨羽無大才能,今創墨門能有如此悍將良才相隨拖命,榮幸之至,感激不盡。”
環視諸人反應,各有動容。
墨羽繼續開口:“耍嘴皮子我不習慣,但有一點我可以保證,絕對竭盡所能,不負各位重託!”
言簡意賅,這些話放在平時也就那樣,但於此時此景很是深入人心,三十五名將士動作齊整連喊三聲。
“墨門!”、“墨門!”、“墨門!”
杜風情緒高漲上前,拱手低頭:“門主可還有其他訓令示下?”
墨羽擺了擺手。
“如此便請門主移步正堂。”杜風側身而指。
三十五名軍士腳步悶踏分開兩列,面面相對,留出一條通行之路。
應然,軍隊那股鐵血剽悍氣息交織散發,無形中也算是一種將士對墨門首領的考驗,建勢並非兒戲,乃是性命攸關之大事,必須慎重。
“我滴乖乖,這陣仗也太……”風天賜自後小聲嘀咕,吞嚥口水。
墨乞神情肅穆,眼神堅定跟隨大哥,至於玲瓏則永遠是那副大大咧咧無所謂的樣子。
墨羽挑嘴一笑,泰然邁步,於一道道銳利目光下穿過,過程無有絲毫露怯,幾年顛沛流離經歷,豈會如此輕易動搖?
墨乞緊跟而至,玲瓏蹦跳走過,風天賜卻是一路小跑隨行,不與諸將士對視,尷尬搖着扇子。
待杜氏兄妹過來,劉建揮手令諸位將士退守,然後親自上前打開主屋大門,靜默杵在一旁。
墨羽輕輕頷首,領頭進入屋內,其餘幾人跟着邁入。
屋內正座有兩張大椅,面南背北,兩側對稱總共設有六張奉茶客桌,八張座椅。
墨羽端坐正堂大椅,杜氏兄妹鄰左下側落座,茶水早已斟倒,果盤新鮮擺落。
墨乞三人鄰右下側落座,玲瓏與風天賜平時再怎麼胡鬧也懂得分清場合,不吵不鬧,一個拿起水果咬吃,另一個眼睛賊兮兮盯着杜嵐偷瞄。
對於風天賜這種行徑墨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與杜風對視會意,然後淡淡道:“閒話少說,今日把大家匯聚一堂,一來是同爲墨門門徒而打個照面,彼此相熟。二來是佈置各位接下來所要執行的任務,齊心協力,打響墨門至關重要的第一戰!”
杜氏兄妹面浮激動,這一戰對他們而言意義非凡,關乎父親血仇,王霸州生命。
墨乞正襟危坐,玲瓏二人沒必要瞧,是什麼德性早已習以爲常。
“杜風聽命!”墨羽沉聲低喝。
“屬下在!”杜風凜冽抱拳站起。
墨羽皺眉而視,發佈第一條任務:“宜和城每年都有匪患來襲,擾民奪財,不會是無緣無由,今日特命你着手此事,查出是否與章程有關。”
“謹遵主令!”杜風躬身領命坐下。
墨羽目光轉向杜嵐:“杜嵐聽命!”
杜嵐利落離座,帶動着風天賜目光跟隨。
“城內軍隊將領多是章程近親,令諸多良才猛將蒙塵生怨,特命你與劉將軍同行,暗中找尋不滿者名單,聚攏鼓動。”
杜嵐不是普通弱女子,身懷巾幗之志,墨羽發其所長,才盡其用。
杜嵐很是興奮領命,風天賜意動想要相隨,但接觸到老大警告眼神後喟嘆放棄。
兩道任務下發,墨羽接下來看的是風天賜:“天賜,你擅長市井交際之法,我命你去調查難民乞丐失蹤之謎,可能做到?”
“這有何難?”
風天賜摺扇一展輕搖,眼角餘光瞟向杜嵐,意氣風發裝着淡然:“門主真是慧眼識珠,這個任務風某再適合不過,但請放心,定圓滿完成任務。”
再怎麼裝模作樣,杜嵐都是不會正眼去瞧風天賜的,其浪 蕩脾性衆所周知,今爲同門只是能忍便忍。
揮使風天賜坐下,墨羽頭轉向玲瓏:“玲瓏,我知道你有大能耐,故而交付你的任務甚爲重要,可有準備?”
“說唄。”玲瓏隨手將啃完的果核扔在桌上,拿起另一個梨子開咬。
墨羽見玲瓏如此神態便心中有了底,鄭重其事道:“章程上有高官相罩,下有江湖勢力爲伍,你要做的便是調查出這兩種勢力情況。”
“哦~”
玲瓏嘴裡塞着東西,含混不清點頭附和,至於其是否真能做到則不得而知。
當初與杜風交談時總共提出五條對策,如今四條已經下發,第五條墨羽沒有明面提出,也就沒有吩咐墨乞。
別人不明情況但杜風明白,這種事見不得光,只有至關重要之人才能放心勝任,墨羽將這個位置留給了墨乞,足以證明墨乞地位之重。
接下來墨羽針對每一人任務不同而拾遺補缺,碧如杜風調查匪患需要從何處入手,向誰打聽,每次土匪侵入路線與撤退路線等等。
杜嵐有劉建幫助不足爲慮,風天賜流氓無賴已久亦不擔心,至於玲瓏,捉摸不透,聽之任之。
最後是分派兵力環節,杜風有可能與土匪接觸故而分了十人,杜嵐除過劉建分了五人,玲瓏任重分了十人,風天賜境界低分了十人。
議會總共花了一個時辰,然後各自推門出去領兵領將,經由墨羽過目,三十五名軍士皆留名姓於紙薄,以防萬一,發生意外後儘量撫卹其家人親屬。
做法很貼近人情,所有人對墨羽感激注目,解決了後顧之憂,義無反顧完成各自使命。
“這是墨門初建後的第一場硬仗,此時在站三十五人,我墨羽希望事成之後還是三十五人!”
“墨門!”、“墨門!”、“墨門!”
……
墨羽與各位將士最後一次交流,然後帶着墨乞離開杜府,玲瓏與風天賜帶人出去執行任務,在任務完成前很久不會再露面。
離開杜府後並未回趕客棧,墨羽帶着墨乞來到之前玲瓏鬥蛐那處城中湖畔。
墨羽折了一片柳葉拋在湖面上,靜靜看着柳葉隨湖水起伏盪漾,墨乞靜站身後不語。
“這一步邁出去,就真的永遠無法再回頭了。”墨羽悠悠嘆了一句。
墨乞神情一動,囁嚅了半天沒有接話。
良久,墨羽轉身凝視墨乞雙眼,伸手搭在後者肩膀,近身細語:“查清章程家眷親屬,秘密監視。”
墨乞聞言身子一震,禍不及妻兒這是人之常情,如今大哥要他做這事無異於跨越德操,挑戰良心。
猶豫了片刻,墨乞挑嘴輕笑,轉身離開了,大哥要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這種事很早之前就已經確定過了,無需懷疑。
墨羽自後愣愣看着墨乞背影發呆,心問自己這樣做是否錯了?
仔細一想又將這種懷疑釋去,江湖不講仁慈,如今天下崩亂,每天都有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戰火連天,又何曾有過道德一說?
天有承負,章程爲人不仁,其家眷所享受又都是民脂民膏,況且今日他又不是叫墨乞去殺人眷屬,愧疚什麼!
一瞬間墨羽氣息發生了變化,凌厲中摻雜進去果決無情,幽泣所發劍氣更加冰冷渾厚。
每個人都各行其事,墨羽身爲墨門門主自然也不得閒,他要做的比任何人都多,需要統籌全局,運籌帷幄,將己方勝算擴展到最大。
第二天一早墨羽退了客房離開,墨乞三人人不在也就沒有託付之言,屆時他們找不到自會去杜府等待。
離開客棧後墨羽去了一趟杜府,正好遇見正要出門的杜風,二人入屋密談了一刻時長,然後墨羽隻身離開了宜和城。
出了宜和城踏上官道,午時搭隨一行趕腳商人車隊,商主見墨羽身背劍匣,便以護衛爲由彼此合作。
商隊是朝西而行,一日兩歇,墨羽跟着一共走了三日纔到目的地。
到的是座小城,剛經過戰火洗禮,到處是燒焦痕跡與兵器斷戈,巡防軍隊一批批交叉穿過,策馬斥候緊急入城。
由於商隊所拉物資是軍需用品,墨羽很是輕而易舉混入城內,與商主分道揚鑣,隨便找了處客棧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