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陽節,也是京城中的大家閨秀、達官貴婦們私下舉行的賞菊會。
賞菊會的地點是設在城西山腳下的蘭桂坊,那是京城裡最大的一個花圃,不僅收盡了許多奇花異草,而且依山傍水,風景優美。
不過,這次聚會美名曰爲“賞菊”,實則大家心知肚明的是,女人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湊在一起,無非是不經意間炫耀自己最近又入手了什麼稀貴的,攀比這一身的行頭,或者談論起誰家又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八卦醜聞而已。
三個女人一臺戲,那麼一大羣女人,那這戲想必是又臭又長。
薄如素與劉夢瑤坐着同一輛馬車,而白羽曦與樂妍二人坐在後面的車上。
至於餘側妃,因爲心裡頭壓着一件大事正惴惴不安呢,還哪裡有心思出來聚會?
馬車裡,劉夢瑤拉着薄如素的手,笑道:“這兩日我在府裡憋得慌,正好今個跟你一塊趁機放放風!”
薄如素勾了勾脣角,淡笑道:“今日來的不是貴婦夫人就是千金小姐,我這人隨意慣了,又是頭一次參加,若是有什麼規矩上不懂的,還需要你提點我纔是!”
劉夢瑤不以爲然道:“都是些頭髮長見識短的碎嘴子女人,沒什麼規矩,你也別期待太高!”
薄如素眸光微動,問道:“今日雲寧郡主可來?”
劉夢瑤聽罷,剛纔臉上的笑容略顯僵硬,訕訕道:“不瞞你說,我還沒去邱府探望她。不過,她現在名聲毀了,依着我對她這些年的瞭解,想必是不可能來的。”
頓了頓,劉夢瑤又感慨道:“太后這麼久了連個話也沒送去,也真是夠狠心的。”
她話剛落,馬車便停了下來,車伕撩開簾子,恭敬道:“王妃,到了。”
劉夢瑤點點頭,對薄如素道:“走吧。”
薄如素笑了笑,便隨着劉夢瑤下車了。
緊接着,後面的馬車裡,白羽曦也同白紗蒙面的樂妍下來了。
此時,花園門口已經停了好幾輛馬車了,可見裡面已經來了不少人。
踏進園子後,便一眼可以望見有三座寶塔形的花臺立在中間,上面展覽着千姿百態,讓人目不暇接的各色各樣的菊花。
花瓣兒上短下長如同無數小手伸出的“千手觀音”,像螃蟹那樣張牙舞爪的“蟹菊”,還有小球似的“紫繡球”……
除此之外,樓臺水榭,山石點綴,襯得這蘭桂坊別有一番風味。
劉夢瑤一身緋紅色的長裙,走起路來身上的環佩叮噹作響,引得在園中賞花的姑娘們都不約而同的望了過來。
薄如素頭髮簡單的以兩隻碧玉簪綰起,略施粉黛,一雙美眸流光溢彩。輕盈飄逸的淡藍色珍珠點綴錦緞裙外面罩了一件月白色的琉璃軟紗,使得她走起路來就像是踩在雲端上的仙女一樣。
身後的白羽曦和樂妍穿的衣裳,自然也是君臨墨那日讓於正去雲水坊定做的,雖說比不上薄如素身上那套,可也到底花了重金的,比其他女子是綽綽有餘。
“見過平王妃、寧王妃。”大家的身份都不低,但是卻沒有薄如素和劉夢瑤的高貴,所以便齊齊行禮。
示意衆人起身後,劉夢瑤擺擺手,沉聲道:“今個咱們難得私下聚聚,就不必如此多禮了,隨意些就好。”
說罷,又示意花圃裡的下人們趕緊準備點心水果等。
見劉夢瑤與薄如素順着石階往一旁去了,大家便不再拘束,恢復了剛纔的自在。
“瑩瑩,你到底是怎麼了?”程媛媛與邱瑩瑩坐在石亭裡,聽着她從來了就一直嘆氣到現在,很是無奈:“有什麼事情你不能給我說的?”
邱瑩瑩又長長的嘆了一聲,絞着手裡的帕子道:“還不是我們家裡的一攤子糟心事!”
程媛媛眼珠子一轉,道:“不會是你弟弟邱昊又闖禍了吧?”
“我弟弟與雲寧的事情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他如今被我爹爹打斷了腿,倒是想折騰,可也得看看能不能折騰起來!”邱瑩瑩咬着牙,忿忿不平道:“我惱的是,我爹爹昨個竟跟我娘說,要把家業以後傳給邱澤!我娘當然是死活不同意的,與我爹爹又吵了一晚上,我爹爹最後又回了側院那個小賤人房裡睡的!”
“什麼?你爹爹竟真是這般想的?”程媛媛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弟弟無用,爹爹看重邱澤也不奇怪。可是,以後多分點家產給邱澤不就好了嗎?做什麼要把整個家業都給他?畢竟,你弟弟纔是長子啊!”
“哼,我弟弟?他空有着長子的名分又如何?還不是廢物一個,白白便宜了旁人!”想着邱昊做的那些齷齪噁心事,邱瑩瑩便氣不打一處來:“邱昊這個蠢東西將我們整個邱府的臉都丟盡了,要不是你今日拉着我出來,我現在都沒臉出門見人了!我爹爹,現在就全心指望着邱澤給我們邱府光耀門楣呢!”
程媛媛拍了拍邱瑩瑩的手,安慰道:“你也別生氣,你也快過了出閣的年紀了,等改明個讓你娘幫你物色一門好親事,離開這個家不就得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好親事?”邱瑩瑩語氣幽怨,掃了一眼周圍對她指指點點的幾位姑娘,不滿道:“你瞅瞅,有邱昊這樣的弟弟,有誰還敢娶我?我的名聲也被邱昊一塊毀了!”
“還有,邱澤房裡的那個小妾,現在仗着邱澤的寵愛越發的恃寵而驕、目中無人了!”邱瑩瑩在府中憋屈的厲害,一旦開啓了吐槽模式,便恨不得將所有委屈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發泄出來,“我娘被我爹氣到了,所以我就想着庫房裡還有些燕窩,打算給我娘補補。可恨的是,那賤人竟說她懷了身子,正是需要燕窩大補的時候,硬是將那燕窩搶了去。我爹爹不管後院這些事情,我自個理論不過,告訴我娘又免不得她動氣,所以也只能把氣吞肚子裡了!”
“呃……你說那小妾有身孕了?”程媛媛聽人說話總是能抓到重點,望了望遠處與薄如素說着什麼的劉夢瑤,壓低聲音道:“雲寧郡主呢?她知道了如何?”
“嗯,那賤人剛被大夫診斷出有了身孕。”邱瑩瑩撇撇嘴,擡手揪着花臺上的一盆菊花,冷笑道:“雲寧她整日躺牀上,跟全天下的人都欠她似的,不死不活的一副鬼樣子,也不怪邱澤寵着小妾對她不管不問!”
程媛媛想着當年囂張跋扈的雲寧,不禁同情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