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兒!”燕雲澈忙朝趙莘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她!
但他的動作太過猛烈,差一點從輪椅上翻了出去。那些負責擡輪椅的太監們急忙將輪椅扶穩,致使燕雲澈的手只剛剛碰到趙莘的衣裳,又被拉遠。
“我……我沒事。”趙莘回話的時候已經被兩邊的宮女扶着向前走了。雖然她看不見,可是敏銳的聽覺已經告訴了她燕雲澈爲她做了什麼。
燕雲澈忙讓人把他放下,伸手去握住趙莘的手,“真的嗎?”
她的聲音明顯不一樣了,他又怎會聽不出來?可等他再去看時,方纔趙莘踩過的位置已經恢復如初,完全沒有任何異樣的跡象。
剛纔只是一個錯覺?是趙莘自己走路沒走好嗎?不!不可能!雖然趙莘平時走路又穩又快,可是她一向是十分小心的,因爲她是個盲人,一旦摔倒了,肯定比普通人更加致命!更何況這是來到了皇后的帳內,她應該格外小心纔對,怎麼可能第一步就出了意外?
此時,帳內的那些貴婦千金看到燕雲澈牽着趙莘的手,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裡竊竊私語了。
“不小心扭了一下。”趙莘似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地抽回手。
既然凌皇后敢在自己的地盤對她下手,肯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縱使他們要查也查不到什麼,不過是白費心思。倒不如強裝鎮定,看看凌皇后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哪?”燕雲澈彷彿十分心疼的模樣,再一次牽起了趙莘的手。
他不僅僅是做給皇后與其他人看的,而且牽過趙莘的手之後,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雖然她有些微微粗礪的手掌,不及柔荑小手來得溫潤柔軟,卻是有力而溫暖的,自有一股讓人安心的力量。
“喲喲喲,瞧這小倆口的甜蜜樣,咱們皇后娘娘不僅收了個好女兒,還得了個好女婿呢!”慧嬪一出聲,立即引得了四方的贊同之聲,紛紛給皇后道喜,贊她好福氣。
凌皇后一副笑盈盈的母親模樣,受了燕雲澈與趙莘的行禮,就把趙莘拉過去述家常了。
燕雲澈只是含笑坐在那裡望着趙莘,完全沒有因爲在場都是女人而覺得不好意思,對於她們綿裡藏針的言辭只是一笑置之,一副刀槍不入的姿態。
凌皇后對燕雲澈在這裡礙眼愈發不滿起來,無奈慧嬪根本說他不過,凌皇后瞪了那慧嬪一眼,只得親自出馬,“雲澈,你行動不便,不如先回去歇着吧。本宮會着人把趙莘送回去的,放心,本宮又不是老虎,不會吃了你未來的新娘子。”
燕雲澈輕笑着回道:“皇后娘娘是莘兒的義母,在娘娘這裡,雲澈是再放心不過的。只是說句讓娘娘笑話的話,雲澈一刻也離不開莘兒,否則就渾身不對勁,要不然也不會不請自來,打擾娘娘與衆位夫人小姐相聚了。”
此言一出,一片驚疑之聲!
誰不知道這個俊美無雙的燕王世子是這世間最驕傲的男子?縱是當年皇室貴女向他傾吐愛慕之心時,也沒見他眉頭動過一下!彷彿這世間就沒有他能看得入眼的女子,可是今天他居然爲着一個瞎了眼的女人,說出這般肉麻沒有尊嚴的話!
一刻也離不開,否則就想得慌?這是愛趙莘已經深愛入骨了嗎?
難道這世間根本沒有所謂的高傲男子,只是他還沒碰到對的女人?那些貴女們一想到曾經舉世無雙的男子竟會鍾情於一個出身卑微的瞎子,就對趙莘又氣又忌!怎麼能有這種好命!?
凌皇后碰了個軟釘子,臉上有着一瞬的尷尬!
可是燕雲澈已經把話說得那樣直白,她要硬趕就顯得不近人情了,這還是她一手牽成的姻緣呢。當初只想着讓燕雲澈早點折騰死趙莘,沒想到竟是歪打正着,這趙莘竟合了燕雲澈的胃口,天底下竟有這樣的緣分!?
皇后有點悔不當初了。
“你們小倆口感情深,本宮自然是很欣慰的。”她淡淡地應付了一句,算是默許他留下了。可是她的計劃絕不會因爲燕雲澈的在場,就放棄,今天她來的目的就是要趙莘死!
“聽餘嬤嬤說趙四小姐近來學習很是用心,什麼的都學得有模有樣的!”慧嬪接到凌皇后的示意,就端出一張笑臉跟趙莘說起話來。
“餘嬤嬤謬讚了,趙莘資質粗笨,全靠餘嬤嬤教得用心。”趙莘笑着應答,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今天皇后找她來肯定不是閒扯的,越是看着無害的時候,就越是離陷阱不遠了。
“趙四小姐何必自謙?你若不是個出色的,怎能得了咱們皇后娘娘的眼緣?”慧嬪笑得越來越陰險了,“聽說趙四小姐近來烹茶學得極好,何不趁此機會給露一手,讓我們也來嘗一嘗趙四小姐烹的好茶?”
“那感情好啊。”立即有貴婦應道,“趙四小姐得皇后娘娘愛護,是應當泡壺好茶孝敬娘娘。”
“是啊是啊。”衆人紛紛應和。
趙莘心頭冷笑,皇后就不怕自己暗中下毒把她給毒死嗎?還敢喝她泡的茶!這婦人安的什麼心!
趙莘當然不能了遂皇后的心意,她笑了笑,“慧嬪娘娘取笑趙莘了,趙莘的烹茶之技很是一般,根本拿不出手,只怕是要讓大家失望了。”
“技藝好壞,不打緊的,關鍵是趙四小姐對皇后娘娘的一片孝心啊!”慧嬪還真會順竿爬,一下子把這件事上升到孝道的高度。趙莘若是執意不肯,便是不孝!
“孝順義母本是應該的,但趙莘唯恐不如義母的心意,就寬限趙莘幾日吧!待趙莘——”
趙莘的話還沒完,慧嬪就不快地叫了起來,“說了半天,趙四小姐就是不肯哪!枉費娘娘疼你的一片心,還給你指了這麼好的姻緣!”
衆人也跟在後面紛紛指責趙莘。這樣一邊倒的局面,無論趙莘說什麼,都是錯!
燕雲澈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爲什麼討厭這些女人,這就是最重要的原因!趨炎附勢,一點骨氣都沒有。皇后放個屁,也忙不迭說是香的。
既然他來了,就不會任由他的女人受欺負,只聽他笑道:“慧嬪娘娘誤會莘兒了,她非是不肯,而是前兩日在我府上傷了手,府醫叮囑不宜多動,所以還請皇后娘娘寬容幾日,等莘兒手傷好了,再行孝道。”
“手受傷了?傷到什麼地方,讓本宮瞧瞧!”凌皇后對燕雲澈一再的故意搗亂非常不滿!
慧嬪得了話,就去捉趙莘的手。燕雲澈卻先一步搶下了趙莘的手,“慧嬪娘娘小心,莘兒拉傷了手背的肌肉,用力過猛,會弄疼她的!”
說着,他在趙莘手上暗暗一用力,然後小心翼翼地捧去給皇后娘娘看,“娘娘請看,手背僵硬,手指完全不靈活。這樣的手先別烹出美味的茶,只怕在烹茶的時候連自己都會燙傷的!”
凌皇后看着趙莘的手臂,確實很像受傷的模樣,可她還是不放心地去碰了下,那手便是一抽,趙莘痛得叫出聲來。
凌皇后也就不好再碰了,當着這麼多貴女小姐的面,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必須皇后應有的風範,不能嘴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可是,她精心設計的局怎麼能讓趙莘輕易逃脫呢?
她不動聲色地看了慧嬪一眼,然後感嘆一聲,“趙莘的手早不傷晚不傷,偏偏這個時候傷了,不是誠心不讓本宮看到趙莘的一片孝心嗎?”
“瞧娘娘這話說的,趙四小姐對您的孝心那可是衆人都看見的。”慧嬪一邊假惺惺地勸着,一邊倒了杯茶就以極快的速度塞到趙莘的手上,“既然不能烹茶,那就敬一杯茶吧,不然娘娘該傷心了。”
爲何皇后一定要自己敬茶?趙莘斷定這茶裡一定有古怪,可是衆目睽睽之下這杯茶已經到了她的手上,不敬也不行了。燕雲澈想奪了那杯茶,由他去敬,但趙莘暗中阻止了她,他已經幫助自己夠多了,不能再拖他下水了。
不就是杯茶嗎?她敬就是了,好歹是慧嬪遞給她的不是嗎?
“皇后義母請喝茶。”趙莘恭恭敬敬地敬了茶,還甜甜地說了幾句漂亮話。
凌皇后端着那杯由趙莘遞過來的茶,當衆飲下了好幾口,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這一次,趙莘插翅難逃!
皇后心情一好,慧嬪與衆貴婦小姐們也跟着高興,氣氛自然一下子好了起來。燕雲澈耐着性子聽了一會兒,便想找藉口把趙莘給帶走,正巧太監來報,皇帝馬上就要駕臨,要衆人都回自己的帳內準備,聽到號令就出來迎駕。
燕雲澈便帶着趙莘告退了,凌皇后自然不會阻攔,她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是趙莘臨走前,卻尋了個理由懇請讓慧嬪送她一程。
凌皇后本想拒絕,可是趙莘那隻沒受傷的手已經握住慧嬪的手不放了,任憑慧嬪怎麼掙脫,奈何她力氣甚大。慧嬪只得同意與她一起走,反正只有短短的一段路,她她不信趙莘能使出什麼幺蛾子來。
令她怎麼也沒想到的事,一出門,趙莘竟向她行禮道謝,“方纔多謝慧嬪娘娘解圍,這份恩恨趙莘一定會深記心中。”
慧嬪心想這趙莘傻了吧?自己給她解圍?她哪隻眼睛看出來的?或是趙莘已經意識到了危險,所以急着塞給她一些好處,想讓她幫忙在皇后面前說些好活?
慧嬪的心裡有些想不通透了,趙莘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只是她不會在臉上顯現出來,跟趙莘客氣了幾句就想離開。趙莘卻堅持要慧嬪去她的帳子裡坐一坐,說是要當面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