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連呸了好幾聲,“我兩樣都不想!小姐一定不會出事的!”
“好了,你們別絆嘴了,若是因爲我害兩位世子遲到,我們三個都得受罰了。”還是趙莘的話結束她們的爭論。
那鞋子穿在腳上雖然略有點重,但卻非常合腳舒適,可見燕雲澈是下了功夫用了心的。又送衣服又送鞋,前天還對她說了那些顯得有些奇怪的話,方方面面都替她想到了,趙莘的心中生出一絲感動。也許燕雲澈這個人,並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樣冷漠。
“四小姐穿上這身衣服真好看。”不知是府上的哪個侍女說了一句,魏珣立即看了她一眼,嚇得那個侍女急忙低下了頭。
“的確不錯。”燕雲澈淡淡接了口。
“是嗎?難得聽你夸人。”趙莘淺笑一聲,想化解這尷尬的氣氛。
“明天你穿那套水繡的衣服會更好看。”魏珣彷彿說得很不輕意的樣子,其實就是存了把燕雲澈比下去的心思。
“那是當然的了,明天換了那套比一比就知道了。”飛錦心直口快地接了話。她是從魏珣那裡出來的人,自然幫着他說話。
“其實好不好看,我都看不見。”趙莘不過是想提醒他們,她只是個瞎子,不必爲了幾件衣服鬧得不快,“但我看得見你們的心意,多謝!”
魏珣與燕雲澈的心均是一痛,這麼美好的女子爲何偏偏瞎了?
魏珣怨懟老天待她實在不公!一想到她的眼睛是被太子刺瞎,他的心頭就更恨。他們與皇室的賬已經太多了,現在又加上了這重重的一筆!總有一天,他們要全部算清!
“走吧,咱們可被誤了時辰!”趙莘說着就邁步朝前走了,住在這裡幾日,她對這裡已經頗爲熟悉了。所以不需要別人攙扶,也能行動自由。
“阿九,你慢點!”魏珣急忙跪了出去,畢竟是個盲人,生怕她一不留神就磕了碰了。
“走吧。”燕雲澈讓人擡着他出去,倒是有點羨慕趙莘了,斷腿的竟沒有瞎眼的走得快。
門口,韓康一直坐在馬上等他們。他們三個世子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爲了遷就燕雲澈的斷腿,他們三人一向都是坐馬車出門的。可是因爲不想跟趙莘同乘一車,所以他特的選擇了騎馬。
他可沒有魏珣那樣糟糕的眼光,男人長了眼睛就是用來看美人的,他可不想自己的眼神被一個盲女給污了。
不過,他看到趙莘信步走出來時,還是微微驚訝了一下。那件燕繡的衣裳穿在趙莘的身上別有一番味道,得體又不失靈動,而且將她如玉的肌膚襯托得恰到好處,若是沒有那雙盲眼,她應該勉強還算是個美人吧?
韓康微微感到了一絲遺憾,就挪開了目光。當然,他更遺憾的事情,是這次狩獵見不到京歌第一美人趙芷萱了。人家大美人還在家祠裡悔過呢,得有很長一段時間出不來了。都怪這個趙莘!連美人也能下得這麼重的狠手。這樣想着,對趙莘原先的那一絲好感也蕩然無存了。
坐到車上,燕雲澈就叮囑趙莘道:“去到獵場,你要時刻跟在我身邊。有我在,那些人就不便下手了。”
對於這一點,魏珣的心裡很是有些吃醋,但是沒辦法,誰讓他手腳齊全呢?那肯定要陪着皇帝與衆皇子一起出去狩獵的,也只有燕雲澈能與女眷們一起呆在帳篷裡,他不守着趙莘還有誰能守呢?
“我記下了。”趙莘點頭,比起自己她倒是更擔心魏珣,狩獵時用的都是真刀真箭,就怕有個意外。更何況魏珣的秘銀甲在她身上,她就更擔心魏珣出事了。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又不是第一次出門狩獵了。”見趙莘對自己如此關心,魏珣心裡自然高興。不過,他又捨不得趙莘太過擔心,所以出言相慰。
其實他說的也是實情,除了數年前,燕雲澈出的那場意外,這些年一直都是十分順利的。
“小心使得萬年船,阿珣,大意是最要不得的!”
“是,阿九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不是我說什麼你就聽什麼,是這話有道理,你才應該聽。雲澈,你說對不對?”趙莘很自然地就找三人中年紀最長,處事最沉冷的燕雲澈。
不過聽到魏珣耳裡就不全是那是回事了,他總覺得這兩天,趙莘與燕雲澈之間起了變化。
“對。”燕雲澈對趙莘的稱呼很滿意,她適應得還挺快,已經能夠很自然地脫口而出了。不錯!
一路上,也算是有說有笑,但氣氛始終有點尷尬。三個人都把原因歸結到了自己的頭上,覺得是自己的出現,導致了這樣的局面。所不同的是,趙莘是執一種愧疚的態度的,而燕雲澈與魏珣的心底都泛着淡淡的醋味。
狩獵的地方,是皇家在京郊的一片大原林,植被茂密,野獸繁多。獵場的入口處又有一大片空地,已經紮起了好多的帳篷,皇帝與凌皇后以及榮貴妃三人有自己單獨的大帳,其他人就只能相互擠擠了。
皇子、世子還有已經成年的公主,是比較舒服的,都是兩三個人一個大帳。其他受邀請而來的皇親貴胄們,就是一家人一頂大帳了。這之外,還有一些供人休息品茶的公共大帳,這些密閉的地方,皆是男女分開的。
以趙莘的身份,顯然不在貴女之列。而趙明遠近來麻煩纏身,家宅不寧,自然一碰到這樣的機會,就抓緊請假回家處理家務事。所以,趙莘也只能跟着燕雲澈他們呆在世子們的帳篷裡,好在除了韓康,沒有人不歡迎她。
魏珣已經在那裡唾沫橫飛地說着他們在獵場上的趣事了,趙莘很配合地聽着,又在恰當的時候笑一笑,魏珣便說得更起勁了。
“康弟,怎麼一路都不說話?”韓良對趙莘的厭惡那麼明顯,燕雲澈又怎麼可能不看到眼裡?
“有珣弟這隻聒噪的鴨子在就已經夠煩了的,我就別再插嘴了。”韓康打着趣。
他們三人在這危險環伺的京歌相依爲命,斷不會因爲一個女人而誤了兄弟間的感情,這種大局韓康還是清楚的。要不然那裡在皇宮御花園,他就不會出手相助了。
“什麼聒噪的鴨子?韓兄你把話說清楚。”魏珣張牙舞爪地韓康撲了過去。居然說他是聒噪的鴨子,這不是在他心愛的女人面前詆譭他形象嗎?
“難道你不是嗎?”韓康笑了起來,滿屋子躲來躲去,只是很用心地繞了趙莘的位置,不想與她有太多交集。
“他們一直都是這樣打鬧的,莘兒,你別介意。”燕雲澈與趙莘說笑着,不想讓她發現這份尷尬。
“你們三人的感情真好,真讓人羨慕。”趙莘的羨慕是發自內心的,異姓兄弟尚且相依爲命,可是她們一脈相承的兄弟姐妹卻同室操戈!
這時門簾一挑,一個公公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燕雲澈一看便知他是凌皇后那邊的人,這個凌皇后可是很惦記趙莘呢。他們這邊椅子還沒坐熱,就來搶人了!
那公公先是向衆人請了安,然後就直接說明了來意。
“女兒給母親請安本屬應該,只是莘兒眼盲,不如就讓我這個準女婿陪着走一趟吧!”燕雲澈很自然地拉住了趙莘的手。
魏珣心頭不快,只是礙於外人在場,才強力忍住了把他們拉開的衝動。他知道燕兄這麼做是爲了趙莘。
“這……怕是不妥吧?”那公公顯然不樂意,“皇后娘娘只宣了趙四小姐一個人,再說了,娘娘的帳子裡還有好些未出閣的小姐呢,小王爺去了,怕是……”
“有什麼不妥,本王一力承擔!公公只管帶路就是!”燕雲澈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再加上有韓康在一邊相勸,那領路的公公也只好這麼辦了,他就是怕擔責任,既然有小王爺擔着,又能撈點好處,何樂不爲?
“燕兄!”魏珣自然是想跟他們一起去。
“你留下來,準備你要做的事。”燕雲澈命令道。
他陪趙莘一起還能說得過去,魏珣要是跟着,那就有點跟皇后過不去的意思了。而且魏珣今日最重要的任務是把那羣殺手解決掉,去應付凌皇后就交給他好了!
“照顧好她。”魏珣心裡明白,只能把心愛之人交託給他最信任的兄長。
“放心。”燕雲澈低低地回了一聲,由侍從進來推他過去,飛錦則進來扶着趙莘。出了帳篷,燕雲澈與趙莘的手也始終牽着。
別人看到了也好,假裝沒看到也罷,他燕雲澈就是想向衆人證明,他與他的未婚妻感情深厚。任何人都休想將他的未婚妻小瞧了去。
兩個大帳的距離並不遠,但這短短的距離也足夠聽進所有的閒言碎語,無論他們是以怎樣的態度評價趙莘的,肯定的,批判的,還是詛咒的……但至少他們重新認識了趙莘的位置,尤其是那些路過的貴婦小姐們,言辭中的羨慕是怎麼掩都掩不住的!
趙莘只是挺直脊樑,卑躬屈膝的日子她已經過夠了!
聽到通傳,凌皇后顯然對燕雲澈的陪同前來很不滿意,但他的請求合情合理,又不方便拒之門外,只能讓他們都進去的了。帳前有檻,所以需要有人把燕雲澈的輪椅擡進去,飛錦是不能進帳的,由宮女牽了趙莘進去。
踏進大帳的第一步,趙莘的腳就猛的往下一陷!有異常尖銳的東西刺穿了她的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