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士兵們士氣高漲的時候,一位頭上纏着繃帶的傷員卻是一把從懷中取出了一把手槍,嘴裡大喊着一句;“西捏八嘎!(日語,去死吧的意思)”便將那把槍指向了鄭北辰。
事情來的太過突然,衆人壓根就沒有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葉雪妍離得那名傷員近,眼睜睜的看着他舉起了搶,她的身體卻比她的神智更迅速的做出了反應。
鄭北辰臨危不亂,無數的風浪早已令他處變不驚,幾乎就在那扶桑人大喊的剎那,他便已是迅速的將腰間的手槍取了下來,雙槍似是在同一刻響了起來。
那名冒充鄭家軍的扶桑人眉心中彈,倒了下去。而鄭北辰,卻毫髮未損。剛纔的那一瞬間,他眼睜睜的看着一位戰地護士向着自己衝了過來,竟生生爲自己擋了一彈。
葉雪妍只覺背後一陣劇痛,巨大的衝擊令她眼前頓時一黑,男人冷峻的容顏離自己是那樣的近,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未等她的身子倒下,鄭北辰便上前將她一把攬在了懷裡,四目相對,鄭北辰瞳孔一陣收縮,心裡卻只有一個念頭,不可能,不會是她!
葉雪妍只覺周身冰涼,唯有他的懷抱,卻是如此的溫暖。她努力的張開嘴,卻連一個字也無法出。她看着他伸出手,將她面上的口罩一把扯了下來,她聽到他大聲喚着自己的名字,她那樣想出聲回他一句,可無邊無際的黑暗涌了上來,將她徹頭徹尾的淹沒.....
直到一股尖銳的劇痛傳來,她的秀眉緊蹙,臉蒼白如雪。那樣的疼,令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頃刻間,男人的大手便已撫上她的面頰,粗糙的手掌卻是如此的溫柔。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別怕,我在這。”
葉雪妍昏昏沉沉中,只輕淺的道出三個字來;“你別走——”
鄭北辰握住她的手,他的面色鐵青,眼眸漆黑如夜,看着她的臉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呼吸也是幾不可聞。他咬緊牙關,卻是心如刀絞。他俯下身子,猶如哄勸一個嬰兒般的輕柔出聲;“好,我不走。”
“司令,病人現在必須馬上手術。”薄軍醫檢查過傷口,向着鄭北辰言道,言下之意,卻是讓他迴避。
“我在這候着,你趕快準備。”鄭北辰頭也未擡,只清冷出聲,帶着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勢。
薄軍醫無奈,只得與助手着手準備手術事宜。護士正在爲葉雪妍止血,她孱弱的身子靜靜的趴在牀上,衣裳已被剪開,露出後背一大片膚白勝雪的肌膚來。只有那傷口處,卻在汩汩的留着鮮血。
鄭北辰眼見着藥棉紗布不斷的換下,那一牀被子上,全是星星點點的血跡。他濃眉緊縮,只覺一顆心即使是讓人用刀子一下下的割着,也不過如此。
待葉雪妍醒來,已經是三日後的事了。
她睜開眼眸,只覺嗓間火燒火燎,後背處更是痛的厲害。她睡在那裡,動彈不得。張開嘴,嗓子卻是乾啞的不出話來。
“謝天謝地,可算是醒了。”耳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接着,便聽有人聲吩咐着;“快,去通知司令。”
葉雪妍看清了眼前的女子,艱難的吐出二個字來;“秀姐——”
秀姐眼圈一紅,從一旁的護士手中接過一杯水來,用棉籤沾溼後爲葉雪妍潤着嘴脣。
“你你,怎麼就不怕死的衝了上去,這萬一有個好歹可如何是好,你還這麼年輕。”
葉雪妍只靜靜聽着,直到脣上的溼潤漸漸延伸到了嗓間,才覺得舒服了不少。
“哎,瞧你平日裡不多言不多語的,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秀姐搖了搖頭,將水杯擱在了桌子上。
“他還好嗎?”葉雪妍望着眼前的女子,蒼白的面容上,卻還是蘊藏着隱隱的擔憂。
“你是鄭司令?”秀姐問道,看着葉雪妍微微的點了點頭,方纔言道;“鄭司令是何等人物,又豈是那樣容易受傷的。你放心吧,他好得很。”
葉雪妍聞言,方纔放下心來,脣角噙着一抹淺淺的笑意,又是昏睡了過去。
秀姐在一旁,看着葉雪妍睡在那張大牀上,更顯得身形嬌,簡直如同一個孩子般柔弱。不由得深深嘆了口氣,上前爲她掖了掖被角。
待鄭北辰從前線回來,天際已是繁星點點。聽到護士來報,不由得步履匆匆,簡直恨不能插翅飛回來一般。
“鄭司令。”秀姐守在牀邊,看見他走近,連忙站起了身子。
鄭北辰大步走至牀邊,烏黑的眸子裡直如深潭一般,那樣濃烈的心疼,卻是來的如此的真切。
他的大手輕輕撫上葉雪妍的額頭,只覺觸手一片滾燙,他的眉頭立時擰起,道了句;“不是今日醒了嗎?”
秀姐從未見過他如此的模樣,當下只怔在了那裡,聽到這一聲,方纔回過神來。
“白天是醒了的,不多會又睡過去了。”
鄭北辰聞言未在多,只凝視着葉雪妍巴掌大的臉,竟是不曾移開視線。
“司令,這裡有我們守着,您還是回去歇着吧。”秀姐看着鄭北辰一臉的風霜之色,眼底佈滿了血絲,自葉雪妍受傷後,只要不上前線,他便是守在這裡,已經許久不曾合上眼了。
鄭北辰將葉雪妍擱在外面的手輕輕的送到被子裡,只淡淡道了句;“不用。”
這時,就見一個護士走了進來,恭聲向着鄭北辰言道;“司令,葉姐該吃藥了。”
鄭北辰點了點頭,將葉雪妍的身子扶起攬在了懷裡,伸出手,將那瓶藥水取過,用勺子喂到她的嘴裡。
許是藥水極苦,葉雪妍昏睡中皺着眉頭,過了許久方纔嚥下去一口。鄭北辰既是無奈又是憐惜,只向着一旁的秀姐與護士問道;“有沒有甜的東西?”
衆人一怔,一個機敏的護士最先反應過來,回了句;“有葡萄糖水。”
“去取來。”鄭北辰言簡意賅。
待護士將糖水送過來,鄭北辰方纔用着勺子舀了一口藥水,送進葉雪妍的脣中後,再喂一勺子糖水,如此這般,過了許久纔將那點藥水喂完。
鄭北辰舒了口氣,剛要將葉雪妍輕輕放在牀上,便察覺懷中的人兒動了動身子,他心頭一緊,只溫聲喚道;“雪妍,醒一醒。”
葉雪妍模糊中聽到他的聲音,眼皮卻是那樣沉,她似是運起了全身的力氣,纔將眼皮睜開。
“醒了?”男人的聲音滿含着欣喜,英挺的容顏不禁露出了笑容。
“傷口疼不疼?”鄭北辰心翼翼的將她抱在懷裡,生怕觸到她的槍傷。
葉雪妍的神智一絲絲的收回,她看着他,離得如此近的距離,自己就這樣安安穩穩的躺在他的懷裡。他身上的菸草味,混合着淡淡的硝煙味,縈繞不覺的鑽進她的鼻腔。
幾乎是抑制不住的,她的淚水滾滾而下。
鄭北辰見到她的淚水,只覺心裡又酸又澀,密密麻麻的疼惜似是要令他無法呼吸。
他伸出大手,爲她拭去淚水,輕輕的道了句;“你瞞着我跑到了前線,我一句都還沒有怪你,你倒哭起了鼻子?”
葉雪妍哭着便咳嗽起來,牽動起背上的傷口,只疼的她秀眉緊蹙,一張臉更是慘白。
鄭北辰心疼不已,只不住的輕聲安慰,將她的身子慢慢的放回了牀上。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葉雪妍仰面躺着,淚水一顆顆的從眼角滑下來,顫抖着嘴脣聲道。
那一句話軟綿綿的透着溫婉,鄭北辰聽在耳裡,只笑了笑,屋子裡光線晦暗,他一身的戎裝,隱約的還有一絲血腥味。腰帶與肩章都是冷冰冰的金屬色,可他的目光卻是那樣的溫和,帶着絲絲寵溺,溫聲言道;“既然知道給我添麻煩了,那就趕快好起來。”
葉雪妍不再出聲,她發着高燒,頭痛欲裂,全身上下,就沒個舒坦的地方。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只想睡去。
“我想睡了,你也去睡覺,好嗎?”這幾日,即使每天渾渾噩噩的,可她卻也知道身邊的男人一有時間便伴在自己身邊,衣不解帶的照顧着自己。如今,又看着他眉眼間滿是疲倦,一雙眼睛熬得血紅,她忍不住,輕聲催促。
鄭北辰望着她因着發燒而潮紅的面頰,那張清麗如畫的臉,卻清清楚楚的寫着關切。那雙純淨的美眸裡,竟是流露出絲絲心疼。
不出是怎樣的一陣激盪成狂,他按捺着,幽暗的眼眸裡發出灼亮的光彩。他等了這樣久的時間,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他微笑,只點了點頭,低聲道了句好。
又過了幾日,葉雪妍的槍傷好了不少,已經能坐起來吃東西了。鄭北辰軍務甚多,一連二日沒有見到人影。她心裡免不了記掛,問了秀姐好幾遍,才知道如今前方的戰事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扶桑軍武器先進,裝備優良,更兼得後援不斷,這場仗,鄭家軍打得很辛苦。 小說.傾世劫 最新章節65.第六十五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