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三個你一句我一句,把這件事分析了個透徹,千夜不禁笑道:
“若是早知道我身邊有三位女諸葛,就應該讓你們去想辦法,害我今早絞盡腦汁、擔驚受怕,還被人誤會……真是不值得。”
上官笙兒聽了,慚愧得不知如何是好。
“千夜妹妹的智慮,真是羞煞我這個‘事後諸葛’了。”
千夜又怎麼會怪上官笙兒,這件事本就是她要瞞着大家的。
“其實在玉大人來之前,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沒讓你們知道。”
“那到底是誰要害我們,真的就沒法查了嗎?”柳慕煙嘟着嘴問道。
千夜點頭道:“我只知道,那龍沉砂價值不菲,陷害我的人不會善罷甘休,其他的,那就要等時間來告訴我們了。”
猜測也得不到證實,紅蕊端來了凝神茶,千夜和慕煙、笙兒喝了之後,便各自歇息。
千夜躺下,泛起些許睏意,卻瞪着眼睛不肯睡。
等別人都熄了燈,辰月居徹底漆黑一片的時候,她再次悄悄爬上了屋頂,躺了下來。
遠處的宮闕還是一片燈火輝煌,和芳霖苑其他宮殿的點點華燈完全不同。
秋夜的涼風,習習吹送來斷續而飄渺的樂聲,卻讓這小小的辰月居顯得更加冷清。
聽見這從遠處傳來的宮樂,看着漫天繁星,千夜不禁又想起了在山莊的時候,景公子教她的琴曲,和那浩瀚的星空。
在山裡,任何聲音都彷彿帶着靈韻,連夜空都充滿了讓人平靜的魔力。
可宮裡的夜色,爲什麼這麼不一樣?
難道是因爲這繁華之下,有太多的陰謀慾望,太多的濁流漩渦嗎?
“撲棱棱”一聲響,將千夜的思緒一下子拉回來。
一隻黑色的影子已經閃電般從天上疾掠而過。
這一次,她看得清楚,那影子展翅足有二尺長,有喙而彎,有爪鋒利,雙目灼灼,飛勢十分迅猛。
那是一隻鷹!
院子裡漆黑的角落,一
個熟悉的人影擡起手來,那鷹就準確無誤地落在了那個人的手臂上。
接着,此人將一隻蘆葦管系在鷹足,接着再一次放飛。
她,正是紅蕊。
千夜眉頭皺了皺,看鷹飛走,輕咬着脣,心裡納悶。
紅蕊這丫頭,頂替了青蓮,出現在辰月居,讓千夜昏迷到醒來之間這段時間成了個謎。
而這隻鷹,又讓紅蕊的忠誠,蒙上了一層迷霧。
看着那鷹消失在黑暗的夜空,千夜不能不猜測,紅蕊到底是和誰聯繫?又是出於什麼目的?
紅蕊今天護主的行爲,究竟是真心幫千夜,還是爲了某種目的、某種任務幫千夜?
千夜嘆息一聲,因爲有了琴瑟的背叛,她現在不能不多疑一點。
這是一種微妙的關係,千夜能感覺得到,紅蕊在保全她,所以在遇到危險時,紅蕊是可以託付信任的。
但假如紅蕊的忠誠只是受控於人,那就不能全盤信任,而是應該有所保留。
想到琴瑟,想到琴瑟假扮的沈晚楓,千夜望向仙思殿的方向,握緊了雙拳……
雖然心事重重,不過今天一天確實太累,回到房中,千夜一倒頭就忘卻了心事,一夜安眠。
次日清晨起來,院子裡的葡萄葉都帶着亮晶晶地晨露,一滴一滴懸在葉尖,折射着七彩的陽光。
早早吃完飯,千夜三人就離開了辰月居,回蘭心殿繼續受訓。
今天仍舊是喜嬤嬤坐鎮,看起來,馨妃倒是要等所有的訓練完了,纔開始進行正選,這倒也好,大家都不那麼緊張。
“早晨神清氣爽,從現在開始,大家跟着奴婢朗誦宮規和女則、女誡、女孝經……”
喜嬤嬤用戒尺拍着桌邊厚厚的幾冊書,說道:
“奴婢知道各位秀女在家的時候是學過的,不過殿選那日,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娘娘、馨妃娘娘齊齊到場,挨個問話,爲免各位緊張忘記,從今日起,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用半個時辰來溫習。”
千夜一聽這話,本
來低垂的睫毛猛然顫動了一下。
不可能吧!
擇選太子妃,太子不到場?這是什麼規矩啊?
千夜入宮就是爲了能見到皇帝或是如今監國的太子,解決她和琴瑟的仇怨,完成父親的交託的重任,可是如果連最後一步的殿選,太子都不來,那豈不是說,她只有爭取被選入東宮,才能達到自己入宮的目的?
在場的秀女,很多都是卯足了勁兒想要在殿選那天在太子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備選東宮,聽了喜嬤嬤話裡的意思,也都很沮喪。
果然,有些膽大冒失的,就小聲地問了一句:“爲什麼太子殿下不去主持殿選呢?”
喜嬤嬤聽見,在人羣中鎖定了一個秀女,狠狠白了一眼:
“太子殿下如今替皇上監國,要處理前朝事務、批閱各部奏摺,哪裡有空?有各位娘娘們在,難道還不足以主持一個殿選?後宮的事就無謂讓殿下分心了。”
“唉……”話音一落,殿內揚起一片長吁短嘆聲,人人都是失落的表情。
有的人,如果殿選落選,恐怕是一輩子都無緣見到太子真容了。
千夜咬了咬嘴脣,也有些發愁。
她並不想進東宮爲妃,更不想以自己現在這種身份面對太子,面對皇帝,否則走得越遠,欺君之罪就越大。
可是她究竟要怎麼才能揭開琴瑟的畫皮?到現在,深陷選秀帶來的疑雲和危機裡,她竟感覺毫無頭緒。
一絲絲慌亂的情緒,從心底慢慢溢出來,千夜無比討厭自己失去淡定,唯有深呼吸,平復心情。
喜嬤嬤開始帶領秀女們朗誦枯燥的規矩和道德教條,幸好在山莊裡的時候,景公子曾讓千夜學過一些,趁此機會,她剛好鞏固一下,於是念得很認真。
唸完這些,稍作休息後,就開始練習姿態禮儀。
“要領,奴婢昨天已經教給各位秀女了,現在請大家圍成一個圈走起來,聽我口令,變換禮儀姿態。”
喜嬤嬤手裡依然拿着戒尺,做好了誰做錯就打誰的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