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璟臨回頭用餘光冷冷看着柳慕煙,“或許,我們都沒有變,只是看清對方了而已。禁足於王府你若是不滿意,那就禁足還珠樓,不得出樓門半步!”
說罷,他就轉身離去,對門外守候的墨無崖和阿紫說道:“去梨花臺喝酒!”
阿紫聽了,笑着看了柳慕煙一眼:“王妃先回還珠樓吧。”
柳慕煙看着璟臨負氣出府,又見阿紫這般幸災樂禍的樣子,恨得幾乎把嘴脣咬破了。
到底馨妃出了什麼事?爲什麼璟臨今天從宮裡回來,會這麼篤定柳慕煙和馨妃勾結?
她心裡滿是疑問,可惜,一時半會兒,她連府門都出不去,更不用說進宮打聽消息了。
璟臨走出府門,小廝牽來三匹駿馬,璟臨一撩衣袍,翻身上馬。
他叱一聲“駕!”,就疾馳而去。
馬蹄揚起的塵土,惹得阿紫連連打了三個噴嚏。
“王爺今天是怎麼了?”
她見璟臨不開心,自己也不開心,瞪着墨無崖,彷彿是怨墨無崖隨璟臨入宮,沒伺候好主子似的。
“看我幹什麼啊?”墨無崖委屈地撇着嘴,“沒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雞犬不寧……”
說罷,他也逃跑一樣坐上馬背,一溜煙跑遠了。
留下阿紫氣呼呼地指着墨無崖的馬屁股罵道:“墨無崖!你是在嫌本姑娘吵嗎!我看你是活膩味了……你給我站住!”
這夜,馨妃被禁足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宮。
平日裡安靜無比的皇城一下子熱騰起來,各宮各苑簡直像是過年一樣歡樂。
三年的獨寵,飛揚跋扈、手段毒辣的馨妃,樹立了多少敵人。
如今她被禁足,儘管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從倉皇逃出椒房宮的宮人們臉上,也能看出她犯的事不小。
除了皇后顯得憂心忡忡以外,似乎沒有人希望馨妃再爬起來。
一時間,許多吃過馨妃苦頭的妃嬪,都跑到皇后的宮裡,或是打探消息,或是落井下石揭發馨妃。
可皇后聽完,也只是說,皇上正
在氣頭上,以後的事情怎麼樣還說不定,叫大家都不要再議論馨妃的事。
而原來被馨妃提拔起來的宮女太監和女官,如今也都不敢吭聲,只是靜觀風向。
唯獨寧禧宮異常安靜,太后如常地吃着看不見油星子的素齋。
深秋時分的夜,是一個時辰比一個時辰冷。
所以,千夜替太后釀製了防治老寒腿的藥酒,等太后吃完,她就從暖爐上取了藥酒,用量杯盛出一些,奉於太后的面前。一是爲了禦寒,二是讓太后睡得好一些。
太后接過酒杯,輕抿一口,讚許道:“嗯,這藥酒的藥味不大,酸酸甜甜還挺好喝,千夜的細膩心思,果然比御醫院那幫墨守成規的御醫好多了。改明兒,哀家得跟皇后說說,給你長一長月俸。”
千夜笑了笑:“太后每天賜給千夜的果餅點心都比千夜的月俸多了,千夜實在沒見過如此會收買人心的主子,豈能不盡心侍奉?”
太后聽了笑哈哈。
這時,玉大人從外面回來,身後跟着兩個宮女,端着前幾天寧禧宮送到浣衣局洗完的衣服。
“玉卿,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啊?”太后問道。
玉大人走到太后面前拜見了,說道:“都是因爲浣衣局今天后晌分來了幾個新人,把太后和皇后娘娘的衣服給弄錯了,奴婢怕皇后娘娘知道了降罪她們,親自趕到鳳儀宮外截住了,這纔拿回來。”
“怎麼這麼不當心。哀家的衣衫素淨,和皇后的也能弄錯,這些奴才做事都不帶腦子。”太后不悅。
玉大人道:“不是不帶腦子……她們都是從椒房宮裡重新分配的低級宮女,因怕被馨妃連累,做起事來戰戰兢兢,越怕越錯……”
“哦……”太后聽了,就沒再說什麼。
倒是正埋頭苦吃的蘭凌,擡起頭問道:“馨妃她到底是犯了什麼事,父皇怎麼一下子就把她禁足了?”
她天天白天都只顧着去讀書,也沒有人在她這樣的小姑娘前面嚼舌根,她自然不知道。
太后皺了皺眉:“哀家跟你說過多少次,宮裡妃子們的事,你一個未出閣的帝姬,不要打聽。”
蘭凌吃吃一笑:“好嘛,蘭凌不問了。反正馨妃作惡多端,她禁足了,那是皆大歡喜的事,蘭凌只想說,父皇英明。”
太后聽蘭凌贊父皇英明,臉上雖然繃着,不願意在孫女和宮人們面前露出笑意,但是眼神卻是帶着笑容的。
“嗯,你父皇這次做得對,做得……還像一個明君。”
連蘭凌也關注馨妃被禁足的事,千夜不可能毫不在意。
只是千夜一直對此事緘口不提,是因爲她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馨妃三年來培植的鷹爪還在,背後又有一股連皇帝都揪不出來的隱秘勢力支持,若是不把這勢力連根拔起,誰能安枕?
這些事是沒幾個人知道的,大家還以爲馨妃和被打入冷宮的明妃一樣,一朝倒臺,再也不能興風作浪。
但是千夜卻沒有別人那麼樂觀,就算馨妃被禁足,她照樣還是要多加防範的。
這件事,唯一讓千夜開心的一點,就是璟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了此案。
儘管案子的情況,沒有透露任何風聲,但南宮燮把案子交給了璟臨,今天馨妃就被禁足,那肯定是因爲,璟臨已經查出,是馨妃指使人陷害千夜的。
這下,南宮燮必定對璟臨大爲讚賞吧?
千夜想到這裡,也是挺高興的。
這一夜,平常安靜的宮闕都變得不安,往日夜夜笙歌的椒房宮,卻連個上燈的人都沒有。
黑漆漆的宮殿裡,馨妃就那麼趴在牀上,只覺得身心俱疲。
這難道就是爬得越高、摔得越慘的滋味?
她聽着外面隱隱約約的歌舞聲,彷彿聽見所有人對她的嘲笑和謾罵……
沙漏調轉了個方向,映着月光,發出一聲像老鼠經過一樣“沙沙”的聲響。
馨妃擡起頭一看,發現又是她去見主子的時辰。
就算渾身沒有力氣,她還是不敢遲疑,爬起來換好了深色的衣衫,走進密道。
上次那個蒙面人依然準時等在一棵樹下,馨妃拖着腳步走過來的時候,那個蒙面人轉出來,看着她,眼睛裡迸射出一絲殺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