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終於不再反對,鳳榮宏葬入了風家莊的陵園,錦娘一直抱着棺木痛哭,讓人看了心裡面都難受,她不是一個好人,卻是一個好母親。
鳳榮宏下葬之後,錦娘一直一言不發,臉色憔悴不堪。
風容初呆在蘭華軒陪花染塵,其實也是他心裡面難受,他與錦娘恩怨多年,沒有想到最後以這樣收場,他曾經以後這輩子都不會原諒錦娘,卻沒有想到他對她的恨早已經煙消雲散,兩人之間的恩怨徹底的過去了。
“今日看到大哥下葬,我忽然覺得很愧疚,我給大哥下毒之時大哥也只是一個孩子,我不應該不念及手足之情對他動手,這事是我錯了,我當時被仇恨衝昏了頭。可是我已經沒有機會彌補了,我的錯永遠都不會被抹去。”
說着風容初頹廢的低着頭,那時他夜夜噩夢,卻沒有覺得自己有錯,依然恨着錦娘,想着殺了錦娘才能解恨,若不是遇上花染塵,他想他心底的恨一直不會消失,是愛讓他學會了寬容。
“已經過去了,容初,不要想多了。”
兩人頓時無話,這時藍月走了過來,有些爲難的說道,“公子,小姐,錦娘來了,她非要見你們。”
“讓她進來吧!”
花染塵說道。
很快錦娘便進來了,她一身白衣,頭上只別了一朵白色的絹花,臉色憔悴,頭上一下子多了許多白色的髮絲,看起來蒼老許多。
“風容初,你說是莫邪殺了宏兒,你有什麼證據?”
“我沒有證據,這是他親口承認,在場之人都聽到了,莫邪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你於他也也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我告訴你,只是想讓你認清楚莫邪的真面目,是我對不起大哥,當年我心中只有恨,對大哥下毒這事是我的錯,是我毀了大哥一生,我會爲大哥守喪百日,以慰大哥在天之靈。”
這是風容初第一次對着錦娘承認錯誤,以往兩人說話都是爭鋒相對,錦娘頹然的坐下,她已經平靜許多,“是我害了宏兒,若是當年我不下毒,我不製造那些事端,宏兒也不會變成這樣,他該是風家莊的少主,早已經生兒育女,我本應兒孫環繞,是我自己毀了這一切。儘管風棋已經如此寵愛我,已經承諾讓宏兒爲少主,我卻不甘爲妾,你母親賢惠,風家莊上下無不擁戴她,我怕有一天風棋會轉向你的母親,你又如此聰慧,比宏兒資質好,風棋其實很喜歡你,我害怕你會搶走少主之位,畢竟你是嫡出。我想爲他掃清障礙,沒有想到最後反而害了宏兒。”
說到這裡,錦娘捂住了胸口,“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你母親死後,宏兒也變成這樣,你父親怪我,對我已經不復往日,他甚至怕我傷害你,把我關了起來,我唯有帶着宏兒偷偷離開風家莊。最後還是你母親贏了,風棋還是偏向了她,我到頭來得到了什麼?唯一的兒子都已經離我而去。”
“當年莫邪曾經深受重傷,是我救了他,作爲報答莫邪收留我們母子,他知我是苗疆人,讓我在雲山給他佈陣,六哥尋到我,我讓六哥幫他在雲山佈陣,我知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這些我都不管,我只想殺你,他對宏兒很好,派人悉心照顧宏兒,四處尋找醫治宏兒的藥,我知他狠毒,我一直以爲我對他的恩情他不會忘記,沒有想到他竟恩將仇報,當日我身中蠱毒想來也是他下的,他既無情那麼休怪我無義。”
提到蠱毒一事,花染塵心中就有些愧疚,倒不是對錦娘愧疚,而是對李長老,若不是那些毒,李長老也不會死,說到底,其實是她害死了李長老,畢竟李長老救了風容初一命。
說着錦娘起身,對着風容初說道,“容初,對不起。”
“當年,若是我願意聽六哥解釋,和六哥走了,那麼如今我會不會早已兒孫承歡膝下?都是命,都是命。”
說完錦娘哈哈大笑,跌跌撞撞的轉身離去。
風容初和花染塵看着錦娘離去的背影,兩人都站着沒有動,風容初和錦娘之間的恩怨已經說不清楚,到底誰對誰錯,如今錦娘也落得如此結局,風容初心中並不覺得痛快,反而心中有些氣悶。
看着風容初和錦孃的結果,花染塵想起自己和璃宵,陸雪舞之間的恩怨,想起陸雪舞臨終之前的話,頓時心中有一種疲憊感,從前堅定不移,如今卻是迷茫了,自己真的要那樣做嗎?真的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如此璃國的百姓又該恨她了吧!想到這些,心中的迷茫更甚,她卻不想承認,也不敢告訴別人,這曾是她活下來的支柱,沒有想到如今卻動搖了,是因爲身邊這個男人嗎?
第二天,錦娘不辭而別,獨自一人離開了風家莊,風棋沒有派人阻攔,他知道他已經留不住錦娘,昔日的恩愛早已經煙消雲散,想着兩個兒子的結果,他心裡面甚是自責,因爲他的相負,差一點他就失去了兩個兒子,如今風容初願意回來,那麼他也可以放心的把風家莊交給他了。從前他不確定風容初會否願意接手風家莊,若是他執意不肯,他的確沒有辦法逼迫他,所以他一直刻意栽培着他那早逝的弟弟的兒子風容越,這些年風容越做的很好,但是畢竟不是他的親子,若是風容初願意接手風家莊,那麼風家莊必然交給風容初,他相信風容初的能力。若是不願,他只能交給風容越,雖然沒有風容初能幹,但是不失爲一個好人選,必定能守住風家莊。
花染塵第二天也離開了風家莊,風容初前去碼頭送她,一路上在馬車裡面,風容初一直擁着她。
“容初,你何必送這麼遠?”
“如此我才放心,我真想和你一起去。”
花染塵輕輕一笑,“我知你是信守承諾之人,我走後,你也閒不下來。”
花染塵知道風容初留下來除了守喪,還要爲接手風家莊做準備,他長久不在風家莊,必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畢竟接手一個這麼大的風家莊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行,要花一段時間好好的熟悉風家莊的事務。
“染染,謝謝你的理解。”
“你也該信我,待我回來之時,便是你娶我之日。”
風容初頓時不高興了,“你要去這麼久?不行,頂多去一個月。”
“路上來回就將近二十天了,我儘量早一點回來,容初,好好照顧自己。”
“怎麼辦?真捨不得你走。染染,若有危險便召喚隱衛,我會讓他們跟隨在暗處。”
說着吻上了花染塵的脣,藍月知道他們有很多話要說,守在外面並未進來。
上了船,風容初還站在碼頭許久,花染塵也站在船頭久久相望,直到看不到彼此。
風容初身後的一泓提醒道,“公子,你已經站了許久,回去吧!”
“是該回去了,一泓,以後你便跟在我身邊處理島上的事務。”
一泓點頭,“公子如此器重屬下,屬下定不負公子所託。”
風容初擺手,“你在朝爲官,還有誰不服我?”
“還有李大人和張大人,他們都是年老迂腐之人,說……。”
“說什麼,一泓,但說無妨。”
“他們說公子毒殺親大哥,不配爲莊主。李大人和張大人在莊中有一定威望,都是老臣,他們知道莊主有意退下,對公子繼位甚爲不滿,鼓動莊主選風容越公子繼位,如今莊中分爲兩大派,鬧的不可開交。”
風容初毫不在乎一笑,“他們說的也沒有錯。”
“公子的意思是……”
“風容越是我堂弟,也是風家的人,這些年在風家莊深得人心,他們支持他也不奇怪,可惜這一次風家莊我不會讓給他,李大人和張大人如此,說到底還是因爲風容越在背後授意。只要風容越放棄了,李大人和張大人自然閉嘴。”
“容越公子怎麼會放棄,這一次屬下看他是誓與公子一爭。”
“爭又如何,老爺子還是莊主,他再疼風容越,只要他不願意把風家莊交給他,他任何努力都是徒勞的,反而會讓老爺子忌憚他,你就等着老爺子奪他權吧!”
“公子言之有理,如今公子想如何做?”
“你替我好好籠絡那些支持我的大臣,不支持我的,也要以禮相待。自古只要得民心者得天下,百姓不會管你們內部的恩怨,我們還從百姓身上下手,你替我穩住朝中大臣,我要親自去走訪島上百姓,替他們排憂解難。”
“是,公子請放心。”
“還有你把張謙請過來,我要見他。”
“張謙與容越少爺素來不和,他掌管着風家莊一半的兵馬,若是公子能夠把他爭取過來的確甚好,可惜這張謙一向獨來獨往,不與任何人相交,不愛財色,公子與他也素無交情,恐怕有點難。”
“這有何難,本公子要交的朋友還沒有交不到,從張謙的確是如此,但是張謙癡迷武藝,本公子手上正好有一本武功秘籍,正好與他切磋。”
一泓明瞭,“回去之後屬下就去請。”
風容初一直不在風家莊,也從不理政事,與朝中之人幾乎都沒有什麼交情,一泓知道,若是風容初決意掌管風家莊,那麼整個風家莊一定會在他的掌控之中。
說完風容初上了馬車,待花染塵回來,她便會看到一個屬於風容初的風家莊,他必定讓她有所依靠,一泓在外面駕車,想着被風容初選中真是幸運,他一定要盡心盡力來報答風容初的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