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之後第三天,蕭景的假期徹底結束,去公司上班。
這天,安言早早地就跟路輕淺約好去醫院。
路輕淺開的車來接她,安言跟李媽說了一聲自己出去找路輕淺逛街,免得到時候蕭景打電話回來她不在李媽不好解釋。
這個人就是很喜歡這種查崗般的關心方式,明明是打電話回來問她在不在,非要說是打電話回來關心她的。
在路上,路輕淺雙手握着方向盤,側首看了眼坐在自己身側的女人,有些欲言又止地開口,“誒,問你一個問題,要是你什麼問題都沒有,那是他有問題呢?”
這種問題上,假設是男方有問題的話,那就很尷尬了。
安言有些心不在焉的,聽到路輕淺擰緊了眉頭搖了搖頭,“啊,不太可能,婚期去做了體檢的,我跟他都很正常。”
“那萬一他瞞着你呢?”
安言眉心的褶皺更加的深了,反問路輕淺,“他爲什麼要瞞着我?”
蕭景沒有瞞着安言的理由,至少安言自己是怎麼認爲的。
而路輕淺眉頭一挑,“這種事情怎麼好明着跟你說,自然是能瞞着就瞞着咯。”
“反正不太可能,他沒有必要瞞着我,要真有什麼問題的話,我遲早都會知道。”
“諾,所以你現在知道問題了吧?”路輕淺翻了個白眼。
安言也懶得跟她說什麼,反正去醫院看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一個小時後。
某醫院醫生辦公室。
“這個……安女士,我可以肯定您的身體真的沒有什麼問題,”醫生仔細端詳了下報告,繼續說,“可能……”
大概是沒有看清楚,所以他沒有着急說話,而是在斟酌自己接下來的這個話應該怎麼說。
“可能什麼?”安言手指攥的緊緊的,望着他。
路輕淺也破天荒地安靜,什麼都沒有說。
“可能您的身體以前的確是不太好,底子弱,但您應該是調理了挺久的了,現如今已經沒有任何問題了。”
沒有任何問題?
安言都想直接拍桌子了,她按捺着自己的性子,繃着嗓音,“沒有任何問題那我大半年都不懷孕?”
按照蕭景那個頻率來算的話,平攤下來每天都有一次了。
“可能是您先生那邊的問題呢,你們最好就是一起都來醫院檢查一下。”
醫生剛剛說完,安言就從包裡摸出了好幾張檢查的單子,擺在他面前,“諾,你自己看,半年前的體檢報告,他好好的。”
醫生看了兩眼,也還是爲難,這……
沒道理一個男人半年之後就不行了啊,況且聽安言的口氣,夫妻性生活還挺頻繁的。
路輕淺伸手捅了捅安言的肩膀,附在她耳邊小聲地說,“你在這醫生面前都能這麼理直氣壯,乾脆你直接回家跟他攤牌好了。”
安言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路輕淺,“不行,不能攤牌。”
醫生端莊地看着安言,“我覺得你朋友說的很對,生孩子是夫妻之間的事情,您最好回去跟你先生商量一下,出現現在這種情況,肯定你們之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商量?
安言沒打算商量,倒是可以看看這男人是不是做了什麼手腳。
畢竟很多次她在談到孩子這個問題時,他都避重就輕,要麼就沉默,這樣想來,的確有點問題。
於是安言正準備悄咪咪地打探看看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時,當天晚上就在他的書房裡發現了藥。
什麼藥?
——男士口服避孕藥。
這東西吧,沒有放的多隱蔽,就在他的抽屜裡面。
主要是平常安言自己吧,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想,所以平常也就沒有想過會有這方面的事情。
他吃避孕藥?
蕭景吃男士口服避孕藥?
安言覺得她反覆遭受了暴擊傷害一樣,整個人瞬間如同被雷劈了一樣。
她拿着這盒藥坐在他書房的大班椅裡,低頭靜靜地看了看,又將藥給扔到桌面上繼續思考人生。
接下來她是要裝作不知道任由這種狀態發展下去呢還是直接跟他攤牌算了。
安言陷入糾結當中。
五分鐘後,安言不糾結了。
再等等他就該下班回來了,這事兒要是兜着的話,她這輩子估計別想要孩子了。
再拖兩年她就真的是高齡產婦了。
晚上吃飯一直到睡前都是好好的,只是當蕭景從書房回來去浴室洗了澡出來,看到躺在牀上的女人時瞬間一股血氣從頭頂往下腹衝去。
腦海中只無限循環飄過三個字:這妖精。
安言穿着性感黑絲內衣斜躺在牀上,手肘撐着自己的腦袋,長髮如瀑,鋪在淺灰色的牀褥上,和她雪白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着蕭景微微一硬,表示敬意。
安言看着他輕輕一笑,臉上的表情格外的煙視媚行,“我穿性感內衣好看麼?今天剛買的。”
其實買這個也算是一時興起,都是路輕淺那廝攛掇她的。
當時在商場裡,安言堅決不買,威脅她說,“情趣內衣增加情趣有什麼關係?你們天天那麼滾牀單難道不膩了麼?我要是男人啊,我就喜歡點兒新鮮的東西。”
安言,“……”
“反正不買,我現在只想生孩子。”
“……”路輕淺什麼都不顧朝着天上翻了個白眼。
安言擰緊了眉頭看着她,“你什麼意思?”
路輕淺,“孩子能憑空出來麼?既然你們都沒客觀物理問題,那肯定是他動手腳了,不管什麼手腳,你這麼誘惑他準沒錯。”
她長篇大論地說了半天,結果安言笑眯眯地看着路輕淺,“不買。”
路輕淺臉色一沉,“難不成你害羞?”
“害羞?”安言腳步一頓,擡起手指將路輕淺捏着那件性感內衣的手給拎了回來,“天天脫光了滾牀單你覺得我需要害羞這種沒卵用的東西?”
“那你買個回去試試?”
“不買。”
“安言!”
安言站着,靜默地看着路輕淺,表情很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我買來幹嘛啊這種東西?難道平常挨的艹還少麼?買這東西你是不是想整死我?”
這……
咳咳。
路輕淺還着實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饒是老司機路輕淺也有點扛不住了,她扯了扯安言的衣服,看着周圍,“安言,你這女人,矜持點兒行不行!大庭廣衆的。”
安言斜眼看了眼她的手,“可以走了吧。”
既然是情趣內衣店,進這裡買什麼的自然都很清楚了,所以說,也就不需要矯情什麼的了。
安言以爲事情就此落下了帷幕,但是偏偏路輕淺這廝不放過她,揪着她的包,“走什麼走?買一件。”
說完,路輕淺瞪着眼義正言辭地跟她說,“勞資當時爲了你就差沒有使用輔助工具去誘惑鬱衶堔那個老男人了,現在你也給我買一件回去!”
聽路輕淺說完,安言眼睛都瞪直了,也不管周圍有沒有注意她們,她憋着笑意,看着路輕淺,“路輕淺,難道鬱總真的老了?還差點輔助工具都用上了,你平常有這麼慾求不滿?”
沒等路輕淺說話,安言指着周圍五花八門的情趣內衣,撞了撞路輕淺的肩膀,“諾,看來你比我更加需要,你趕緊多買幾件回去放着吧。”
“你他媽能不能搞清楚我說話的重點?”
安言聳聳肩,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你以爲你能隨隨便便從敘利亞那種炮火連天連蚊子都很難飛進去,一旦飛進去就出不來的地方回來誒?”
“所以我們家蕭先生能來接我是因爲鬱總?”
“嗯哼。”路輕淺點頭,望着那件情趣內衣,“買吧,你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出了什麼問題,萬一真的是他呢?”
所以這情趣內衣買來誘惑那啥不行的男人?
但蕭景……安言想了想,他跟不行沒有任何關係。
比如說此刻,他剛洗了澡出來,赤裸着胸膛,黑色的短髮吹的七分幹,全身上下就只圍了一條浴巾。
而在看到安言這身裝扮時,被浴巾圍着的那個地方的就已經足夠的明顯了。
安言問他好不好看時,蕭景並沒有直面地回答,喉結動了動,“你跟她出去買了這個?”
男人視線左右掃了眼她的全身,眸子逐漸加深。
看着他越來越猩紅的眼眸,安言眼睛眨了眨,望着蕭景很明顯的某處,還沒說什麼,他整個人已經傾身貼了上來。
安言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最後還衝他眨了眨眼睛,“嗯。”
同時,安言的手指並不老實,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反應。
蕭景自然受不得這樣的撩撥,腦中不知道閃過什麼,他想直接就這麼撕碎她的衣服好了,一點機會都不想給。
可安言握住了他的手,男人額頭早就在微微冒着冷汗了,看着安言,“還買了其它麼?”
女人搖搖頭,推着他的胸膛,知道他其實已經快要忍不住了,但另一隻手朝枕頭那邊伸,紅脣微張,“沒買其它了,但是我發現了其它的東西。”
蕭景什麼都沒想,直接問,“嗯?”
幾乎一秒都不到,蕭景眼前直接出現了一盒藥,女人白皙的手指上捏着那盒“男士口服避孕藥”,剛纔還魅惑無比的眸瞬間變得陰沉。
“太太……”
安言臉色一變,嘴角扯出一個冷笑,“不準備解釋一下麼?”
這事還能怎麼解釋誒?
沒見着他說話,安言甩手將藥盒子扔到一邊去,“從來都是女人不想要孩子才吃避孕藥的,我他媽還是頭一次見到男的千方百計吃避孕藥的。”
“太太……”蕭景再度叫了她一聲,又說,“我……”
本來很是火熱的臥室瞬間氣氛降至了冰點,安言冷眼看了他一眼,從牀上起來拿過一旁的長披肩披着,轉頭看着蕭景,“我就說怎麼回事呢,你他媽真的是個人才。”
蕭景還沒能說點兒什麼,就眼看着安言轉身就朝門口走,他不敢耽擱,起身就朝她走了過去,安言在距離臥室門大概三步的時候身子被人猛地抱住了。
“蕭太太,我錯了。”
“啪——”安言猛地打了一下他的手指,面色十分的冷漠,“你錯哪兒了?”
“不該揹着你吃藥。”
這下,安言直接扳開男人的手指,面無表情地望了他一眼,“不要跟着我,今晚我睡隔壁去。”
這樣拉扯間,安言胸前的風光幾乎就要遮不住了,蕭景還準備死纏爛打一下,“你都穿那衣服了,不要浪費了。”
“你先想好怎麼解釋今天的事情吧,吃了那麼多藥,不難受麼?”
安言又想朝門口走,飯今天蕭景算是徹底的碰到釘子了,一時半會兒肯定哄不好安言,可是呢,夫妻哪兒有什麼隔夜仇?
而且要是就這麼放任她去靜一靜,到時候鐵定要靜出事情來。
所以在安言手指握上冰涼的門把手的時候,蕭景在她背後說,“今晚我去隔壁睡,你睡臥室都睡習慣了,我到隔壁去。”
聽他說完,安言臉色又是一沉,所以這他媽是連解釋都不解釋一下?
門嘭地被安言拉開,緊接着她趁男人不注意的時候將他往門口推,蕭景順着她的意思走到了門口,“老……”
“滾吧。”
“嘭”地門又給關上了,同時,安言直接將臥室的門反鎖了。
男人頗是無奈地光着腳站在臥室門口,走廊上昏黃的燈光將他的身形拉的頎長,瘦長瘦長的影子鋪在暗色的地毯上。
蕭景叫了安言兩句她並沒有任何反應,但他還是沒有離開,靜默地站在原地。
今天的事情很明顯讓她生氣了,而且不是那種大喜大悲情緒波動極大的生氣,反而是那種不動聲色的令人有點毛骨悚然的生氣。
就好比,他在很亢奮的時候直接被她那冷漠的表情給嚇軟了。
然而過了兩分鐘,已經被反鎖的臥室門又重新被人從裡面打開,蕭景看到希望的曙光,手指抓着門板,“蕭太太……”
迴應他的是帶着香味的被褥跟枕頭,全部扔到了他的懷中,枕頭因爲他沒用手接直接掉滾到了一邊的地毯上。
安言瞥了眼他扒拉着門的手指,擰眉,“你的手還要不要了?不要我直接關門了。”
“老婆,有些事情我們或許還可以再商量一下。”
她冷嗤,表情可以說是非常的不近人情了,“你在算計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跟我商量一下呢?我就想生個孩子,又他媽不是去找別人生,你吃藥是幾個意思?”
哦,合着她一直以來都以爲兩個人好好,孩子的事情隨緣總會來的,可他卻偷偷吃藥。
蕭景臉色也十分的難看,他身子再度擠過來了一點,“我不對,你身體不好,我不敢冒險。”
“你是睜眼瞎嗎?要不要我把體檢報告拎出來給你看看?要是我的身體不好的話我自戳雙眼行不行?”
“別擠過來,我現在看着你就煩躁,真的是睿(弱)智!”
“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蕭太太,要不你還是先放我進去吧?”
“滾吧,現在不想跟你和。”
“嘭!”門又關上了。
蕭景隔得近,安言差點就撞到他的鼻子了,還好他後退得及時。
好像真的出大事情了啊。
可是孩子只是附屬品,他只想要她,連孩子都不想要。
主臥裡。
安言氣憤地躺在牀上翻來覆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出來微信信息的提示音。
路輕淺:【看來不回我消息就是成了,祝你們愉快地翻雲覆雨。】後面是笑臉。
在此之前,還有路輕淺發過來的兩條消息:
【在不在?內衣你穿了嗎?】
【半個小時了,還不回我,是不是忙着滾牀單?等下你再不回我我就默認你們在那啥了。】
安言猛地翻了個白眼,手指飛快地在手機上打着字:【成個屁,你知道我今天發現了什麼離譜的事情麼?】
那頭:【?什麼?】
安言:【我發現那男人在吃避孕藥,你敢相信麼?】
那頭先沒有立馬就回復安言,過了將近三分鐘,路輕淺直接給她打電話過來了。
“不好意思啊,我捧着肚子笑花了點兒時間……你沒跟我開玩笑吧,好像愚人節早就過了啊?蕭景在吃避孕藥?哈哈哈哈哈——”
路輕淺那聲音跟抽了瘋似的。
安言很冷靜,卻也很冷漠,“對,你沒看錯,就是避孕藥。”
“他這個意思很明顯啊,不想要孩子。”
“……我也想不通,難道是因爲上一個孩子有了心理陰影?”停頓了下,安言再度在牀上翻了個身,卻發現隨便哪裡到處都是他蕭景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往她的鼻息裡面鑽,她真的要煩死了。
安言搖着頭否認了自己剛纔的話,語氣嘲諷,“按理來講不太可能,我他媽懷孕的人第一時間失去了孩子的人都沒有那麼多的心理陰影,他有什麼資格有心理陰影?”
“emmm……”路輕淺說,“可能就是單純的不想要孩子唄,”
說完,路輕淺爆笑了兩聲,“哈哈,我只是有點好奇啊,這麼大半年來他如果都是在吃藥的話,爲什麼不選擇去結紮啊?反正都不想要孩子,結紮了一了百了多好,想怎麼跟你滾就怎麼跟你滾——”
“路輕淺!你嚴肅一點。”安言直接打斷了路輕淺的話。
“咳咳,這個事情,你跟我一個外人說也沒用啊,誰知道你家男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他向來就腦回路清奇,本身就是神經病的屬性,你能指望我給你什麼意見?”
安言心裡着實鬱悶,要不是她在乎這個的話,可能三年五載都別想要孩子了。
避孕藥這種東西,雖然男士的沒有那麼大的副作用,但是是藥三分毒,總還是有一些影響的。
而且,在停止服用避孕藥之後,只要十六週的時間才能正常的恢復精子的那啥功能……
所以說,她一時半會都別指望着能懷孕了。
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都那麼的可愛,那麼的萌,她也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將來老了還能有人送終啊。
不清楚蕭景是怎麼想的,安言也懶得跟路輕淺扯什麼,沒說多久就掛了電話。
這一夜,生氣歸生氣,但覺還是要睡的。
況且安言最近幾個月的生活作息簡直不要太好,快趕得上老年人的生活了,一到十點鐘就開始犯困。
於是她當然不知道,半夜三更的,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竄到了主臥門口,手裡拿着備用鑰匙輕手輕腳地打開了臥室的門。
隨後,又輕手輕腳地走進去。
藉着外面的點點燈光,還能勉強看清楚臥室裡面的構造,寬大的牀上有一道起伏,寧靜的深夜,他似乎能夠聽到安言輕輕的呼吸聲。
蕭景觀察了她一會兒,沒多久,就自己掀開她的被子鑽進去了。
安言睡的正沉,而且這麼久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睡過,現在他鑽進來了,她幾乎是憑着本能的就往他懷中鑽。
------題外話------
今天沒有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