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寫給他的最後一封情書,我最愛的人叫蕭景,長得很帥,人很高,在人羣中我能夠一眼看到他。曾經我心裡一直有個願望,就是希望他能夠多對我笑一笑……蕭景,你知道嗎?異國他鄉的日子很難過……想你的時候更加難過……
他無法忘記的那句話,字條的最後一句:但我現在恨他,入骨入髓。
她相信他出去找她了,但她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決絕,放棄了一切,揹負行囊去陌生的漫無目的的找她 。
其實也不是漫無目的,只是她那個時候已經長睡不醒,他哪裡能找的到她呢?
安言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心裡荒涼,慢慢從被子裡面伸出手指覆蓋在他的手背上,長睫一顫一顫的,“蕭景,你看,未來根本就承載不了上傷痕累累的過去,餘生我們就不要再掙扎了,好嗎?”
偌大的臥室,溫度是很恆溫的,待了這麼久了,安言的身子也慢慢暖和起來,她有些累,眼皮聳拉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仍舊沒有放開她,關於從她口中說出的任何跟離開有關的話,她都自動給屏蔽了。
安言抓着他比她還要冰涼的手指,再度嘆氣,“你一定要這麼固執嗎?”
環境昏暗的很,他們之間像是被打上了一個死結,怎麼都解不開。
過了會兒,蕭景放開她,安言靜默地看着他,卻見他高大模糊的身影朝門口走去,期間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了一些聲響,接着就是門落上鎖的聲音。
他將臥室反鎖住了。
安言躺在牀上,覺得眼睛乾澀到不行,心裡說不出來的悲涼感覺。
有人爬上了牀,將她摟在懷中,男人灼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脖頸處,很濃烈,而後是他極低的嗓音,“安言,我不會放你走的,就算你病了。孩子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愛你,我也愛它,感謝當初的它將你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以後我會對你很好很好很好,只求你好好待在我身邊。”
以後我會你很好很好很好,只求……
他用了求,蕭景這輩子很少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人,可在她面前,類似這樣絕望的字眼已經不知道用了多少次了。
安言在他懷中動了動,纖長的睫毛刷過他的皮膚,她笑,“蕭景,你知道那天我爲什麼會去看什麼狗屁日落嗎?爲什麼會發生意外嗎?”
蕭景身體僵了僵,手指小心翼翼地撫摸着她的發,輕輕吻着她的皮膚,想知道那個答案,可是卻又不想不知道。
“我從未跟它提過任何跟你有關的事情,但是意外前一天我坐在壁爐前跟它講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好的不好的,都有……”
有溫熱的液體落在安言的脖頸上,她眼睛眨了眨,聽着他打斷她的話,“對不對對不起……安言,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你喜歡孩子我們生一個好不好?”
“你也不知道它的存在,我只是想知道,植物人醒來的機率的確很低,假設我永遠都醒不過來,你也找不到我,你預備怎麼辦?”
蕭景呼吸一窒,這些問題拋到他腦海中,幾度讓他斷了思考的能力,他閉眼眼睛,“我會死。”
蕭景將她跟他鎖在臥室裡,李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好幾次走到臥室門口都沒有聽見什麼聲音,也不敢敲門,只是想起先生回來時那個眼神,她心裡就有些害怕。
這明明組織前都高高興興的兩個人,這纔剛剛回來都怎麼了。
一月二十四號下午,蕭先生在茫茫大雪的天氣載着安言回到蕭山別墅,將自己跟她關在臥室裡,期間沒跟外界交流過一次,兩個人不吃不喝。
深夜裡,蕭先生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
他顫抖的時候還沒有伸到安言所在的地方口中已然溢出了她的名字,另外一隻手順手拍開了燈,手指順利地摸到了安安靜靜地平躺在身側的女人,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也跟着安靜地看着她,過了兩秒之後,男人薄脣抿成一條直線,緩緩伸手探到她的鼻息下——
蕭景心裡空曠的不成樣子,不顧她熟睡的樣子,將她抱在懷中親了親,心裡滑過某些想法。
她現在要離開他,徹徹底底地離開他,是因爲她了無牽掛。
連屬於他們安家的公司她也不要了,一心只想這裡,要是他們有了孩子……
這個念頭在他腦中閃過就像紮了根一樣,加上他太想她,拼了命般的想,明明她此刻就在身邊,可他依舊想。
安言是在男人窒息般的吻中醒過來的,她剛剛睜開眼睛,面前一陣陰影,她只能看到他模模糊糊的輪廓。
而男人依舊在親她,溼熱的吻落在她的脖頸處,安言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等終於擡手想將他推開,她身上的衣物已經所剩無幾了。
“蕭景……”安言在叫他的名字。
蕭景順勢從她身下移動了上來,低頭親她的脣,動作虔誠,“安言,我害怕,我很害怕……”
他一邊說着害怕,一邊將她身上最後蔽體的衣物給剝去,手指婉轉間,在四處點火。
臥室裡溫度高,加上他不知道在她身上磨了多久,安言此時也感覺不到冷,她抓着男人的手臂,“你怎麼了?”
這種時刻,他不可能會對她用強,這點安言還是知道的。
她的身體很軟,他的很熱,安言手指網上,摸到了他滿是汗水的額頭,全是冷汗,連短髮都是微溼的。
安言眨着眼睛,看着他,“你做噩夢了嗎?”
蕭景伏在她身上,撐着自己的重量,儘量不壓着她,呼吸灼熱的很,“我怕你走了,我也怕你死了。”
“你去洗個澡,渾身都是溼的,不然要將我弄感冒。”
然而他沒動,依舊保持這個姿勢,就這麼抱着她。
“蕭景,真的不能放了我嗎?興許我們分開一段日子,就都想通了呢?”
他眼中滑過濃重的戾氣,某些黑暗的東西從身體深處竄了出來,她要離開他,她只想着離開他。
“除了離開,其它什麼都好說。”
“啊——”安言沒有想到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在說那句話的時候手掌順利地分開了她的腿,然後在她飄忽的眼神中直接……
安言指甲深深地陷進他的手臂上,也不是那種特別難以忍受的痛,只是因爲久不那啥,加上他突然那麼一下,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反應不過過來。
“安言,別怕——”
他吻去女人眼角的眼淚,所有的動作都是溫柔的,不僅僅是她眼中有淚光,蕭景眼中也有。
有些感情走到了這個時候,很多時候需要一個宣泄的口。
一夜沉沉浮浮,似乎是真的找了一些慰藉,這樣的蕭景讓她無力,更讓她痛心,不可否認,算起來,她的確毀了他,不然怎麼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一月二十五日,無風,天晴。
下了整整一夜的雪,整個蕭山別墅宛如一座用冰雪雕刻而成的城堡,遠遠看去,遺世獨立。
主臥裡旖旎的氛圍早就散去了,只餘下了溫暖靜謐的氣氛。
落地窗那裡,層層的深色窗簾下襬輕輕晃動,有溫暖的陽光從透明的玻璃外滲透進來,落在窗下那塊地毯上,被樹枝分割成塊的光柱中,漂浮着許多極其細微的塵埃。
蕭景擁着懷中不着寸縷的女人,呼吸很輕,疲倦的皮膚在前一晚精疲力盡的情事中得到了休息,帶着透明的蒼白。
而他懷中的女人更甚,臉蛋薄的在這種晨光裡能夠看到細細的毛細血管跟絨毛。
只要安言在他懷中動了一下,蕭景就會將她抱的更緊。
上午十一點,李媽敲響了主臥的門,蕭景率先聽到了聲音,眉頭不動聲色地擰了下,披了一件睡袍起身,去開門。
李媽就恭敬地站在門口,擡眼看了一下蕭景,隨即又立馬將頭給低下去了,“先生,很抱歉打擾您了,您昨天跟太太回來之後,應該還沒吃過飯,我就想着上來問問你,中午太太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我好吩咐廚房準備。”
蕭景倒是忘記了這件事,記憶瞬間回到腦海中,現在安言還在裡面睡覺,他自然不忍心吵醒她,所以就將她平常喜歡吃的那些東西撿幾樣報給了李媽,準備回去摟着安言繼續睡會兒。
畢竟這樣的時光不多,她醒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而當他關上門折回臥室時,原本窩在被子裡安睡的女人已經從牀上坐起來了,白皙圓潤的肩膀暴露在眼前,往下是精緻好看的鎖骨。
他邁着長腿朝她走過去,一邊說,“吵醒了你了嗎?”
安言靜靜地盯着他,沒說任何話。
卻在他坐在牀邊溫柔地看着她的時候倏然間給了他一巴掌,打的很響,跟昨天下午在臥室裡給他的那一巴掌不同,打完之後手掌心都在發麻。
“你找到你要的安全感了麼?”
蕭景看着她,周身的血液都流動的很慢,連神經也異常的緩慢,他感受着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過了會兒,微微垂着眸,什麼話都說話。
她不高興,而這次他連一句對不起都講不出來。
他的確是害怕,這兩天的神經都崩的很緊,想她是真的,想跟她做愛也是真的。
安言只扇了他這一巴掌,男歡女愛,她昨晚都沒有表現出那種強烈的不願意的樣子,犯不着事後第二天還要跟他爭一場你死我活。
中午勉強吃了點兒飯,安言終於有時間看手機,可是那男人近乎是寸步不離地跟着他,安言厭煩,站在二樓走廊上,看着身後三米遠的男人,“我只是要去我的書房待着,計劃了那麼就我昨天都沒能離開,你以爲轉眼間我又有多大的本事離開?”
蕭景咳了咳,臉色默漠漠,“我不打擾你。”
他的意思是,不管她走什麼,他都在一邊默默不出聲不打擾她就是了。
安言咬了咬牙,看着窗外的日光那麼好,她轉而折回腳步,準備回臥室的露臺去曬太陽。
蕭景一語不發地跟在他後面。
安言重重地將臥室的門給摔上,也沒反鎖,反正他總會有辦法進來的。
果然,過了不到十秒鐘,門把轉動,緊接着男人頎長的身子跟着就過來了。
他看着她手中拿着書,朝露臺走去,抿着下脣問,“要看書嗎?”
“我不看書,我曬太陽。”
拿一本書只是爲了做一個擺設,其實沒多的意思。
“好。”
安言開門出去了,跟着他也出去了,外面有些暖陽,但不是冬天那種暖的刺眼的太陽,溫城這個天氣,起碼還要下好久的雪纔會真正放晴。
安言窩在鋪着毛毯的貴妃椅裡面,腿上也蓋着一層厚厚的被子,蕭景呢?
他就坐在她身邊,此刻,正拿着書本念給她聽。
“東方所有的歌曲都歌頌着夜鶯對玫瑰花的愛情,在星星閃耀的靜夜裡,直至有翼的歌手就爲他芬芳的花兒唱一支情歌——。”
“——玫瑰樹籬笆上有一朵花,一躲所有的鮮花中最美麗的花,夜鶯對她唱出他愛情的悲愁,但這朵玫瑰一句話也不講,它的葉子上連一顆作爲同情的眼淚的露珠都沒有,它只是面對這幾塊大石頭垂下枝子——”
“——在這些異國人之中有一位歌手,他來自雲塊和北極光的故鄉,他摘下了這朵玫瑰,把它夾在一本書裡……這朵花的軀體就像木乃伊一樣,現在躺在他的《伊利亞特》裡面,它像是在做夢一樣,聽到他打開這本書,說:這是荷馬墓上的一朵玫瑰。”
故事說完了,蕭景擡頭靜靜地看着安言,安言眯起眼睛,透過日光看着他的臉,微微擰着秀氣的眉,有些迷惑,“那隻夜鶯爲什麼死了都沒能得到玫瑰的愛情?”
蕭景合上書,放到一邊去,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又像方纔一樣用低沉帶着磁性的聲音徐徐道,“爲了贏得玫瑰的愛情,一隻夜鶯不停地爲她唱歌,直至吐血而死,但是這朵玫瑰花卻沒有流出一地眼淚……因爲玫瑰花的心裡固守着一個秘密:這座墳墓裡,睡着一個偉大的音樂家,一個曾經經歷了孤寂人生而爲世界留下了美麗歌聲的靈魂。”
安言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像蝴蝶的羽翼,很是好看,她緩緩睜開眼睛,看着上方的人,“這個故事叫什麼名字?”
可憐的夜鶯,像她一樣,怎麼都得不到愛情。
就算死了也得不到愛人的一滴眼淚,怎麼能令人惋惜和痛心。
男人手指扣着書本,看着她,輕輕說,“荷馬墓上的一朵玫瑰花。”
彷彿看出了她心裡所想的那樣,蕭景伸手摸上她柔軟的發頂,輕輕地開口,“安言,童話只是童話,我們不一樣,我現在很愛你,比愛我自己都愛你,你不能一味逃避,將自己縮在一個龜殼裡,世界不缺少愛,更不缺少愛你的人,你是我全世界,你知道嗎?”
安言沒說話,窩在椅子裡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伸出手指抓緊了他的袖子,開口,“今天是什麼日子?”
“一月二十五號。”
她心裡一顫,“秦淮結婚了嗎?”
蕭景抿着脣角看着她,沒說話。
安言有些着急,繼續問,“他跟那個沈清歡已經舉行婚禮了是嗎?”
她看起來很是焦躁,蕭景無奈地安撫,“還沒有。”
“那是多少號?”
蕭景神色漠漠,看着她,“今天。”
今天?
安言心裡震了震,拿過一邊的電話,現在是下午三點,“婚禮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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