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搖頭,眉目間籠罩着淡淡的陰影,淡聲開口,“不吃,你們要就吃,順便叫兩人將主臥收拾一下。”
傭人趕緊哎了一聲,擡頭間,安言已經朝樓上走了。
書房。
“我好像搞砸了一件事情。”
女人纖細的聲音窩在沙發裡,嗓音輕輕的,帶着一股軟綿綿的江南吳儂軟語的感覺,甚至是多了一些撒嬌意味。
書房光線明亮,安言一邊拿着電話,一邊隨後翻着擱在自己腿上的書。
電話裡,霍景衍淡然的嗓音傳來,“你說蕭景嗎?你剛纔掛電話掛的那麼突然,我已經察覺到了,雖然利用你的確有點不好意思,可是畢竟我的人是他抓去的,還給我弄傷了,我沒辦法吶。”
安言眼睛怔怔地落在某一排漢字上,而後開口道,“事實上,不是他,而是你。”
她說完,彷彿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惆悵又疑惑得嘆了一口氣,“不過,你既然知道穆之受傷那爲什麼不能將他救出來?”
那頭輕嗤,“我要是能將他救出來就不用打電話叫你了。”
安言嘆氣,閉着眼睛彷彿就能想象到蕭景那張陰氣沉沉像嗜血修羅般的臉,“他的事我一概不知,包括穆之,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你的存在的。”
其實她應該是知道的,只是刻意不去想,老早之前,安言記得那天好像是慈善拍賣會,那個晚上她跟着他回了蕭山別墅。
半醉半醒間,他問了那筆來自異國的款是怎麼回事,她不曾深想,也許是潛意識不讓自己去想,於是大腦主動忘記了這件事。
大概在那兒之前,或者更早,他就開始着手查她的事了。
興許他一直在查,但是她遲遲沒有露面,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所以很多東西都難以查到。
可她回來了就不一樣了,一個人不可能憑空出現,所以總會讓有心人查到一些蛛絲馬跡,更遑論,那個人還是蕭景。
霍景衍在電話裡嘲諷她,說,“你滿腦子都被仇恨充斥着,不知道看不到也很正常。”
安言眯着眼睛,笑得有些沒心沒肺,“嗯,我被充斥着,你被你那侄女充斥着,不過我今天搞砸了的事情你有興趣聽聽嗎?”
“洗耳恭聽。”
“我可能詆譭了你的名聲了,我說我們是情侶,嗯……還是關心很親密的那種,”安言停了停,笑,“不過說起來,我們的關係本來就挺好的。”
那頭久久沒有出聲,安言扯脣笑了下,“你生氣了?”
“安言,不是詆譭我的名聲,你是在不經過我的同意下強行給我的過去安了一個女朋友,而明明我沒有。”
安言挑眉,“但是我話已經放出去了,又收不回來,大不了暫時委屈一下你的大侄女,比起亂倫,我想還是我們更相配。”
那頭回絕的斬釘截鐵,“不行!”
安言伸手百無聊賴地卷着自己的長髮,沒開口,只聽霍景衍在那頭說,“其實說起來,我不要緊,你確定惹怒了那麼個男人你不會吃虧麼?”
“吃虧啊,不過我以前吃的虧還少了麼?現在這麼點兒,我已經不介意了,再說,他心裡比我更加膈應,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吶,站在我面前瞬間卑微不少,明明很憤怒,卻敢怒不敢言,稍微有點情緒上的起伏想動手,我三言兩語就給他嚇回去了……”
聽着她類似幸災樂禍的聲音,霍景衍咳了咳,“他這樣,你現在覺得挺自豪是不是?看來當初應該早點放你回來的,不然你也不會這麼不開心了。”
“我睡了那麼久,你怎麼早點放我回來?”
她將懷中的書扔到書桌上,轉手拉開了書桌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張寸照,上面還有鋼印,這是上回從他衣服兜裡掉出來而被她撿到的。
上面她笑得開懷,而旁邊男人卻面無表情,不過,兩個人都很好看。
安言捂着嘴沒忍住笑了一下,霍景衍在那頭問,“你笑什麼?”
她盯着上面已經被磨的很光滑的自己,大拇指的指腹也在上面摩挲着,繼而說,“我只是在笑,以前的自己長得真好看。”
“……”
“安言,俗話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這種時候你用你的私人電話跟我講電話,你確定不會出事?我暫時可不想暴露我的行蹤,不想跟你曾經的以及……現在的男人見面!”
安言面色瞬間陰沉下去,嗓音卻悶悶的,“霍景衍,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慫?”
霍景衍在那頭摸着自己的下巴,振振有詞,“我慫麼?我連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都敢做,我有什麼好慫的?”
冒天下之大不韙……
安言手指捏着那張照片,不鹹不淡地開口,“你說的是你亂倫的事情?”
“你可以換個優雅的詞彙,比如談戀愛。”
她冷嗤,“風花雪月就風花雪月,非要說成清風明月。不過我不知道怎麼將讓他放了穆之……穆之的傷嚴重嗎?”
霍景衍愣了一下,隨後對她說了一個答案,“嗯……跟你男人比起來,應該還好。”
好像聽說就傷了一條腿?
所以那應該是還好。
安言點點頭,隨即又嗯了一聲,又淡淡反駁,“那目前不是我後半生的男人,我之前只是跟你說,方便的話帶我離開溫城,憑我一個人的話……嗯,肯定是不能做到的,誰知道你直接來溫城了。”
“你可能誤解了什麼,我來不是爲了你,是霍歡顏跑到溫城來了。”
至此,安言跟霍景衍的電話戛然而止,她說了句再見,然後掐斷了電話。
安言將照片放回原處,心情莫名好了點兒。
只是現在想起來,好像她的確氣到蕭景了。
有些無聊,她打開筆記本準備刷一部電影,現在的時間,看完一步電影回臥室去洗澡剛剛好。
等她回到臥室,裡面的狼藉已經被收拾好了,她去浴室洗了個澡,想了想,直接給自己放了一缸水,然後脫光衣服就泡了進去。
不過在此前,她覺得有些餓,可能心情好了點兒,所以胃也跟着好了點,事先下去跟傭人說二十分鐘後將夜宵端來臥室。
……
此時的傾城會所某個包間。
本來異常熱烈的包間,因爲蕭景的到來喧鬧有片刻的停滯,俊男靚女很多,此刻,燈火絢爛的空間裡,衆人因爲他的到來相繼歡呼。
蕭景平常很少來參加這種聚會,在安言沒回來之前,他深居簡出,但偶爾也會出來。
大概是早兩年,某些情感找不到人來寄託,就只能寄託到酒上,那時候工作需要,他也結識了三五兩個公子哥。
就比如現在推開坐在身側濃妝豔抹的男人,端起高腳杯朝他走過來的男人,“蕭總,好久不見,今天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這羣人約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雖然有膽子約,可他就算一次不來也沒人敢說些什麼。
誰能知道他今天主動找這些人呢?
蕭景接過他手中的酒,並沒有立馬送到嘴邊,而是擡手拍了拍那人的胸膛,隨即對他開口道,“你們繼續,不要被我影響了,我不過是心情不好來湊湊熱鬧。”
那人叫做江紀,聽到他這麼說,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開口,“我看您老就沒有心情好的時候。”
蕭景沒有說話,而是找了一個相對較偏僻的位置坐下,隔空衝江紀還有其他幾個男人碰了嘭杯,一杯酒直接被他灌進了喉嚨裡。
這一堆的男人裡面,都是些二世祖,大致沒有人能夠在意現在網絡上傳的那些緋聞,畢竟身處豪門,有錢的男人誰不會玩玩女人呢?
可是在場的女人卻有一大半都將目光投到了蕭景的身上,他穿的平常,並沒有比其他人特別。
只是身上的那股感覺就是有些不太一樣,怎麼說呢?
通俗一點,就用鶴立雞羣來形容吧。
長相俊美的男人,英氣的眉間帶着點點迷人的陰鬱,看起來格外的吸引人,這下,他出來泡夜場,儘管身邊並沒有叫什麼女人,可是關於他獨寵某某某神秘的女人的謠言似乎不攻自破了。
喬特助就站在一邊,其實心裡是極度絕望的,畢竟大晚上的,他還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儘管現在造人還沒成功,可是摟着嬌妻睡覺也不錯啊。
但是沒辦法,誰叫大老闆這個時候要叫他來這種風月場所呢?
這個時候,蕭景似乎注意到了喬洛站在一邊,想赦免犯人那樣,衝他招手,而後眯着眼睛說,“喬特助,今天晚上我不管着你,你可以和他們一起玩。”
喬洛極力做到鎮定,擰着眉頭俯身湊到蕭景身邊,沒答應反而低聲勸慰他,“蕭總,其實您真的完全沒有必要跟這些人混在一起,自降身份了不說,要是讓安小姐知道了,指不定她會膈應呢。”
蕭景倏然冷諷了一句,“她在意?”停頓了下,他眸子半闔,“她纔不會在意呢。”
“我就是想試試,看看我待在這種地方會有什麼感覺,”他側頭看了一眼喬洛,隨即扯脣笑,“喬洛,我已經活的沒有自我了。”
喬洛不再說什麼,靜靜地立在一邊,偶爾用手機給嬌妻發個消息,保證自己的確是在陪老闆工作。
有好幾個知道蕭景身份的女人想要靠上來搭訕,但都被回絕了,而這廂,就算沒有那些鶯鶯燕燕環繞在蕭景身邊喬洛也開始擔心了。
這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蕭景的胃受得了?
只是喬洛還沒來得及阻止,電話都響了起來,喬洛翻出來看了一眼,是蕭山別墅的座機電話,疑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爲什麼電話不打到蕭景身上反而打到他這個助理手機來了。
可還是立馬接起來了,沒給他任何開口說話的機會,就聽見那頭的人很是着急驚恐地開口,“喂,請問是先生的助理嗎?”
“是,有事嗎?”
“啊是這樣的,太太暈倒了,先生在您跟前嗎?一直都打不通他的電話……”
太太暈倒了……
喬洛二話沒說,拽開準備靠到蕭景身上的女人,俯身在他耳邊小聲地說,“蕭總,太太出事了……”
下一瞬,蕭景甚至都沒有給喬洛起身的機會,一把推開他直接朝門口走去,剛起身那刻,還踉蹌了兩下,撞到了面前矮几上好幾個空酒瓶子。
叮叮噹噹一陣脆響,驚到了衆人,等大家擡頭看去只見一道修長的暗影已經打開包間門掠了出去。
衆人微驚,正想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見他的特助也是快步跑了出去。
而僥倖離蕭景最近的那個女人很是無辜,“不關我的事,他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
------題外話------
二更,我們小霍是他們愛情的助攻,不會搗亂的,這事完了就甜甜蜜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