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言的聲音,白喬哽咽,“安言,他說你被人扔雞蛋,你怎麼這麼傻?他們只要看到不是你就好了,就算再怎麼無理,也不能遷怒一個無辜的人……”
聽着她自責的聲音,安言笑了下,“白喬,我沒什麼事兒,你安全就好了,別擔心了。”
“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
安言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行了白喬,我今天來的時候看到你精神也不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等會兒就回來了,別擔心了,就這樣。”
沒等白喬怎麼說話,安言就掛斷了電話。
將電話握在手中緊緊捏着,垂在身側,她轉而看着坐在沙發上看起來一派閒適的男人,安言頓時有些怒氣,“你到底對白喬說了什麼?”
男人擡頭仰望着她,嘴角帶着笑意,但是語氣有些不悅,“提醒一下她,因爲她,你受到了什麼損失。”
“我沒受什麼損失,我現在很好。”
加上本來就是她心甘情願的,如果讓真的讓白喬出去的話,到最後會發生什麼事情誰都無法預料得到。
有些時候,有些人瘋狂起來,誰都沒有辦法。
最關鍵的問題是,白喬身後沒人,要真的等警察來,估計一切都遲了。
蕭景看着她,站了起來,將臉逼近了她,手指慢慢爬上她光滑細膩的下頜,帶着薄繭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嗓音低沉蠱惑,“好,就算你沒有受損失,但是我受了,她不賠,你預備怎麼賠?”
女人直接打掉他的手指,冷笑了一聲,“我沒叫你過來,不過你損失了什麼,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不要強行扯到我身上來,我看不起你。”
她將他的手指打掉了,但是他還是看着她,一隻手捏着她的手腕,另外一隻手又慢慢擡起她的下頜,繼續用那種沉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說,“我如今不需要你看得起我,你只需要認賬就行了。”
安言盯着他剛毅的臉,帶着以前很難在他臉上看得到的邪氣,這股氣質莫名跟葉疏有點像,他繼續說,“如果我真的不出現,你被那羣人扒皮抽骨,啃得連骨頭都剩不下。”
這話不是威脅,只能說是在陳述如果他沒去可能會發生的後果。
事實上,安言知道他說的對,先不說媒體,就是那羣粉絲可能就不會讓她安然離開,那麼多人堵在門口,等着看她的笑話。
有些人還恨不得她去死,恨不得她永遠不要出現在娛樂圈,儘管她心裡明白她不是白喬,但是那刻扮演的是白喬,她也能感覺到那股心寒。
她咬着牙,眼中怒火不減,反骨橫生,“我就算被人啃得連骨頭都剩不下,就算死在那兒,又跟你有什麼關係?!我求着你管的麼?”
這段話說完,安言明顯地感覺捏着她下頜的手指驀地用力,尖銳的疼痛從下顎蔓延開來,但她表情很平靜,從未有過的平靜。
蕭景看着面前這樣美麗的臉,第一次從心裡生了種恨不得撕碎她的念頭,但是被他狠狠壓了下來。
可是還是無法控制住心裡那股暴怒,爲她此刻難聽的語氣,爲她毫不將他放在心裡。
蕭景捏着她的下巴,嗓音逼仄,咬牙切齒般的道,“你以爲我他媽想管?!安言,你最好趁着現在使勁兒折騰我,有什麼氣都撒在我身上,我受着。”
氣急敗壞的語氣,但是還算是不控制着自己,雖然捏着她的手指很用力,但是並不是毫無分寸地禁錮着她。
蕭景覺得,他從來都沒有選擇啊,當初娶她時沒有選擇,離婚他也沒有選擇,現如今就更加了沒有了。
如果在茯苓將新聞給他看的時候,他能夠控制住自己,此刻又何必在她面前受氣?
安言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我折騰你?不要將話說的這麼委屈,昨晚才承認了你是害死我哥的兇手,今天就在我面前將這種話,虛僞兩個字都不夠形容你,你身上的標籤除了虛僞還應該貼上僞善和矯飾的標籤。”
她沒有動,任由他造次,但就算此刻他們離的這麼近,蕭景還是感覺到了她的疏離。
從身體裡發出來的那股疏離感,將近在咫尺的他,隔絕在了千里之外。
倏然間,男人猛地撤去自己手指上的力道,後退了一步,目光涼涼地望着她,“僞善和矯飾?很好,我讓你看看什麼纔不是矯飾。”
身邊像刮過一陣風,安言閉了閉眼睛,攥緊了自己的手指。
身後,傳來蕭景冷厲陰冷的嗓音,“茯苓,給我滾進來!”
辦公室的門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時被人立馬推開,茯苓快速地看了挺直了脊背站在沙發旁邊的女人,她低着頭快速走到蕭景面前。
快速地點頭,“蕭先生,您叫我……”
蕭景看了一眼背對辦公桌站着的女人,看起來就很倔強,脣線抿的很緊,恨恨地看着她的背影出聲,“給我看好她,在我出來之前她要是離開了,茯苓,你不止會丟了這份工作,我保證你以後再也找不到工作!”
啊?
茯苓擡頭很茫然地看着蕭景,還未開口說話,蕭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脊背挺得很直的女人,摔門朝休息間去了。
辦公室裡氣氛一瞬間陷入了死寂。
在摔門聲響起之後,安言猛地鬆懈下來,閉着眼睛一下子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茯苓慢慢轉身看着走在沙發上的女人,心裡其實有些虛,在她身邊站定,看着她閉着眸子的臉,帶着一股纖塵不染的感覺。
不管是近看還是遠看都是這麼好看,茯苓覺得作爲女人,都快要喜歡上她了。
她咳了咳,還未開口說話,安言已經閉着眼睛出聲了,只是有些冷漠,“你出去吧,我不會走,不會讓你丟了工作。”
“……”
“那個安小姐,我是想問問您,您不要不要喝茶,或者是咖啡什麼的?我馬上去給您準備。”
安言看了她一眼,“不需要,你出去吧。”
“哎。”茯苓覺得自己骨子裡的奴性可能真的改不掉了,以前很怕蕭先生,總覺得他每說一句話,每做一個動作都是在針對責怪她。
現在,她更是沒有多大的承受力來面對這位前蕭太太,兩個人氣場都過於強大。
除了他們兩人互相在一起時,那種營造出來的有些絕望悲憤的氣場,其餘時候,尤其是對待外人,都是一樣的冷漠,一樣的不留情面。
但茯苓還是沒有立馬離開,看着她臉上極其不悅的表情,還是想爲自家蕭先生說些好話,“那個安小姐,蕭先生今天可能見到您被人欺負有些急了,所以脾氣就大了點兒,您就不要生他的氣……”
她回來之後已經看了網上的熱門新聞,作爲蕭先生身邊又見過安言的人,自然明白微博上傳的火熱的“安森集團蕭總衆目睽睽下抱着影后離開”這句話裡的實際意義。
看到圖片上蕭先生懷中的女人一身的狼狽,想想也知道蕭先生肯定會生氣的。
安言轉頭靜靜地看着茯苓,開口,“你是他的秘書,你自然要爲他說話,所以你覺得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護了我,我就應該感恩戴德,承受他現在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
?
茯苓內心一串黑人問號,這安小姐講話怎麼這麼犀利?
“蕭先生在乎你,他……”
安言涼薄的視線盯着她,打斷她的話,“好,你說的我知道了,你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
知道這位在蕭先生心中是個怎樣的存在,她扯脣露出一個很職業化完美無瑕的微笑,心想,要是此刻面對的是魏小姐應該多好。
魏小姐年紀偏小,心性簡單,絕對不會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的。
正想轉身退出去,蕭景已經從裡面出來了,目中精準地捉住坐在沙發裡背對着他的女人,心裡不經意地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也不知道這口氣是什麼時候提起來的。
他筆直地朝她走過來,她面前站定,低頭睨着她。
安言擡頭,一動不動地仰望着他,“請問蕭總,你已經出來了,我可以離開了麼?”
話語是謙虛卑微的話語,但是語氣卻讓陰陽怪氣讓他又想發火。
茯苓已經識相地退到了門口,蕭景卻叫住她,茯苓頓住,轉身,低着頭。
“去買個去紅腫的外傷膏藥。”
她點頭,“好的,蕭先生。”
等他說完,安言還是這麼一動不動地看着他,蕭景俯身在面前蹲下,整個人就和她差不多高了。
他剛想擡手撥開擋在她額頭的長髮,但是安言偏頭躲開了,“我能走了麼?”
被她躲開了男人也不惱,一隻手固定她不讓她再度掙開,一隻手撥開覆蓋住她臉頰的長髮,淡淡地說,“等茯苓將藥買回來再說。”
還再說?
安言直接就想起身,蕭景一邊看着她紅紅的額頭,察覺到她的動作,手指按住她的肩膀,漫不經心地開口,“你昨天去了長汀榭別墅某一棟別墅,你去做什麼?”
喬洛自然將消息帶了給他,而安言現在很顯然還沒有發現他放在她身邊的人。
她擰眉,戒備地看着他,同時心裡泛起疑惑,“你跟蹤我?”
他用的是某棟別墅,這個說法很微妙。
蕭景見她終於安靜下來了,沒了要起身的想法,撤了手指,搖頭,“有些事情我想知道,很簡單,非得要跟蹤你才能辦到?”
安言抱着手指將身體往後靠,“反正不是去找你的未婚妻,你可以將心放心肚子裡。”
蕭景低頭輕笑,“嗯。”
互相沉默了一會兒,安言倏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爲什麼當年紀琉生入獄會跟白喬有關?人是紀琉生撞死的,不是麼?”
他跟白喬的話,多多少少她還是聽到了一點,而且提起紀琉生白喬就一副心痛不想說的模樣,大概也能想到他們之間肯定有點什麼淵源。
“是紀琉生撞死的,但是人是白喬招來的。”
安言心裡咯噔了一聲,抿着脣,宋子初的姨夫的死爲什麼又會跟白喬有關?
而且昨天見到宋子初的姨母,形容枯槁,像遲暮老人,她甚至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她姨母反應就那麼大。
像是憎惡宋子初到了極點,而且那雙眼睛也是哭瞎的。
哭瞎的……
蕭景看着她凝重的臉色,深邃的眸子裡多了些其他的情緒,輕輕說,“安言,跟路輕絕分手,找個時間跟他說清楚。”
聽到這話安言猛地擡頭,“你在說什麼?”
他又不動聲色地重複了一遍,“我說要你跟路輕絕分手,找個時間跟他說清楚,還有,你的公寓好像也是他買的,你要麼搬出來重新找,要麼……”
蕭景沒有將這段話說完,安言就已經給他打斷了,“蕭景,你在做什麼夢?哪裡來的藉口跟理由說這種話?”
要不是自己心裡清楚她跟路輕絕什麼關係都沒有,否則要是她真的有了男朋友,估計會因爲他這話氣得沒辦法吃今天的中午飯。
然而他面不改色,語氣很稀鬆平常,“他不喜歡你,心也不在身上,而且很明顯你也不喜歡他,他們家更加看不上你。”
安言笑,“他們家看不上我,難道我就看的上你麼?”
茯苓推門進來,打斷他們的話,快速地走過來,將兩支藥膏放在安言面前的茶几上,快速地道,“蕭先生,安小姐,綠色的那支是消腫的,白色的那支是在快要好的時候塗抹祛疤的。”
說完,茯苓快速離開辦公室,從進來到離開花了一分鐘不到。
安言沒忸怩,撿起藥膏,“好了,藥也到了,我走了。”
她起身,蕭景自然也跟着一起起來,看着她額頭上的傷,沒再使壞留她,只在她身後慢慢出聲,“剛纔我說的你考慮一下,要是你下不了決定,安言,到時候就我幫你做決定好了。”
手指攥緊了手中的藥,紙質的藥盒子幾乎要被她捏的變了形,但是轉身那刻她嘴角掛着笑容,“幫我做決定?意思是,如果到時候我要和路輕絕結婚的話,你代替我去結?”
男人漠漠的目光從她臉上掃過,“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那好啊,你有本事動搖我,那你就儘管來,否則就不要將什麼讓我主動去跟路輕絕斷絕關係這種話。”
“本事不知道有沒有,但是手段我有。”
安言直接開門出去了,茯苓就站在門外,見到安言出來,她立馬後退了一步,恭敬地說,“安小姐,我送您下去。”
安言沒拒絕,也沒同意,只邁着自己的步子朝前走,但是茯苓要跟上她也沒有說什麼。
直到進了電梯,茯苓笑眯眯看着她,“那個安小姐,我們蕭先生說讓司機送您回去。”
安言臉上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冷淡地拒絕,“不用,我自己打車。”
“那個不行,蕭先生吩咐了我的,說不讓司機送您回去就要辭了我,接下來還要斷了我一切找工作的後路,您是知道蕭先生的脾氣的……”
安言嗤笑,“他什麼時候跟你說的?你在威脅我?”
頓了頓,安言繼續輕描淡寫地道,“反正當他的秘書也沒什麼好處,我看你不當了也罷。”
茯苓尷尬地笑了笑,默默地摸出電話,笑眯眯地看着她,手指利落地撥了蕭景的電話。
安言眼尖地看到她電話屏幕上閃過的名字,勾脣,將她的電話拿了過來講她撥出去的電話給掐斷了。
而後漫不經心地說,“他要送,那我樂得自在,只是茯苓,”
聽到安言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一陣涼氣從茯苓的後背升騰起來,只聽見安言調笑着說,“反正我如今跟誰都是跟,不要讓我有機會在你們蕭先生耳邊吹枕邊風,到時候死的第一個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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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什麼時候才能寫那兩千字的污污小劇場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