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新聞肯定會鋪天蓋地地全報道今天的事情,但是主角肯定是白喬。
至於媒體會怎麼寫,那就不知道了。
蕭景靜靜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都不怕,我怕什麼。”
安言不再理他,將頭側向車窗,視線沒有聚焦起來。
都是處在寸土寸金的地方,自然不會隔得很遠,車子直接駛進地下停車場,直到停下,她看着很熟悉的地方,沒什麼情緒,脣抿的很緊。
蕭景側頭看了她一眼,沉眸下車,將她那側的車門打開。
“下車,你身上的東西需要處理。”
她開始有些木訥,但是很快回神,腳踏在地上,剛想起身,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回神想將方纔放到座位上遮臉的紗巾拿過來,但是那東西已經髒了。
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眸色深了一個度,在她沒有任何反應的時候一手穿過她的膝蓋下方,另外一隻手撈過她人,一個利落的公主抱。
安言擰緊眉頭,閉上眼睛,身上很難聞的味道竄入鼻息,她漠漠地出聲,“你確定你要這麼將我抱進你的辦公室?”
蕭景腳步未停,抱着懷中的她,答非所問,“這些年都是怎麼吃東西的?瘦的幾乎沒有一點重量了。”
早在第一次抱她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
那晚是在傾城會所門口,她穿的是什麼衣服他已經記不清了,唯獨記得她很瘦,身形很修長,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神色。
安言摟着他的脖頸,聽到他這麼說,當即冷嗤了一聲,“你是在搞笑還是怎麼,一點重量都沒有你說的是充氣娃娃?”
走到電梯門口,蕭景低頭看着她,眉目是難得看得到的溫柔,儘管她一點都不領情,“按一下電梯,我抱着你不方便。”
安言睜開眼睛,聽話地按了上去的按鈕。
他這才說,“安言,至少以前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少你穿,少你吃,你喜歡的事情你都能做,沒有像現在這麼瘦。”
就算他沒有給她愛情,可是他給了她愛情以外的所有東西。
“畢竟是結過一次婚的人,現在身邊也有男朋友,以後要考慮結婚的話我就是二婚,自然要讓自己變得完美,身材也是。”
總裁專屬電梯裡自然只有他們兩個人,所以顯得很安靜。
氣氛有一瞬間的死寂,男人眉眼中掠過了陰狠,隨即一閃而逝,再度開口時語氣已經變了,“你現在這個樣子那不是完美,是病態。”
有些嚴厲的陳述,似乎還帶着點兒對她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責怪。
安言自然忽略了他語氣中其它的東西,看着不斷上升的數字,“病態又怎樣?我有你病的厲害?”
然後明顯地感覺到抱着她的男人手臂緊了緊,近乎達到勒着她的地步了,她身後掐了一下他腦後的皮膚,“蕭總能不能不要總是將那些無名的火氣撒到我身上,你要撒氣就先將我放下來!”
男人恍然,低頭看了她不滿的臉色,嘴角勾起微末的弧度,“我沒撒氣。”
說完,抱着她擡腳走了出去。
幸好他們是直接從地下停車場出來的,而他辦公室這一層也沒有其他的辦公區域,所以人很少,只是經過秘書室的時候,一女秘書從裡面出來。
安言本來是埋首在他胸前的,聽到秘書蹬蹬的高跟鞋聲音,她眯了眯眼睛,聽說話的聲音不像是以前的人了。
“蕭總,剛纔魏小姐來了電話,說……”
男人一個冷眸看過去,秘書立即止住了聲音,彷彿這才擡頭髮現他懷中抱着人一樣,微微有些驚訝,但是立馬反應過來,退到一邊。
蕭景朝前走,她在後面說,“蕭總我馬上沏茶進……”
“不用。”
被他抱了進去,安言被他放到沙發上,她掀起眼皮淡淡地看着辦公室,跟三年前無異,一點點變化都沒有。
她看着他將毛巾拿了過來,安言笑得涼薄,“你的未婚妻給你打電話來了,你都不理的麼?萬一人家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男人看着她一直陰陽怪氣的樣子,無奈嘆氣,將毛巾塞到她手中,“去洗漱,我馬上叫茯苓送衣服過來。”
辦公室裡的構造她很清楚,蕭景站着看着坐在沙發裡的她,眉間染上疲色。
安言突然啊了一聲,立馬起身,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着他,“啊,要是將你的沙發給你弄髒了,你還指不定要怎麼呢。”
蕭景看着她眼中濃重的嘲諷,擡手扯住她的手腕,直直地盯着她,“安言,雖然我可能比以前好說話了點兒,但是不可能會一直縱容你,去洗澡。”
關鍵是她額頭還被人砸了,也不知道傷到了沒。
她想的是,反正她都這樣了,這味道聞也聞了很久了,也不在乎這點兒時間。
聽到他冷淡的聲音,她看了他一眼,撿起落在沙發上的毛巾進裡間去了。
男人擡手捏着自己的眉心,慢慢踱步到落地窗前,將手指插進褲袋裡,幽深的眼中落下濃重的陰霾,濃的化都化不開。
想起她方纔站在臺階上孤立無援的樣子,心就像有人用針了刺了一下,尖銳的疼痛蔓延開來。
可是一邊痛苦的時候又一邊不停地響起她軟綿綿的聲音,一直縈繞在他腦中。
過了大概十分鐘,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
茯苓進來,看到站在落地窗邊的男人,她走到他身後不遠處,將手中的袋子放在沙發上,“蕭總,安小姐的衣服我帶過來了。”
她是大老遠地打車過去蕭山別墅,按照蕭景的要求將安小姐的衣服取過來的。
不過令茯苓驚訝的時候,蕭山別墅,前蕭太太也就是現在的安小姐,她的衣帽間的衣服好多,名包和鞋子收拾配飾也是堆了很多。
很多連吊牌都沒有拆,拿衣服的同時不免在心裡有點小小的羨慕,當蕭景的太太命真好。
蕭景轉過身,看着茯苓,看着她問了個很令她意外的問題,“茯苓,你今年多大?”
?
茯苓看着他,疑惑地回答,“今年二十六,怎麼了蕭總?”
她擡頭看着望着逆着光的男人,本來舒展的眉在一瞬間擰緊,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蕭先生身上怎麼……怎麼這麼髒?
當然,在他變臉色之前,茯苓及時地低下頭,慢吞吞地說,“蕭先生,沒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問她的年齡,茯苓只是覺得好奇,上司問女下屬的年齡?
蕭景嗯了一聲,茯苓貓着腰出去了。
男人走過去,翻開茯苓放沙發上的袋子,看了看沒有什麼問題,他提着朝裡間去了。
安言剛剛洗漱完,身上穿的是從櫃子裡拿的新的浴袍,現在正披散着溼漉漉的長髮站在鏡子面前看着自己略微有些紅腫的額頭。
敲了門,筆直地提着袋子站在門口。
安言聽到聲音,走到浴室門口,斂住情緒,“有事?”
“衣服我叫人送過來了。”
衣服?安言溼着的頭髮不停地滴水,看着隔着磨砂玻璃,只能看得見一個大致輪廓的男人,“好,你放門口。”
但是男人站着沒動,也沒有說話,安言想了想,將門打開了一點點,伸了一隻手出去,“給我。”
蕭景看着低頭看着從門縫裡伸出來的這隻纖細的手腕,喉結滾了滾,還是沒動,只是安靜地垂着眸看着。
大概過了半分鐘,面前的門猛地被人從裡面打開,弄出的聲響有些大,男人立馬擡頭,瞧着剛剛洗漱完畢的她。
長髮披在肩上,穿着白色浴袍,可能是浴袍太大,不合身,顯得她人比較更加纖嬌小。
臉蛋不似之前那張冷漠,被熱氣蒸騰得帶着紅暈,只是原本白皙的額頭此刻紅腫着,中間的位置有些被頭髮擋着也不知道有沒有破皮。
但是她不高興。
安言仰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直接忽視了因爲抱着她而沾到他身上的一些髒東西,將視線移到他手上——
在他怔怔的視線中,她直接很理所當然地伸手將他手中的袋子拿到自己手上,轉身就關上了門。
蕭景望着她朦朧的身影,臉上沒什麼表情。
女人不冷不熱的嗓音從裡面傳來,有些模糊,“蕭景,你再不走,是不是不想讓我出來了?如果你能忍受你身上的味道。”
蕭景退了出去,雖然不知道站在那裡的意義是什麼,但是能夠離她近一點也好。
出去時,她落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起來,男人走過去,屏幕上顯示的是白喬兩個字。
他眸色暗了暗,遲疑了一下拿起手機接了起來。
女人擔憂的聲音傳來,“安言,你怎麼不接我電話?我早就離開了,你有沒有事?”
蕭景遲遲沒有講話,但是並沒有掛斷電話。
白喬在那頭咳了咳,繼續說,“安言,你怎麼了?爲什麼不說話?到底怎麼了?”
他坐在沙發裡,半闔眸子,在白喬焦急地問了好幾聲之後才慢慢出聲,可是嗓音卻異常的陰寒,像是夾帶着冬季凜冽的寒風,“白喬,今天的事情你預備怎麼還她?”
白喬驚魂未定,剛剛趕回公寓,驟然聽到屬於男人陰森冷沉的嗓音,睫毛顫了顫,下意識問了句,“你是誰?安言呢?”
“你明明知道誰出來就會面對什麼,那些該你承受的你爲什麼要讓她去面對?”
這段話聽完,她才聽出來這是蕭景的聲音。
白喬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被他極冷的聲音弄得有些茫然,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怔怔地開口,“你是蕭景,安言怎麼會……她人呢?”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時那種情況她沒有任何辦法。
必須要離開,公司裡也沒有任何人會幫她,因爲秦淮已經下了命令,誰都不能幫她。
要麼她上去求他,要麼就一直躲在公司裡不要出去,否則出去就是死。
身邊也只有一個經紀人,她真的沒有任何辦法,纔給安言打的電話,而兩個人換衣服的辦法也是安言提出來的。
但是現在聽蕭景這麼嚴肅的語氣,她心裡沒底,不知道在她離開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爲安言從冒充她從大門出去,幾乎將所有地方的粉色和媒體都給吸引了過去。
男人的嗓音繼續在她耳邊響起,“白喬,你害的人不少,將紀琉生弄的進監獄,當個明星也不檢點,被人包養,現如今捅出來了,除了四處躲躲藏藏,被人發現了只會讓人去替你擋……”
白喬搖頭,額頭上都還是汗,她一邊搖頭一邊解釋,“你別亂說,琉生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我跟他都是受害者,我被包養……”
她像是不願意回憶一樣,充滿了痛苦,“你難道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你跟秦淮是一種人,你們做事不留餘地,要麼讓人死,要麼讓人痛苦,別人根本就沒有一點餘地可以選擇。”
蕭景冷笑了一聲,“是麼?你骨氣傲是吧?你這麼有骨氣你怎麼不自己出來面對?去求求秦淮,再不濟脫了衣服就能解決的事情,你讓她去給你擋?!”
最後一句他司幾乎是嘶吼着出來的,嚇得電話那頭的白喬渾身一抖,差點將手中的電話都弄掉了。
她顫抖着身體,睫毛一陣亂顫,嗓音也是抖的,“你在因爲安言生氣?”
“我不該生氣?!我捨不得罵,捨不得打,現在連多在她身上用用手段,逼迫她一下都捨不得,你看看因爲你她承受了什麼?!”
沒等白喬說話,蕭景冷笑,“因爲你,她被人扔雞蛋,被你跟紀琉生的粉絲罵的狗血淋頭,你滿意了?”
在打這個電話之前,白喬完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她被蕭景說的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男人眼中凝着嗜血的光芒,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攥的極緊,“怎麼不說話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面臨這樣的……我只是……”白喬語無倫次地說着,詞不達意,與不成調。
白喬想的是,安言不是真的她,在她離開之後,她給安言打閃電示意她已經安全了,安言就當着所有人的面將墨鏡和捂着臉的披肩取掉,那些人就算再激動,看到不是她本人的時候也會消停了。
可是此刻蕭景的怒氣卻彰顯着某些事實。
白喬捂住嘴,啞聲道,“難道她沒有……”
蕭景沒有聽完她說的完整的話,身後休息間的門驀地被人打開,安言冷着臉站在門口,對坐在沙發上的人提高了聲音說,“你他媽在做什麼?”
男人垂眸,回身,看到安言出來那刻他眼中閃過迷茫跟突然而起的千絲萬縷的繾綣想念,此刻的安言穿着三年前的衣服。
茯苓找到應該是她以前穿過,但是沒穿幾次還好好地放在衣櫃裡的,所以看起來只有款式可能舊了點兒,但是很好看。
吹得七分乾的長髮略微凌亂地披散在胸前,巴掌大的小臉被烏黑的發遮住了一點,皮膚白的不像常人,氣質偏清冷。
蕭景一時之間有些沒回過神,以至於電話裡的人究竟講了什麼他也沒有聽清。
安言看到他拿的是自己的手機,臉色當即沉了沉,大步走過來,一下子將他手中的電話搶了過來,低頭看了眼正在通話的這通電話。
將手機放到自己耳邊,還未開口說話,電話裡是白喬急促的帶着哭音的抱歉,她咳了咳,打斷她的話,“白喬,是我。”
那頭倏然沉默,沒了聲響。
安言壓着眉心,繼續不緊不慢地說,“是我,你現在沒事了吧?之前沒來的及接你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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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二更十點左右來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