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魏輕嵐的控訴,男人頓住腳步,轉頭目光漠漠地看着她,魏輕嵐心裡不知怎麼的有些害怕,咬牙慢慢開口道,“我……沒有說錯啊,你以前沒對我這麼壞的,可是最近……”
最近他的態度變化無常,不對,應該他的態度從來就沒有對她好過。
蕭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掀眸看了一眼別墅的構造,菲薄的脣勾勒出一抹嘲弄以及讓人能夠看見的冷漠,“我以前沒對你這麼壞?魏輕嵐,我以前對你很好?”
站在他身邊的女人聽到他的話慢慢低下頭,腦袋搖了搖,“沒,我覺得喜歡你比喜歡葉疏還要困難。”
葉疏不像蕭景,甚至可以說兩人差別很大,葉疏算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人,雖然說也有家庭的原因,但終究也是自己默認了的,看對眼了,只是在追他的過程中費了一些力氣,到最後也是除了他未婚妻的位置,她魏輕嵐什麼都沒有得到。
但是蕭景不一樣,她從對他一見鍾情開始,到畢業之後和他訂婚,很是順利。
這個過程,她只需要負責喜歡他就可以了,不用考慮是不是他會不答應,因爲有她父親在。
可是此刻,魏輕嵐心裡卻生出了一種她從來沒有得到過這個男人的念頭,不管是那方面,她從來都看不透這個男人的想法,再加上,好像他也不允許任何人窺探他的內心世界。
就好比,魏輕嵐知道他其實有另外一個住處,但是那個地方是任何人都碰不得的。
在她恍神的時間,蕭景已經從她的身邊走過,茯苓站在魏輕嵐身邊輕輕地提醒她,“魏小姐,您不進去嗎?”
魏輕嵐皺着一張臉看着茯苓,末了又轉頭看了看跟上來的他的助理喬洛,悶悶地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還有我上次讓你將他前妻的照片給我看,你還沒給呢。”
這個問題……
茯苓想起蕭先生一直放在懷中的照片……她頷首,對魏輕嵐笑了笑,“魏小姐,這應該是屬於蕭先生的私人物品了,而且您是知道蕭先生的脾氣的,我們在做下屬的哪能隨隨便便查得到關於他的東西呢?”
雖然茯苓說的有道理,但魏輕嵐不是傻的,她語氣提高了一點,“我不信,你整天跟着他,我不信你一點點都不知道,你說——”
她伸出手指指着茯苓,“你說,他是不是又有喜歡的女人了?或者說,他對他那個死去的前妻難道還有什麼想法麼?!”
喬洛咳了咳,茯苓臉色微微一變,幸好蕭先生已經不在這裡,不然要出大事。
茯苓趕緊將魏輕嵐擡起的手指給收了回去,帶着些許警告意味兒地說,“魏小姐,這話是誰跟您說的?”
魏輕嵐心裡有些不高興,但是沒有表現出來,她甩開茯苓,徑自朝別墅裡走去,一邊有些不屑地對她道,“我最近經常出去玩兒,我身邊的朋友提起我的未婚夫,她們都是這麼說的,說他太太已經死了,還說,都是因爲他,他前妻纔會死的……”
茯苓嚇了一跳,那張臉惶恐害怕得就差沒有上去伸手將魏輕嵐的嘴給堵住了,“我的姑奶奶,您這些話可斷不可再說了,您要是想和蕭先生好好的,這些心思就想都不要再想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喬特助更是從頭到尾都皺着眉頭,要不是知道安言已經回來了,否則他說不定會上去跟魏輕嵐理論。
隨便對比一下,喬洛覺得,安言不知道比魏輕嵐好多少倍。
裡面蕭景在叫喬洛,喬洛率先走了進去,魏輕嵐想了想,跟着就上樓去了。
屬於男人的書房,裡面的一切擺設跟兩三個月前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魏輕嵐站在門口,看着蕭景指揮喬洛說要將哪些東西帶走,哪些東西直接扔了。
絲毫沒有施捨一點點目光給她,魏輕嵐一陣羞憤,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掐着自己的手心,看着那方清癯疏淡的男人驕終於叫出了他的名字,“蕭景,你既然這麼不情願又看不慣我,爲什麼要親自來收拾?反正也不是你搬,你來不來有區別嗎?”
蕭景轉頭看了一眼魏輕嵐,沒什麼表情,“自然是有區別的,加上我也可以看看你,看看你們家會做到什麼程度?從此以後,魏輕嵐,除了未婚夫妻這個暫時的身份,我跟你不會有任何瓜葛。”
男人的嗓音很平靜,甚至沒有什麼起伏,也絲毫沒有顧忌周圍還有其他的下人,就這麼毫無顧忌旁若無人地說了出來。
魏輕嵐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咬着牙,淚眼朦朧地看着站在書架前的男人,“你如今需要這麼肆無忌憚麼?當初訂婚是你自己答應的,我沒有逼你,都是你自己……”
“啊——”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兩步走過來的男人狠狠攥住手腕,手指用力,魏輕嵐疼的忍不住叫出聲。
喬洛已經識相地退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門。
蕭景狠狠盯着魏輕嵐,俊臉寒氣逼人,“我自己答應的……是我自己答應的,可你也不看看你當時是個什麼樣的狀態,是一輩子沒得到過男人還是腦子有病?你堂而皇之的用你那一腔莫名的熱情,說你對我是一見鍾情,魏輕嵐,你就這麼缺男人?”
和葉疏在一起的時候,魏輕嵐應該是剛上大學不久,後來倆家解除了婚約。
彼時的自己剛剛帶着一身傷回來,重振安森集團,在一次商業宴會上,他頻頻碰壁,魏輕嵐那是第三次出現在他面前。
她說的是第三次,可蕭景卻不認識她,以爲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
當時的魏輕嵐滿臉羞態,用很淑女的姿勢盯着他,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愛慕,聲音小的像蚊子一樣,她說,“你真好看,他們都不願意見你,但是我爸爸願意……”
雖然當時的情景對他來說有些狼狽,但是魏輕嵐就是覺得他跟別人都不一樣,就算處在逆境中,可仍舊有睥睨天下的矜貴感。
直到後來某天,他已經答應了魏正等魏輕嵐畢業就和她訂婚這個協議,他才猛然想起來,第一次見到魏輕嵐是在葉疏的公司。
魏輕嵐另外一隻手扳着他的手指,但是自己力氣太小,沒有辦法掙開,她忍不住擡眼望着他,很是委屈,“你怎麼能這麼說我?蕭景,我是真的喜歡你的,就算你跟我訂婚了這麼久你對我這麼壞,我都還是喜歡你,你爲什麼要這麼說我?”
聽到她這段話,蕭景止不住地冷笑,攥緊她手腕的手指不住地收緊,嗓音有些大,“難不成我跟你辦了個什麼狗屁訂婚我就要轉性喜歡你了?魏輕嵐,我連自己喜歡的女人我都沒有給她一場婚禮,你憑什麼?”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裡其實是極痛的,彷彿有隻手伸進了他的心臟,緊緊揪着那顆心臟。
如同那晚,他給她打電話,本來有很多話想對她將,但是聽到安言聲音的那刻,他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一定不知道,他已經病態到聽到她的聲音就已經淚目了。
魏輕嵐瞪大了眼睛,連手腕上的痛都忽略了,眼淚無意識地滾落眼眶,怔怔地問,“你喜歡的女人是誰?是你那個死去的前妻嗎?”
死去的前妻?
男人眼中突然出現嗜血的光芒,看着她的目光有些殘忍,可是眼中卻帶着些許笑意,甚至將攥着她手的手腕給放了,語氣逼仄,“誰跟你說她死了的?”
魏輕嵐被他的氣勢徹底嚇住了,不住地後退,一邊囁喏着,驚恐地看着他,“她……她們都這……這麼說,你從來不準任何人提,自己也不提,難道你真的忘不掉她?”
直到身體抵上冰涼的門板,她退無可退,蕭景居高臨下地睨着她,“跟你有什麼關係?魏輕嵐,你連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你指望你有什麼資格提?你指望自己有什麼資格讓我在你面前提起她?!”
長汀榭別墅,男人的書房很大很空,書架是那種和牆一樣高的木質書架,密密麻麻地碼好了書籍。
那些書籍中,很多都是關於全世界各地旅遊的攻略,還有一面牆上,貼滿了各個地方的地圖,魏輕嵐偶爾看了兩次,基本上都是歐洲各個國家的地圖。
魏輕嵐自然不知道蕭景的目的是什麼,也問過茯苓,但是茯苓也沒有給出個什麼解釋。
現在,她聽着他嚴厲憤怒的語氣,心裡猛然冒出來一個念頭,下意識地就將這些東西和他那個神秘的前妻聯繫起來,好似心裡篤定了這些東西跟她有關。
被他捏過的那隻手垂在身側,微微顫抖着,淚水倏然落下,魏輕嵐有些哽咽,“我真的有這麼不堪嗎?”
頓了頓,她閉了閉眼,問,“之前我跟着你去的那棟別墅,是不是你們以前住的地方?”
她後來查了,那個別墅叫做蕭山別墅,也是他從別人手中花高價買來的,但是魏輕嵐不明白的時候,按到道理來講,他買那個別墅的時候,他跟他前妻已經已經離婚了纔對。
蕭景沒說話,魏輕嵐卻像是什麼都不害怕了,繼續說,“你不喜歡我,討厭我,可卻讓我住在你的房子裡,爲什麼?”
男人攥緊手指,眉梢掠過一抹濃重的陰鷙,“不是吵着鬧着訂婚之後你要住我的地方?魏輕嵐,你倒是提醒了我。”
“提醒了你什麼?”
蕭景沒再跟她說話,而是將抵住門的她扯開,打開門,叫來了喬洛。
喬洛恭敬地站在門口,頷首,“蕭總,怎麼了?”
男人回身看了一眼書房的擺設,薄脣輕啓,“不用叫人來搬東西了。”
雖然疑惑,但是喬洛還是點頭,“是。”
魏輕嵐閉上眼睛,手指輕輕揉着自己的手腕,在他的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她跟上他,“你就要走了嗎?”
樓梯口,蕭景側身看着魏輕嵐,她彷彿當剛纔的一切都沒有存在過,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蕭景視線從她臉上掠過,掃了一眼周圍,最後又看着魏輕嵐,“魏輕嵐,從現在開始,我給你機會,要麼你去跟你父親說我們解除婚約,要麼就這麼繼續耗下去,”
頓了頓,蕭景緩緩一笑,眸底像淬了冰,“但不管是哪種情況,你魏輕嵐的名字都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我蕭景的配偶欄上。”
魏輕嵐渾身一震,還帶着淚痕的臉色微微漲紅,“爲什麼?”
“厭惡一個人,還需要理由麼?”
魏輕嵐站在臺階上看着他高挺的背影,在快要消失在旋轉樓下上時,她伸手緊緊抓住欄杆,從他喊道,“你怎麼知道絕對不可能,我不信我魏輕嵐鬥不贏一個已經死去的人!”
加上,他並沒有將他書房裡的東西處理掉不是麼?
而且,他如今勢力沒有大到能夠孤軍奮戰和葉氏抗衡。
蕭景離開了,魏輕嵐這次破天荒地沒有追上去,而是轉身回到他的書房,站到那面貼滿了地圖的牆面前,想到放在發生在這裡的一切,她咬牙,瘋狂地將牆上的東西往地上扯。 шωш● ⓣⓣⓚⓐⓝ● ¢O
這一刻,絲毫不管被他知道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
溫城傍晚,落日的餘暉還未散盡,斜陽慢慢落到一些高大的建築物上,光輝看起來莫名有些神聖。
傾城會所一般是從華燈初上開始熱鬧,燈紅酒綠的場子,都是從晚上開始的啊。
而在裡面某一個隱秘的包間,葉疏剛剛獨自坐在一邊抽着煙,不理身邊對自己極盡諂媚的女人,在這酒池肉林中硬生生隔絕出來一方天地,誰都走不進來。
除了喝酒和抽菸,就沒有別的了。
但是長得好看多金,氣質又顯得憂鬱的男人在這整個包間,難免不會被人盯上,坐在他身邊穿着暴露的小姐,努力了將近半個小時,一句話都沒能跟他搭上,不禁氣憤地轉過頭。
另外一個穿着更加放蕩的女人扯着她的手臂,小聲地對她說,“白給了你一塊肉,你卻啃都不會啃,起開,讓我來。”
那女人不滿了看了一眼離自己有些距離的葉疏,全身上下依舊散發着那股生人勿進的氣息,她咬咬牙,起身,“你啃得動你來,看你有多大本事。”
葉疏只是安靜地抽菸,偶爾有那人跟他說話他心情好了可能會理一下,但多數時候都是靜默的。
直到自己含在脣間的香菸被一隻手拿走,他先是皺眉,視線跟着往上,看到的時是女人頗有些暴露的白花花的一片,只有頂端被黑色的蕾絲布料遮住了。
看起來,穿了比沒穿的誘惑還要大,畫着濃妝的臉讓她看起來多了風塵的味道,可那張臉依舊是美麗的。
被人取走了脣間的煙,葉疏也沒有惱,只是轉頭看看地看着坐在自己身側的女人。
女人看到他的反應,心裡滑過一絲竊喜,在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中將從他脣上取下來的煙含進自己脣間,狠狠吸了一口,方纔看着他,嗓音性感又魅惑,“還以爲葉總不近女色呢,吃了您的煙,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呢。”
包間裡的光線有些昏暗,那女人見她說了這樣一番話葉疏都沒有什麼反應,也沒有生氣的跡象,當下她的動作不禁大膽了一些,將本來離他有點距離的身子給靠了過去,“葉總今天,看起來心情有點不好?”
本來葉疏這邊沒什麼動靜,因爲他從頭到尾不與人交流,席間的人也沒管他,只當他今天是不想玩兒,可現在,他身邊有女人靠近,自然就有人以爲他興致來了,有人不禁摟着懷中的軟玉溫香笑着看着葉疏身側的女人,“莉莉,好好伺候着葉總。”
莉莉哎了一聲,端起面前的酒杯舉到葉疏嘴邊,目光嫵媚,嗓音更甚,“葉總,賞臉喝一杯?”
女人低頭握着酒杯那一瞬間,葉疏眼裡閃過一絲微光,沒接過她手中的酒,卻將她的酒杯朝另一側一推,整個人後移一下,情緒很淡,“不賞臉,你們玩自己的。”
“……”
“葉總,你啊可別愁眉苦臉的了,長這麼帥還苦着臉,你讓我們這哥幾個可怎麼活?”
“就是,再說了,聽說你前幾天黑了安森集團的一樁生意,讓蕭景忙活了好幾天才解決,溫城生意場上,誰不知道你跟蕭景是死對頭,現如今安森集團在你們葉氏之下,你可不得高興高興?”
都看着葉疏,葉疏冷不丁地冷笑了一聲,掀眸看着那男人,“你以爲憑他的手段,那點兒碰撞在他眼裡不過是點兒小打小鬧,算不得什麼。”
聽到葉疏這麼說,有人就說,“我最近怎麼聽說,蕭景好像要跟魏家解除婚約了?”
畢竟這件事沒有石錘,都是憑猜測的出來的消息,誰也沒個準頭。
不過說起來蕭景,如今在大多數人的印象中,除了神秘的剩下估計就只有冷漠了吧。
葉疏恍惚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什麼,笑了笑,“你們懂什麼?這個婚約根本就不存在的,誰能拿捏住的住他呢,什麼都不要了的男人。”
最後幾句很少人聽的清楚,唯獨坐在他身邊,離他最近的莉莉聽到了,她大着膽子上前問,“葉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相比較而言,蕭景那個男人給外界造成的假象更大,對女人的吸引力也更大,莉莉少有幾次聽到身邊的人說起來關於蕭景的隻言片語,都是說他性子如何如何冷酷,長得如何如何帥,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葉疏轉頭靜靜地盯着莉莉,半晌擡手,將拇指覆蓋在她塗得鮮豔的紅脣上,一陣用力地碾壓,“就算出來賣,也要選擇合適自己的妝容,不是麼?”
莉莉任由他粗魯地將自己脣上的顏色弄花,臉上盡是諂媚的笑容,“葉總的意思是,我今天的妝容不和您的胃口?”
震耳的音樂聲傳來,葉疏用乾淨的那隻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盯着莉莉的臉評價,“眼影太重,黑色不適合你,臉塗得太白,像鬼,脣色太深偏暗黑,我不喜歡。”
聽到他這麼說,莉莉也沒有絲毫不高興,只是偏着腦袋問他,“那你喜歡什麼樣兒的?我去弄成那樣?”
葉疏腦中閃過一張臉,端起一杯酒一仰而盡,“將你臉上的妝程度弄掉一半,我喜歡烈焰紅脣,不喜歡中毒般的顏色,知道了麼?”
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葉疏將手指貼到莉莉臉上,那沾染了她脣色的手指接觸她的皮膚難免顏色弄到了一些在她臉上,但她沒有絲毫不高興,笑着撿起自己的包,湊到他耳邊魅惑地道,“你喜歡什麼樣兒我就可以變成什麼樣兒,葉總。”
而後起身去了洗手間。
有人看着葉疏和莉莉的互動,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葉總,據說蕭總也在這裡,我看八成一會兒要過來找您,今天這聚會又不隱蔽,我們一起弄了他一筆,他心裡估計憋着口氣呢,一忽兒要是找來了,您可得頂着。”
“不過葉總,說來我也是好奇,我怎麼看着好多次您對安森集團出手,蕭景都採取的不管不顧的態度,要是有什麼損失,事後自己填上就完事了……”
葉疏冷淡地一笑,將擦拭了自己手指的紙巾扔掉,冷嘲,“哪裡不管不顧,你都說了,一會兒可能就要找上門來了,他哪裡像是不管不服的樣子?”
……
莉莉進了洗手間,將包擱在臺子上,雙手撐着洗手檯,直勾勾地看着鏡子中那張臉,嘴脣基本已經恢復了原來的顏色,深邃的眼影的確讓她的妝容看起來很是濃重,聽葉疏的話,他是不太喜歡妝畫的太濃的人,可卻又喜歡大紅脣?
不管怎麼說,好不容易離這男人近了一步,她要把握住所有的機會,應該說,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莉莉在卸妝,思考葉疏喜歡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身後有腳步聲響起,莉莉偏頭快速地看了一眼。
身側的女人微微俯身在洗手,側落在胸前濃密又烏黑的長髮擋住了她大半邊臉,只是不知道是因爲燈光的原因還是怎麼的,她那雙手格外的白,又細,白皙的手背青筋都突起來了。
莉莉在補妝,恰好看到身邊的她在收拾自己的長髮,用手指慢慢地梳理着,眼神有些渙散,臉上的表情也很寡淡。
但是莉莉只看了她一眼,就被她吸引住了,將葉疏剛纔說的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而後自動帶入到她身上,竟然覺得,那麼寥寥無幾的幾個字,竟然和她這麼契合。
莉莉咳了咳,放下自己手中的粉餅,轉頭看着她,“你這張臉,花了多少錢?”
彼時安言腦中還充斥着一對亂七八糟的東西,身旁冷不丁地傳來這樣的聲音,她愣了愣,但是整個空間裡,只有她和另外一個女人。
毫無疑問,這話是對着她說的。
安言抿脣,看着鏡子中身旁人的臉,長得還可以,底子是不錯的,這是這張嘴講出來的話太不好聽了,“你自己估計一下,我這張臉花了多少錢?”
莉莉看她滿臉漫不經心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想,估計這一頭烏黑的頭髮也是接的,當面對比自己好看的人,心裡生了嫉妒的心思,說出來的話自然也往酸人往難聽那方面去,“眼睛,鼻子還有下巴都整了吧,尤其是眼睛,開了眼角還割了雙眼皮,”
頓了頓,莉莉忍不住湊近了一點,盯着她纖長的睫毛,“你這睫毛也是種的?”
看着莉莉一臉鄙夷又豔羨的模樣,安言伸出一根手指頭抵着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肩膀,將她推開了一點,說,“你身上香水味兒太重,我有點過敏。”
“……說吧,到底花了多少錢整的?”
莉莉抱着手臂,揚起下巴盯着她,等着安言回話。
安言勾脣,盯着莉莉的臉,“想整成我這樣?那你可能要回爐重造了。”
說完,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又洗了洗手,拿了包就想轉身離開,但是莉莉猛地扯住她的手臂,“都是出來賣的,你以爲自己能有多高貴?整了就整了,你那臉,指不定打了多少玻尿酸!”
安言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本來今晚挺抑鬱的心情瞬間被她逗樂,勢利又刁鑽的女人,她不是沒有遇到過,但是勢利刁鑽又蠢的女人,她還是挺少見的。
她將莉莉的手拿開,掃了一眼她的穿着,說,“好,你想整成我這樣,多睡幾個有錢男人可能有點機會,我還有事,先走了。”
不想多在周旋,安言轉身就朝門口走去,這一次莉莉沒有阻攔她,可是在看到安言走路的姿勢時,眼中還是滑過了不屑,她叫住安言,“喂——”
安言頓住腳步,側身,沒說話。
“長成這樣真是可惜了,沒想到是個殘廢,我看估計很少有男人點名叫你爸,中看不中用,在牀上都不能讓男人盡興,估計很難夠讓男人享受到好玩的姿勢吧?”
雖然知道這一張臉和這一雙腿配起來,難免會成爲別人眼中的笑柄,但是一天之中,被說好幾次,再怎麼有耐心不在意的人估計都會不高興。
安言轉身,眼中帶着笑,瞳仁裡映出莉莉暴露的樣子,語不饒人,“哦,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就算是這樣,也是男人排着隊來,你以爲需要需要像你一樣?”
莉莉看着她挺直了腰離開了自己的視線,雖然腳微跛,但是那股氣質還是在的。
與安言擦肩而過的女人不經意間看了她一眼,也是被她的模樣驚豔到了,走進來看到莉莉眼中嫉恨的神情,她上前抓着莉莉的肩膀,“莉莉姐,你怎麼了?”
這女人就是方纔在包間裡坐在葉疏身邊的女人,莉莉氣急敗壞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撐在洗手檯上的手指攥的很緊,“都他媽裝什麼裝?一個殘疾裝的那麼高傲,都是出來賣的,我他媽不知道你高貴在哪裡!”
雖然安言從頭到尾沒有表現出鄙視,但是從她的字裡行間莉莉就是看出來了她的不屑。
“莉莉姐,你說剛纔的那個女人麼?她長的挺好看的。”
莉莉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長得好看又有什麼用,不過就是一個殘廢!”
身旁的人不知道她的怒氣怎麼突然之間就來了,也不知道她跟剛纔那個女人發生了什麼,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朝隔間裡去了。
最後不忘提醒她,“對了,莉莉姐,葉總已經離開了。”
莉莉終於反應過來,轉身,眉頭擰的很緊,“離開了?”
“嗯啊,別人叫走的還是怎麼,反正亂的很,我也不是很清楚。”
莉莉猙獰着一張臉,將自己擺在洗手檯上的東西全部都掃到了地上,噼裡啪啦地落了一地,聲音很響。
白喬給安言打電話的時候,安言已經走到了包間門口,白喬招呼她過去,等她坐定了,才俯身在她耳邊說,“誒,你說怎麼這麼巧,我剛纔聽說有個包間打起來了,秦淮不是趁着你不在來抓我來麼,現在已經趕過去了。”
此刻她們的包間裡,只剩下了她跟白喬,本來就只有她跟白喬,兩人一起出來放鬆的。
但是安言離開之後,秦淮出現了,白喬差點沒有頂住被他帶走了。
白喬看着安言臉上寡淡表情,碰了碰她的手臂,“誒,你怎麼都沒什麼反應,我看着挺好玩的。”
“跟我們有什麼關係,難不成現在去看看熱鬧?”
白喬看着她端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忍不住說,“那要不我們還是去看看?”
“你不怕秦淮了?不怕因爲自己是正深陷緋聞的公衆人物被人認出來了?”安言挑眉道。
“傾城會所沒有這麼不隱秘,畢竟是高級會所。加上,秦淮現在估計顧不上我,能讓他去管的,多半還是挺棘手的。”
至此,安言沒有什麼理由反駁了,加上她是屬於可去可不去的,白喬自己都不怕,她還怕什麼。
直到三分鐘後,白喬拉着她走到那更加華麗的包間門口,外面沒幾個人,但是安言看到了蕭景身邊的人——茯苓,她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白喬看了她一眼,“怎麼了?你臉色突然有點難看。”
已經被她扯到了門口了,安言只能硬着頭皮搖頭,“沒什麼。”
茯苓本來關注着包間裡的情況,猛然間擡頭看到了安言,她張了張口,“安小姐……”
安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身旁的白喬忍不住抓進了安言的手臂,皺眉怔怔地說,“這是要鬧出人命嗎?”
裡面用一個亂字來形容完全都是不夠的,包間裡沙發周圍那團,兩個人男人扭打成一團,遠遠看去,那架勢根本就不分你我,也不知道輕重地完全是赤手空拳地互相錘着。
包間裡的光線本來就不亮,但是很混亂,安言不止看到了蕭景,還看到了喬洛跟葉疏,而正在打架的人就是葉疏和蕭景。
白喬認不出葉疏,但是認出了蕭景,她掐着安言的手臂,說,“還真是稀奇了,蕭景竟然也有這一天,我看真該錄下來,我可以當成笑話笑一年了。”
安言將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指拿開,壓下眉心,“白喬,我們回去吧。”
茯苓擔憂地看着自家蕭總,雖然葉氏葉總看起來並沒有佔什麼優勢,況且還有秦淮跟喬洛在一旁勸架,但是茯苓還是擔心,自家蕭先生的腿有舊傷,身體也不如看上去的好。
茯苓將目光移到安言身上,“安小姐,您能不能上去勸勸?蕭先生看到您來了,肯定就會住手了。”
“你這話可真好笑,他們打起來跟我又沒關係,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是鬧出人命來了也是自己作的,何必呢?”安言想也沒想就轉身。
手臂卻被白喬拉住,白喬聽着裡面的聲響,除了秦淮的嗓音剩下的就只有拳打腳踢,椅子撞在地上加上就酒瓶酒杯碎裂的聲音,聽起來挺激烈的。
“安言,要不你去勸勸?”
安言冷着一張臉看着白喬,很顯然裡面的人沒有心思注意這邊,安言也不那麼害怕被人發現,“白喬,我眼中懷疑你事先知道是誰在這裡鬧事。”
白喬立刻和她站在同一陣營,“算了,當我沒說,我們走吧。”
“安小姐,蕭先生就是因爲您打起來的,您……”
茯苓的話還沒有說完,安言的腳步就頓住了,看着走廊上正帶着人朝包間裡走來的男人,她鬆了口氣,側頭對着茯苓,“你進去問問是不是沒完沒了了?警察來了,讓他們去警局繼續打吧。”
路輕絕帶來的人中,有人大聲喊了句“警察來了”。
路輕絕對於安言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是有些奇怪,他先走到安言面前,安言率先挽上他的手臂,低聲說,“路警官,我本來是在跟着你約會,你突然接到任務順便就帶着女朋友來了,沒毛病吧?”
白喬看着立馬就把她甩了的安言,有些不滿,“那我呢?”
“秦淮還在呢。”
她挽着路輕絕的手走進去,裡面的人終於因爲來的人多了點,被人分開了,秦淮看到終於熄火了,撐着一隻沙發靠背站着,立馬摸出煙點上,目光在路輕絕跟安言的臉上轉來轉去,微微喘着氣說,“再不來,可能真的要出人命了,”頓了頓,他說,“我可能要被累死。”
拉一個理智全無的男人跟一個瘋子,秦淮覺得,出人命的可能不是蕭景跟葉疏中間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他自己。
路輕絕看了他們兩眼,也沒多說什麼,只衝自己的人道,“都帶走吧,我看兩位都想去警局喝喝茶了,真是難爲你們了,大晚上的朝局子裡跑,警局還要招待你們。”
路輕絕是本來就沒在警局,身上穿的也是便服,是臨時接到秦淮的電話叫了人過來的。
蕭景一直闔着眸垂着頭,葉疏好點兒,聽到路輕絕的聲音還擡頭了,將扯着自己的人掙開,伸出拇指將自己嘴角的血跡抹掉,盯着葉疏——
“路警官還真是——”閒字還沒說出來,他就驀地頓住了,目光瞬間移到站在路輕絕身邊的女人臉上,然後,徹底怔住。
他想過無數個再次重逢的場景,唯獨不包括現在。
葉疏以爲,有一天安言回來的時候,身後要麼是風,是雨,是雪,要麼是明媚的陽光,可是獨獨沒有想到,她挽着另外一個男人的手臂出現在他面前,身後是黯淡的光。
可她臉上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連嘴角的弧度都沒有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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