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股評人的確很厲害,第二天網絡上各個財經版塊都是唱衰愛博的評論,而且口徑統一的很好:澳城的上市公司並無多大問題,愛博的現象只是自身原因造成,不會對澳城經濟造成不良影響。
這樣一來,澳城其他上市公司的股票開始止跌企穩,唯有愛博的卻是一路狂泄,跌得讓人膽戰心驚。
凌雋向那四個基金經理髮出指令後,四家基金同時進場拋空,讓本來就是已經止不住跌愛博股票雪上加箱,當天中午收盤前就已經跌停。
愛博的部份高管開始引咎辭職,他們試過了一些辦法,但根本就解決不了眼前的危機,在這樣的爛攤子面前,要讓這些高管忠心死守本來就很難,忠誠這種東西在商業社會比大熊貓還稀少,這些人說是引咎辭職,不如說是出逃還更適合一些。
姜尊雄第三次打來電話求見凌雋,這一次,凌雋答應了。
不過是一週時間而已,姜尊雄整個人像換了個人,雖然還是西服領帶一絲不苟,但面色灰暗,早就沒有了當日收購美濠股票慶功酒會上時的容光煥發。
我忽然想起當日凌雋說的那句詩: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這位姜董事長果真是纔看了一日之花,然後就開始陷入重重危機不能自拔。
還是那個會所,還是那種酒,姜尊雄還是坐在那個位置,但他眼神裡已經沒有了那種不可一世的驕橫。
所謂高處不勝寒,越是身居高位的人,一但失敗,那種心理上的落差就越大,越是不能忍受那種失敗帶來的對身心的折磨。失敗讓他憔悴不堪,完全沒有了澳城第一家族當家人的霸氣。
“我承認,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凌雋開口就說主題。
姜尊雄苦笑,“後生可畏,看來我是真的小看了你。”
“姜先生,我現在也不是以勝利者的姿態在你們面前耀武揚威,但我還是要說,你實在不應該勾結熊炎炳插手我美濠集團的內部事務,而且手段還那麼卑劣。”凌雋說。
“那你現在對付我的手段不是也很卑劣嗎?你也不比我磊落多少。”姜尊雄反脣相譏。
“這倒也是,我的手段也不算是有多光明,不過比起你用自己的女兒來冒充別人,那還是好多了。”凌雋笑道。
“好了,我們就不要相互譏諷了,我承認我輸了,我只是想問你,你是不是要徹底把愛博打垮?接下來,你還有什麼更毒辣的招式?”姜尊雄說。
凌雋給姜尊雄倒上一杯酒,舉杯和他碰了一下。
“我沒有想過要把愛博集團怎麼樣,我只是要讓你知道,我凌雋不是好欺負的,只要有我在,凌家就不會垮,美濠也不會垮,現在我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所以我不會再用毒招了,我並不想趕盡殺絕。”凌雋說。
“可是現在愛博已經成了這樣了,成了一個不可收拾的爛攤子!現在沒有人願意注資救我們,大量高管辭職,這樣下去,愛博就完了。”姜尊雄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那你打算怎麼辦?”凌雋說。
“我要退股,我要把熊炎炳那的百分之五股份轉讓給你,我要換取現金來救愛博。”姜尊雄說。
凌雋搖了搖頭,“這可不是一個好主意,現在愛博的問題太大,不僅僅是股票下跌的問題,愛博有結構性的問題,你就算是護盤成功,讓那股票穩住兩天,如果問題不解決,那過一陣還得跌,現在只有一個人可以救愛博。”凌雋說。
“誰?誰能救愛博?”姜尊雄問。
“我。”凌雋淡淡地說。
“你?你肯出手救我?你不是要把我打死嗎?你現在卻說要幫我?”姜尊雄有些驚訝。
“我從來沒說要把你打死,我只是要解除你對我構成的威脅,愛博是美濠最大的競爭對手,如果愛博徹底垮了,那我們在澳城就沒有對手了,你也知道,頂尖的劍客如果沒有對手,那會非常寂寞,而頂尖的企業沒有對手,後果就更可怕,我們自己會喪失創新動力,變得不思進取,有句古話說的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所以,我會保留愛博這個競爭對手,時時提醒我和我的同仁,我們要努力,不然就會被打垮。”凌雋說。
姜尊雄舉起酒杯,“你有這樣的心胸和氣度,我姜尊雄輸得心服口服,凌家有你這樣的子孫,美濠不會倒。”
“謝謝誇獎,我說的是實話,我會出手幫你,但我要買進愛博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然後我會退還百分之五給你,這百分之五,是用來換你在美濠百分之五的股份,也就是說,最後我會佔股百分之二十,而你不能成爲美濠的股東。”凌雋說。
“這不公平!當初我買熊炎炳的股份可是花了高價錢的,現在愛博的股票跌成這樣,在價值上根本不能對等,這不行!”姜尊雄馬上出言反對。
“姜先生,這世上本就沒有所謂的絕對公平,如果我不出手幫你救市,那你根本就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人都是現實的,現在任何人出手幫你,條件都肯定是要佔愛博的股份,愛博現在不斷地跌,再跌上十天半月,那就更不值錢了。”凌雋說。
姜尊雄嘆了一口氣:“這一切,你早就算計好了對不對?”
“差不多吧,不過結果比我相像的還要好得多,我沒想到愛博有那麼多的問題,我不過是推了一把,愛博就自己要垮了,愛博存在這麼多的問題,早點發現問題是好事,等到病入膏肓,那可就真是沒得救了,所以,你應該感謝我讓你看清楚愛博的問題。”凌雋笑着說。
這話多少有些欺負人,把人家打得趴下了,還要讓人家說感謝,但仔細一想也是事實,愛博這麼不經打,就算是凌雋不打,早晚也有競爭對手打它,早些暴露問題早些解決,也真的不是什麼壞事。
“看來我必須要答應你的條件了?可是,你入股愛博,就能拯救我們了?”姜尊雄說。
“那當然,我不會以個人名義入股,而是以美濠集團的名義參與愛博的重組,澳城兩大集團的聯姻,當然是一大利好消息,消息一但傳出,愛博和美濠的股票會同時大漲,這纔是強強聯合,當初你挪用集團的資金以個人名義收購熊炎炳的股份,你那是太自私了,我不會像你那樣做,我會以公司的名義收購,而不是滿足我個人的私慾。”凌雋說。
“當初收購熊炎炳的股份,那還不是上了你的當?我現在是真後悔,竟然中了你和郭亞經的圈套。”姜尊雄說。
“過去的事,咱們就不說了,還是趕緊處理眼前的事吧,如果不能迅速把眼前的事處理好,過一陣商業罪案調查科的警察找上門來,你挪用集團資金辦私事的那些問題可不好交待。”凌雋說。
姜尊雄長嘆一聲:“好吧,我認栽,我同意你的方案。但你要儘快抽出資金來救市。”
“不用認栽,這只是一個新的開始,商場沒有所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我們現在,就可以成爲朋友了,因爲我們有共同的利益了。”凌雋說。
“當初我配合熊炎炳那個混蛋,沒想到最後我有困難的時候,他竟然不肯幫我,最近警察一直在找他麻煩,但他好像沒事。”姜尊雄說。
“當天你和他簽署股份轉讓協議的時候,難道你沒有發現他一點也不難過?”凌雋說。
凌雋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我當時也是很奇怪,炳叔失去了美濠的股份,但卻好像沒事一樣。
“你是說他知道你是要引我入局卻沒有提醒我要小心?”姜尊雄說。
“沒錯,炳叔和我一向走得近,他還是比較瞭解我的,他知道我是要借你的力量把他踢出局,然後再收拾你,他就是要等着看你和他一樣的倒黴,你現在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了吧?你還認爲他是你朋友嗎?”凌雋說。
“熊炎炳這個王八蛋!他當時只要提醒我一句,我也不會入了你的連環局,真是該死!”姜尊雄罵道。
“熊炎炳現在可是手握重金,他肯定在謀劃東山再起呢,要不是這一陣警察一直在找他查那些案件的事,我相信他恐怕也會趁機收購你,他要是進來了,他可不會像我這麼仁慈,他一定會把你踢走,我爸是他結拜兄弟他都不肯放過,更別說是你姜先生了。”凌雋說。
“那好吧,我明天就召開董事會,把你要入股愛博的事提出來討論,我相信能通過,董事會那些糊塗蛋現在都急瘋了,他們肯定不會反對你入股愛博。”姜尊雄說。
“有幾點你必須要在你們的董事會上強調,一是現在愛博只有和美濠合作,纔有可能儘快走出困境,第二就是我不是以個人名義入股,這是一次兩大集團的重組聯姻,而不是我個人的行爲,我個人不會搶了他們的地位,讓他們放一百個心。”凌雋說。
凌雋這話雖然是讓姜尊雄轉告給愛博的董事會成員聽,但其實也是說給姜尊雄聽,他表達得很清楚:我不是來奪權,而是要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