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願意！但你姐姐不願意！你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她希望你此生都快樂！”金念如道：“你還小！不懂事！人的心裡不應只有恨，還應該有愛才行！你要真的殺了她，報仇的快感不會太久！等報仇的快意隨時間慢慢的過去了。你自己心裡全是恨，你也會如她一般！我記得你的姐姐敗在我的手上，她就很守規紀，沒有爲難我！我看得出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所以，你也應該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我不明白！”
“你殺了她，報仇的快感只是一會兒，最多不過一年你便忘了！一年之後，任何人任何仇恨都會過去！可你的生命還很長；在你今後的歲月中，你會爲你的狠毒而內疚，會因玄天宮的追殺而東躲西藏，直到你的死亡！我相信你的姐姐在天之靈一定不願你的餘生是這樣子！”金念如仍然微笑着：“你今日就當已經殺了她！放下你的仇恨，自己找個地方或找戶人家，置點田地，好好的過日子！小月！把剩下的一萬兩銀票給她罷！她的姐姐是我殺的，就當我代她姐姐照顧她！”
小月也只好給了！
小英問道：“你爲何這樣做？”
“我只想每一個人都過得好！你真的還小，過幾年你就明白了！玄天宮你是不能回去了！走吧！趁着我還在這裡，你快走吧！”金念如仍微微的笑道：“你必須要學會放下！恩情隨着時間的過去愈來愈淡，仇恨卻隨着時間的過去愈積愈厚！忘不掉的仇恨，記不住的恩情！你要記住！今日一切！恩也罷仇也好！都忘了！當過去如秋風過耳！回到你的原始！回到自然！回到道！你日後會快樂的！”金念如說到這裡，自己也覺奇怪，我爲何會說出這樣的話？想了想，這是程先生的話！不由輕輕地閉上眼睛。耳邊又似乎傳來慈祥的聲音
“佛說無相，道說無爲！其實一切都歸於自然！孩子！你要記住，自然就是最原始的力量！當你爲某一件事難以決定時，不防隨緣！歸於自然！比如一樁生意，有時虧了！就如你第一次在四川買的米，明知是虧了很多，可你仍然虧賣！過後卻給了你從所未有的利益！這就是道！這就是自然！入道容易，出道難！你生性聰慧，入道容易，正是因爲你的天生聰慧，你出道才難！保持自然的心態！出道了！在你以後的歲月中，你會一直快樂的！”
這是程先生臨走之前最後跟自己說的話！記得他是專程來向自己辭行的！是他自己說，他的長子天年已到，家裡來信，說他已歸極樂，下地已有一月有餘了！信是長孫發來的！當時自己十分奇怪，程先生他的長子死了，他來向自己辭行，言語之中，似乎一點也不傷悲！好像兒子早於自己而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自己開口問他，他卻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跟自己所問，牛頭不對馬嘴！
金念如此時想起，心裡似有靈光一閃，卻十分模糊；他實在不明程先生爲何和自己說那一番話！認識程先生，只因是鄰近幾戶人家合夥請教書先生請到他，而自己是聽說他的博學，拿詩詞向他討教認識的！六年之中，說什麼都歸自然，臨走之前才說回到道！
只是，什麼是道？什麼是自然？自己還不太懂！爲何入道容易出道難？最奇怪的，他對自己所說，都是教爲人處事的大道理，爲何臨走之前說這些？
金念如此時想起。不由茫然。只是他向來讀書只讀聖賢之書，佛道二家的書不曾見過！此時想起，十分不解！不由輕輕一嘆。心道：“程先生過於博學，他說的話我又豈能一下子明白？好像東方三爺是華山道家的傳人！只可惜那時從來沒有問過他……問了又如何？今日念如生不
如死，我爲何要去想入道容易出道難的問題？”想到這裡，心裡才坦然，睜開眼睛。見小英仍怔怔的。心知自己也不明白的話，說了出來十分爲難她！她心裡的仇恨積得太久太厚了，又豈能明白？又豈能明白自然與道的分別？
小英盯住他一會兒，她真的不明白，只有跪了下來。叩了三個響頭。道：“金大俠此恩，來生再報！”說完，轉身便走！沒人攔她，大家都沒有動！
金念如見她走得遠了。道：“小珠！扶我回馬車吧！”他失血過多，連站着也是強自支撐着，微笑都十分辛苦，自己肯定走不了的！知道小月力氣小，扶不住自己，便開口叫水珠！
楊冰道：“謝謝你能救我！”
金念如沒有回頭。道：“我不是救你！我是救小英的！”
“可你要不攔住她，我已經死了！是你救了我！”
“我不是救你！我的開始只是想救一個小丫頭的仁慈之心！像她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如果心裡有了怨恨是不會快樂的！我不在乎是她殺了你，或是你殺了她！”金念如輕輕的道：“我僅僅是爲了救她一片純真！我看她的樣子，不會是壞人！她年紀尚小，如果心裡沒有怨恨，即使是個壞人，也不會太壞！”
楊冰見他連頭也不回。忍不住問道：“你還恨我嗎？”
金念如不語！
楊冰走前幾步，攔在他的面前。問道：“我打你一掌，到現在還恨我？”她問出這句話時，幾乎要哭了出來。她記掛這個男人太久了！這個男人太讓她迷戀了！
金念如輕輕地閉上眼睛。道：“你要我說實話？”
“是！”
“其實我忘了！我不恨你！”
“爲什麼？你不恨我？爲何連見我也不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