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即位後,祖母爲父王找來一批陰女,母妃就是衆多陰女中的一個,她當年才8歲,跟一般陰女不同的是,她並非出身名門,而是司馬家屬下商戶的養女。無論從年紀上還是家境都不是陰女的最佳人選,像她這種情況的陰女會被送到蘄王府,其實根本就是那些下屬拿來湊數。祖母親自爲父王選了三個品貌雙全年紀相仿的大家閨秀做他的貼身侍女,按規矩世子可以自己選一個陰女,世子自己選的這個侍女就是世子房內的貼身丫鬟。聽說那時祖母特地留了兩個絕色的讓父王自己挑,誰也沒料到父王最後卻選了八歲的母妃。”
聽到這兒我忍不住酸溜溜地插嘴:“那……梅蘭竹菊她們四個哪個是你自己選的?”
他默默地望着我,我卻不依不饒地緊盯着他,他略帶幾分尷尬緩緩地開口:“是……蘭兒,不過那時我才13歲,我們還沒訂親呢!”
果然是她!我就知道司馬祺對她不一樣!不知爲何我的心裡百味陳雜,像打翻了五味瓶。帶着明顯的情緒我低聲說:“我就猜是她!”
他想解釋什麼,張開嘴愣了半晌,最後什麼也沒說出口,見他這樣我氣得別過頭去,我心裡恨恨地想:怎麼,沒話說了?你是喜歡人家吧!
他卻不管我的反應繼續剛纔的話題:“祖母跟爺爺這才明白父王根本就打定主意爲應採兒守身如玉。爺爺問他,父王倒也不避諱,當時爺爺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希望十年後的今天你還可以這麼坦然地面對父王!’如今看來爺爺是多麼英明!在爺爺去逝前那長長的八年時間裡,父王的確沒讓爺爺失望,他跟應採兒兩人也一直有書信往來,他對母妃也很好,不是主子對丫鬟的好,而是哥哥對小妹妹的憐惜。那時應該算母妃這一生中比較幸福的日子吧!據二伯說,母妃從小聰明伶俐,長得也討喜。父王十分疼愛她,父王爲人十分嚴厲,別說司馬家的屬下,就連他的貼身侍女、侍衛都不敢接近他,只有母妃是個例外,父王的所有衣食住行都由她親自打理。父王發怒時別人嚇的大氣都不敢出,母妃卻敢跟他作對,還經常語出驚人,好幾次惹得父王勃然大怒。可是奇怪的是不管父王怎麼生氣,卻從不會責罰她,二伯說反倒是母妃倔的像頭驢,到最後往往還要父王去哄她。那時大家都在議論說堂堂一個王爺世子居然被一個小小的丫鬟吃的死死的。”
忘記了剛纔的不悅,我回頭插嘴道:“那你還說父王不喜歡母妃!怎麼聽上去父王很喜歡她的樣子!”
見我理他,他開心地握住我的手,討好的解釋道:“我沒說父王不喜歡母妃,父王應該有些喜歡母妃,只不過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大哥哥疼小妹妹的那種感情!父王30歲那年繼承蘄親王之位,此時他練習神功已有八年了,隨着他的功力越來越強,加上本就是嘗過男歡女愛滋味的成年男子,八年禁慾對他已是極限,一次練功後他寵幸了母妃,不過父王倒算個負責的男人,第二天他就正式封母妃爲側妃,同時父王把那三個陰女送出府。現在有傳聞說,父王是爲了母妃才趕走那三個侍女,我卻不這麼認爲。父王一定是爲了納母妃爲側妃覺得對不起應採兒,有了母妃一個,他還好跟應採兒解釋,如果再出第二個,他怕對應採兒交待不了。再則父王可能也是爲了她們好才送她們走,後來她們都嫁了人生了孩子,到現在都生活的很好。”
我點頭同意他的分析,他繼續道:“不久母妃懷孕了,父王這才知道原來母妃居然是全陰之女!前面我講過了,全陰之女是司馬家當家主母的必選之人,父王自然不敢違背祖訓,他毫無異議地將母妃立爲他的正妃,在父王31歲那年,母妃爲父王生下一個兒子,那就是我大哥!接下去的三年時間母妃又爲父王生下了大姐和二姐,因有全陰之女的相助,經過12年的練習,父王在34歲那年把神功練成了!江嬤嬤常說,應採兒沒進府時父王跟母妃十分恩愛,父王雖已過而立之年,可就像個初嘗□□的小夥子,總是黏着母妃。一切在應採兒來後才全不一樣的。其實她不知道父王跟母妃恩愛是爲了練功加強功力,好早日接他心愛的女人進府,他哪是真心愛母妃啊!神功練成之後父王做的第一件是就是把應採兒接進了府。父王對那個應採兒是百般用心,因她酷愛茶花,他特地爲她造了茶苑,今日你也看見了,就算過了二十幾年,那兒的一草一木、一個不經意的擺設看上去還是那麼精緻!應採兒進門那天,父王當着大家的面明確宣佈,雖然應採兒的身份只是側室,可她永遠是他的原配夫人,任何人不許輕視她。最後他還特地關照母妃要她跟應採兒好好相處,並說他會給母妃一個當家主母應有的尊重、地位和權利。他這話等於是告訴大家應採兒纔是他最愛的女人,而母妃不過是司馬家的當家主母罷了!你說這叫什麼人,有他這麼說話的嘛!”說到這司馬祺握着我的手緊了緊。我知道他在替他娘生氣。
輕輕攬他入懷,柔聲說:“母妃一定很傷心吧!”
司馬祺像個孩子似的偎在我懷裡一動不動,悶聲道:“有什麼好傷心的!母妃早知道他愛的女人是應採兒,加上母妃生性高傲,即使傷心也絕不會在人前流露出來!也許是見母妃還算識相,父王倒是說話算話,他的確給了母妃一個王妃該有的權利、地位和尊重,還經常來探望大哥他們,跟母妃商討府裡的事務。應採兒進門一年後生下了二哥,隔了幾個月母妃生下了三姐。據說那段日子蘄王府還算平靜,三姐才六個月,母妃又懷了我。應採兒知道母妃又懷孕後,跟父王大吵大鬧。父王又轉身去安慰她,沒幾個月她也傳來了孕訊。”
我搖頭:“父王真的太辛苦了。應採兒懷了二哥,他就讓母妃懷了你三姐;母妃懷了你,他就讓應採兒懷了四弟。在兩個女人之間這麼辛苦地周旋,我聽得都累!我真搞不懂爲什麼你們男人都喜歡三妻四妾,不累嗎?”
司馬祺壞笑着捏我的手:“肯定累!所以柔兒可以放心,爲夫不會娶三妻四妾的!”
我酸溜溜地譏諷道:“別說得好聽,心裡只怕早有了側室的人選了!你捨得?”
他摟着我開懷地笑了起來:“還糾纏在那事上呢!不是說了嘛,那時我才13歲,不是還沒去安陽、沒機會愛上你嘛!跟你訂親後,我可一直心無旁騖!不過我愛看柔兒吃醋的樣子!”
“去去去,誰吃醋啦!”我笑着輕輕推他。
他不以爲意地笑笑繼續說:“接着大哥滿8歲了,做爲嫡長子又是全陰之女的子嗣,他毫無疑義的繼承世子之位,可是練功沒幾天,大哥在練功場內被一條毒蛇咬了。當時父王不在府裡,等父王趕到時大哥已經死了,大哥死的同天母妃生下我,大哥出事後她每日以淚洗面。母妃認定大哥是被人害死的,要知道我們住的院子裡都撒有蛇藥。蛇根本不可能爬進屋內,除非是有人特地放進來的,不僅母妃,府裡所有的人都認定是應採兒害得大哥,大家都說她是想讓二哥當世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沒料到母妃在一連生下三個女兒後居然又生下一個兒子。只有父王一個人堅持說應採兒不是這種人!他不僅不責怪她,反而對她呵護備至。母妃是那種有苦都放在心裡的人,喪子之痛加上父王對她認定的仇人的偏疼,母妃的月子根本做不好,母妃生下我已有三個月,可她的惡露還不淨,服了藥也沒用。父王急了,準備親自去山裡爲母妃射鹿找上好的鹿角爲她治療。”
我又插嘴道:“子隱,不是我要反駁你,我真覺得父王對母妃挺好的!”
他點頭:“的確父王對母妃也算關心,可與此同時他也常常去探望應採兒,他對她更加呵護。父王去山裡的第二天,已懷孕七個月的應採兒跌了一跤,當場血流不止。穩婆嚇壞了。應採兒身邊的嬤嬤抱着二哥跪在惠苑的門外,求母妃爲應採兒請郎中。可母妃冷着一張臉堅持說‘女人生孩子有穩婆就足夠了,不必請郎中!’她動用了當家主母的權利,不許任何人爲她請郎中。一天一夜之後,應採兒生下了早產的四弟,可她卻因產後大出血而死!現在你知道四弟爲什麼這麼恨我了吧,是我母妃害死他娘,要不是他命大,只怕連他也死了!”
“母妃不是存心的,她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是不是!”我小聲地替這個溫婉的女人辯解道,可語氣弱弱地連自己都不信。
司馬祺黑着一張臉:“不,她是存心的!就連應採兒跌跤都是她故意安排的。母妃知道應採兒每天早晨要到茶苑旁的留風亭去坐坐,故意在留風亭的臺階上散了油。她就是要應採兒流產,她也要應採兒嚐嚐失去孩子的痛,爲我大哥報仇。她只是沒想到應採兒會死!直到今天我也不敢相信,我娘居然是那麼狠毒的女人!”
真是作孽啊,這就是兩個女人搶一個男人的悲劇!我嘆息: “那一刻母妃只是被仇恨矇蔽了心智,不然她那麼溫婉的女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司馬祺沒說什麼,他只是狠狠地盯着遠處:“第二天父王趕回府,一進門他就狠狠踢了母妃一腳,當時雖然可因爲月子沒做好,惡露一直不淨,被父王這一踢下身立刻大出血。大姐說當時母妃忍住痛,倔強的瞪着眼一字一句地說‘不就是個女人嗎?妾身會找來還你的。請王爺離開惠苑,惠苑的大門永遠不會爲王爺打開。’父王這一腳不僅讓母妃大出血,還差點喪命!幸虧父王是醫聖才救回母妃一條命,只是這次的病症讓她再也無法生育!從那以後父王都沒有來過惠苑,而母妃真的把一個又一個與應採兒相似的女人迎進府來送給父王爲妾。”
“啊?你那些姨娘都是母妃替父王找來的?”我不信地問。
“嗯!每次迎娶小妾的喜宴上父王都會喝的酩酊大醉,一喝醉他也不管酒席上有許多人,拽着母妃就到融苑去,聽說他,他整夜的強……暴母妃。雖然那時我還小,可我幼小的記憶裡清楚地記得父王喝醉酒惡狠狠盯着母妃的眼神、母妃哭着無助搖頭的樣子、還有三個姐姐嚇得直哭的淚臉,所以直到現在我都不喜歡參加酒宴。大姐說,也就是從那時開始母妃的性子才變得越來越清冷,越來越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