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適可而止

江華聽到我的道歉,他笑得很是無所謂說:“時間不湊巧而已。”

我想了想還是說:“要不,今天晚上我請你吧?”

江華推開了辦公室門,我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到達房間內後,江華才問:“您所說的請,是指哪種意義上的請?”

我略有些尷尬的說:“嗯……就當是繼續昨天沒完成的事?”

江華考慮了一會兒,他笑了笑說:“行,既然您都如此說了,我就勉爲其難。”

聽到他這勉爲其難的這四個字,我直接將手上的文件摔在了他懷裡,江華朗聲笑了出來,之後他將手上有關於正德的後續文件給我看。

目前正德已經逐漸從負債的陰霾中走了出來,自從和易氏宣佈合作後,股市倒是一點一點有了起色,銀行的貸款放了下來,又加上易氏的資助,公司也緩緩週轉了過來。

不過,就像江華說的那樣,正德遲早是要走到這一步的,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易晉只是將這時間縮短,然後順帶給了他一個機會,如果再等十幾年發生這樣的事情,我相信不會有人像易氏一樣恰巧給了他這合作機會,正好救了他一馬。

從某種意義上來,曹正德算是運氣好的,正好趕在了這個節骨眼上。

在面對這個項目時,我倒心安理得了起來,處理了一上午的工作後,吸取到昨天的教訓,我臨時決定還是和江華一起在中午吃個飯。

江華倒是沒有任何意見,我挑選的地方,我們兩個人便在公司附近的一家中餐廳,坐了下來,我點的菜,江華這點倒是很隨和,什麼菜都可以。

我點了幾個精緻可口的小菜後,服務員便離開了,我給江華倒了一杯茶,他有些受寵若驚了,順手從我手上接過,然後動作很優美的替我倒了一杯,他放在我面前說:“這種事情天生是男人的事情。”

他說完,很體貼的順手替我擦掉杯身上不小心滴下來的一滴水,從江華倒水的動作就可以看出來,他應該是一個從小很節約的人。

別人洗茶杯的時候。總是滿滿的一杯茶浪費掉,而江華卻只是半杯,然後利用這半杯水將茶杯洗乾淨後,再緩緩又倒了一杯,那杯茶正好離杯口有幾釐米的距離。

這個過程,桌面上也沒有滴落一滴茶水。

這是一個細心內斂的男人。

我有點好奇的問了句:“江助理是獨生子嗎?”

江華在聽到我這句話時,擡眸看了我一眼,他笑着說:“不,我還有三個弟弟妹妹。”

我略有些驚訝的看向他。

江華放下手上的茶壺說:“我出生於農村,那個年代普遍生孩子多。”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主動跟我說這些,他見我不說話,反而反問我說:“我的出生讓你很驚訝是嗎?”

我立馬解釋說:“我沒有任何驚訝的意思,而是我在想在那個年代,而且還是在你有三個弟弟妹妹的情況下,而你現在卻擁有這麼高的學歷,你爸爸媽媽一定很辛苦吧。”

江華嘴角帶着一絲淺笑說:“怎麼說呢,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家。要想供出一個高學歷的孩子,要付出的代價,遠比別人想象中的要多的多,記得當年我讀高中的學費,是我爸媽賣血湊來的,我讀大學那年,我爸爲了供我出國留學,揹着我賣掉了腎,死了,而我出國留學的學費,就是我爸的賠償款,不然就沒有今天的我。”

江華雖然說的風輕雲淡,可不知道我聽了會如此難受,因爲這是一個我沒有接觸過的世界,在我的圈子,身邊的朋友出國留學都很容易,他們吃一頓飯。隨時都是好幾萬,每個人的父母都很成功,而父母對孩子的教育也很看重,隨便一節名師的音樂課就是好幾萬,沒有誰缺錢,也從來沒有人認爲錢重要,重要過人的生命。

而且江華看上斯斯文文,看上去就像擁有良好的家教的一個人,實在看不出他的家庭是如此的難以想象,甚至是一言難盡。

用父親以生命爲代價換回來的錢去留學,應該不好受吧。

江華說:“如果沒有當初的那些錢,也就沒有現在的我,可如果再回到當初,我寧願拿自己的前程似錦,去換我父親的命。”

江華低眸一笑說:“可是人生沒有如果,現實就是現實,容不下想象。”

我安慰他說:“也許這就是你爸爸願意看到的呢?他用自己的命換了你成才。現在你媽媽也想到福了,弟弟妹妹也有條件上學了,你爸爸看到如今這番模樣,肯定會是開心的。”

江華聽到我安慰的話,他笑着說:“這些事情也過去很多年了,也許確實如你所說,這是他想要的,既然是他想要的,我們誰也替他後悔不了。”

我說:“你爸爸很偉大。”

江華低頭看了一眼茶杯內的茶,他彷彿在自言自語一般答了我一句:“是嗎?我反而覺得他很蠢。”

她音量並不高,我聽的並不是很清楚,正當我以爲是自己的幻覺時,江華擡起了臉看向我,轉移話題說:“要不要來點果汁?”

他這話題轉移的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當即搖頭說:“我喝茶就可以。”我想了想又問:“你呢?”

江華說:“我也無所謂。”

很快,服務員便端着菜走了上來,我不知道是心疼江華還是怎樣,之後整個過程便不斷往他碗內夾着菜,我說:“你多吃的,太瘦了。”

江華被我搞得哭笑不得,他說:“你這是同情我嗎?”

我隨口說了句:“我沒有,我只是突然想對你好。”

我說完這句話,又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用詞不對,可話已經說出了口,已然是來不及了。

江華便笑而不語,不再說話。

我們兩個人吃完飯後,我便讓江華自己先回公司了,然後自己去了一趟商場,買了很多孩子穿的衣服,男男女女全都有,我一個人氣喘吁吁提回公司後,正在工作的江華看到,嚇了一大跳,立馬走了過來,笑着問:“您買了什麼?提了這麼大袋。”

我摸着頭上的汗說:“給你……的。”說到這裡,我立馬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喘勻氣說:“是給你弟弟妹妹買的,還有你媽媽的衣服,雖然不知道他們尺碼,不過我所有的碼數全都買了一套。”

這個時候,江華是真有些哭笑不得了,他說:“您真是——可愛。”

後面兩個字我還沒聽清楚,再次摸了一把汗問:“你剛纔說什麼?”

江華笑着說:“沒說什麼。”

江華隨着我蹲了下來,一起整理着購物袋內的衣服,佳琪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後,差點驚呆了,當即捂着臉問:“易小姐,您搞衣服批發啊,哪裡買來這麼多。”

我沒有理她,將雖有衣服全都分好類後,便和江華說:“這麼多衣服,我想總有一件你媽媽能夠穿,我還買了一些零食,到時候全給你寄過去。”

佳琪在一旁聽到我的話,才知道這些東西我全都是給江華的家人買的,她立馬眼神曖昧的在我和江華之間來回穿梭,我也沒有多想,我只是想回饋一下江華,這段時間他真的幫了我很多,算是我半個恩師了。

我再次說:“你千萬別和我推脫,就當是我的謝師禮。”

江華也沒有客氣,看了一眼裡面的東西后,他說:“那我先替我母親和弟弟妹妹謝謝了。”

我笑着說:“不客氣。”

晚上回去後,我忽然很想去看看小奇,就算明知道自己靠近不了他,可我從未有過的如此強烈的思念他,大約是受了江華白天那番話的刺激吧,我希望我的孩子一輩子平平安安,順順利利,不求出人頭地,至少自己活地隨心所欲,快樂就好。

這真的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了。

我火急火燎趕到醫院時,在門外正好看到了小奇正坐在地下玩着玩具,而他的面前坐了一個男人,那男人手上正拿着一塊積木。

屋內燈光,房間內一大一小正坐在地板上無比和諧的玩着。

一旁的護士站在那裡時不時笑着說句什麼,引得小奇連連大笑,朝着護士撲了過去,然後舉着手上的玩具,說:“阿姨玩。”

那護士似乎和小奇特別熟了,接過了小奇手上的玩具,陪着他一起做了下來,和小奇一起玩着那已經堆了很高的積木了。

易晉就在那裡看着,是不是往積木上搭一個,他搭的很穩。還引導着小奇搭,而小奇也對易晉很親近,不斷喊着:“舅舅,城堡又變高啦。”

易晉笑看他一眼,然後伸出手摸了摸他腦袋,雙眸裡全都是毫不掩飾的父愛。

屋內的其樂融融,忽然讓我有種想進去的衝動,可當我剛邁開腿,身後便有一位護士走了上來,在我身後笑着問:“請問您是?”

也許我是不常來,所以這裡的護士並不怎麼認識我,我回了一句:“我是孩子的母親。”

那護士眼裡立馬閃過一絲異樣,甚至是有些警惕,她說:“孩子的媽媽不能進去探望的,孩子的病情纔剛有點好轉,抱歉了啊。”

我說:“可是——”話說到這裡,我甚至有些哀求的說:“可是我已經差不多半年沒有和孩子接觸過了,他現在有所好轉了,能不能讓我進去見他一面,試一試?”

那護士拉着我說:“不能的,您還是遠遠站着看一眼吧,不然我們會遭醫生罵的。”

門外的動靜吵到了屋內的人,易晉擡眸看了過來,看到門口站着的我,他將手上的積木遞給了正在陪小奇玩玩具的護士便站了起來,推開病房門走了出來,而小奇在易晉出病房時,隨着他的身影看過來了一眼,他看到了我,可看我的眼神裡充滿了陌生,就像是從來都不認識一般,又滿臉冷漠的別過了頭,繼續玩着手上的玩具。

他高了不少,更加瘦了不少,本來就圓溜溜的眼睛在那愈發瘦弱的巴掌臉上有點駭人,在那一瞬間,我完全剋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忍了這麼久,我也完全忍不了,我不顧護士的阻攔,朝着病房門就想衝進去,可誰知道門才握上門把手。

易晉從後面將我狠狠一拽,便把我抱在了懷裡,他說:“你冷靜點。”

我當即便大吵大鬧說:“我冷靜不了!你放開我!讓我進去見小奇!易晉,你放開我!”

可他並沒有鬆開我半分,他說:“孩子現在正在恢復期,你能不能別倔!”

我哭着說:“憑什麼你能夠見到孩子!而我卻不能!易晉我不相信小奇會如此抗拒我!我是他媽媽啊!生他養他的媽媽啊!他怎麼可以如此抗拒!”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在說完這句話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心裡只有一個執着的念頭,,我一定要和小奇見面,一定要抱抱小奇,我情急之下抓住易晉的手便狠狠咬了下去。

在易晉的手下意識鬆懈了一下後,我趁機便從他懷裡掙扎了出來,連護士都沒有攔住我,我直接衝進了病房。

當我抱住小奇那一霎,本來還坐在那裡玩玩具玩得很好的小奇,忽然像是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當即便在懷裡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用力的掙扎着。

面對他對我如此的恐懼,我捧住他的臉,一遍一遍告訴他:“小奇,我是媽媽啊,你忘記了嗎?我是媽媽啊,你不是最喜歡媽媽抱了嗎?這麼久了,你想不想媽媽?媽媽好想你啊。”

我哭着對他說,可小奇掙扎的越發用力了,甚至拿着手上的積木來砸我的頭。

易晉和護士見病房內亂成了一團,便立馬衝了進來,將小奇從我手上奪了出來,易晉一把控制住我後,那護士趁機動作迅速的抱着大哭大鬧的小奇出了房間。

我想追過去,易晉又再次一把將我抱了回來,他鉗住我雙手說:“易小樊,你夠了!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不知道嗎?!”

我說:“我就是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我纔會來,你們說治療期大半年,讓我大半年不來見他,我做到了,可是你們呢?你們答應我的做到了嗎?現在爲什麼小奇反而越來越不讓我靠近了,我是他媽媽啊。”

我捂着胸口說:“你知道我現在什麼感覺嗎?我現在心裡就像是被人撕扯一般的疼痛,有哪個做母親的可以把孩子扔在醫院就不管的?!易晉,你讓醫生告訴我一個最終期限啊!我什麼時候能夠見小奇!”

我死死抓着他的衣領說:“你告訴我,你讓他去告訴我,如果他不告訴我個最終期限。我今天就帶着小奇離開!”

我徹底爆發了,太久了,我和小奇分離太久了,我現在甚至發現這就是一個陰謀,爲什麼所有人都能夠見到小奇,能夠和小奇相處,唯獨我,唯獨我這個做媽媽的,什麼都不行。

想到這裡,我突然冷靜了下來,我站在那裡死死盯着易晉,我說:“你讓心理醫生對小奇做了什麼?”我搖頭說:“不對,不對,不對!”

我聲嘶力竭的指着易晉說:“易晉!小奇根本就沒有病是不是?!你讓心理醫生對小奇做了什麼?你想用小奇來牽制我!這樣小奇就永遠被你掌控了!我去哪裡都帶不走他!”

我將他狠狠一推,轉身就想跑,易晉又再次把我扣了回來,他陰着臉,沉着聲音說:“易小樊,我是孩子的父親,我會害他?你能不能冷靜點?你能不能別在這裡發瘋?”

我打掉他的手說:“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帶走孩子。”

他冷笑了出來,指着門的方向說:“好啊,你要帶走是嗎?你看你現在能不能帶走。”

我轉身就朝門外走,在走廊的房間每一格每一格找小奇,可是都沒有見蹤影,護士不知道把小奇藏去哪裡了,我站在走廊裡有些崩潰的抓狂了。

怎麼會這樣,現在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站在那裡有些茫然無措的看了一會兒,我又朝回走,易晉沒再病房了,只剩下幾個護士在那裡收拾着房間內的玩具,我走了上去問護士:“易晉呢?”

那幾個護士目光又些閃躲的看了我一眼說:“我們不知道。”

我將她們收好的玩具狠狠一踢,那些收好的玩具便從箱子內傾瀉而出,我提高音量說:“說啊!”

那些護士都被我嚇到了,不敢和我多有爭辯,各自放下玩具就迅速離開了。

剩我一個人站在病房裡,看着小奇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易晉這個王八蛋!

我立馬掏出反反覆覆撥打着他電話,可那邊始終都沒有人接聽,我握着整個人有些崩潰的坐在了地下,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已經走到絕路了。

在這樣的時候我只能打一通電話給江華,江華在接聽到我電話後,迅速趕了過來,當他見到我正坐在走廊木椅上哭着時,立馬走了上來,皺眉詢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緊緊抓住江華的手,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說:“江華,你一定要幫我,孩子、孩子不見了。”

江華再次皺眉問:“孩子怎麼會不見呢?”

我哭得語無倫次說:“易晉、易晉、易晉把孩子帶走了,孩子、孩子、有問題。”

我的話,江華完全聽不懂,不過他又像是聽出來了什麼,他說:“你是說孩子其實並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出現問題了是嗎?”

我用力點頭說:“孩子現在完全不認我了,我中了易晉的圈套了。”

江華把我從椅子上拽了起來說:“走,我們先找到孩子的心理醫生。”

孩子就是我的命,爲什麼易晉偏偏要碰我的命,爲什麼。

江華帶着我找到了這裡的主治醫生,他正好從治療室出來,看我時,腳步略微遲疑了一下,這才朝我走了過來,喚了聲:“易小姐?”

江華朝他伸出手說:“您好,我是易小姐的助理,我叫江華。”

那醫生遲疑了一下,這才和江華的手輕輕一碰。他說:“您這是找我有事嗎?”

江華說:“我們是來聊聊孩子的病情的。”

那醫生了然了一下,他說:“孩子目前恢復的挺好的。”

江華說:“我們進您辦公室聊。”

那醫生見我們面色嚴肅,也只能隨着我們走,便帶着我們去了他辦公室。

到達那裡後,護士替我們一人倒了一杯茶過來,那醫生客客氣氣笑着說:“目前小奇的病情有了很大的進步,我想在過段時間就可以康復出院了,現在易先生過來,也可以和他玩一會兒。”

Wωω⊕ttκǎ n⊕C ○

江華沒有聽那醫生的廢話,而是切入主題問:“母親呢,孩子的母親呢?”

那醫生愣了一會兒,看了我一眼問:“孩子的母親又什麼問題嗎?”

江華說:“爲什麼治療了大半年,孩子對母親的抗拒只有日增,沒有日減?您所說的半年早就過去一大半了,請問這件事情,您該給怎麼樣的解釋。”

那醫生說:“是這樣的,我曾經確實和易小姐說過治療期是半年,現在孩子也確實有明顯好轉,可很多事情醫學上我們是無法做到百分之百的肯定,醫生不是神仙,只能盡力而爲,很多事情也做不到絕對。”

我打斷他的話說:“你別和我說這些屁話!這裡面一定存在陰謀,爲什麼孩子唯獨不准我靠近?其餘人都可以?”

心理醫生解釋說:“孩子這病雖然是由一場車禍引起,可是嚴格來說,孩子對母親的抗拒,是來自外界因素,也是主要原因之一,所以孩子纔會對您產生抗拒。”

我說:“你別給我說這套冠冕堂皇的話,這根本就是一場陰謀。”

心理醫生在聽到我這些話時,臉上客氣的笑也冷了下來,他說:“易小姐,我是個醫生,請您尊重我。”

我還要說什麼時,江華立馬制止住我,他說:“希望您理解作爲一個母親的心情,因爲這個孩子的身世複雜,我們也不方便言說,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您,孩子能夠接近母親的期限是多久。”

那醫生說:“這個我保證不了,我只能儘量去治療,孩子之後會慢慢好轉靠近母親也說不定。”

我情緒激動的說:“你一開始,不是這樣和我說的!你說半年!只要半年!我就可以見到孩子!可是現在半年過去了,你的話並沒有實現,你現在和我說你保證不了,爲什麼當初你就能保證了?”

醫生皺眉說:“易小姐,您冷靜點,您這樣下去我們很難溝通。”

江華抱住我不斷顫抖的身體,對醫生說:“抱歉,是我們打擾了。”

江華便帶着我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對那醫生說了句:“告辭。”

便帶着我從醫生辦公室內走了出來,我還很不甘心。我說我要繼續進去問清楚。

江華架着我朝前走說:“很明顯從他口中是問不出什麼的,如果這個裡面真的存在陰謀,他不會和你透露任何事情。”

我哭着問:“那我現在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奪回我的孩子?”

江華說:“爲今之計,只能去找個別的心理醫生問清楚情況。”

就如江華所說,我們現在確實也只能是這樣了。

他帶着我去找了一個同樣很有名的心理醫生詢問了情況,那心理醫生和我們說,一個資深的心裡醫生要控制小孩的的思想是很強的,就算是普通人,如果每天在他耳邊說上十遍不要靠近這個人,他心裡都會形成一個固定的認知,對,這個人不能靠近,更何況還是沒有獨立思考能力的小孩子。

醫生說但是心理醫生操控人的意志這種手段是存在違法的,而且極其不道德。

我問他:“那能不能治好?”

醫生說:“這個要改善是很難的,不過應對的方法是一定存在的。”

我緊緊抓住他的手說:“醫生您一定要幫幫我,救救我的孩子。”

醫生面對我的哀求,他出言安撫說:“我幫你治療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我接觸不到孩子,而且我見不到孩子,更加不瞭解他的情況,我只能根據你們所描述的那些,對他的病情進行一下猜測。”

江華對我說:“我們現在最主要的目的,是把孩子拿過來,脫離那邊的治療。”

我搖頭哭着說:“我現在完全不知道孩子去了哪裡,被易晉帶去了哪裡。”

江華說:“你冷靜點,這種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至少發現的早不是嗎?”

我說:“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完全已經六神無主了。

江華說:“找到你哥哥,和他談孩子的問題。”

我說:“他要是想把孩子給我了,早就給我了,找他談根本不可能。”

江華說:“可是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更好的辦法,不和他談,難道任由他帶走孩子嗎?”

江華遞了我一張紙巾說:“您先冷靜一下,我們再來商量之後的事情該怎麼辦。”

現在的我確實沒了章法談之後的事情,我用紙巾擦掉了臉上的眼淚。江華扶着我從椅子上起了身,然後帶着我朝門外走去,他帶着我從走廊的長椅上坐下後。

便將遞給我說:“先打個電話給於秘書,我想她應該會告訴你。”

我說:“於曼婷是易晉的人,她怎麼可能告訴我。”

江華說:“不一定,你試試就知道。”

我只能從他手上接過,我給於曼婷打了一通電話過去,於曼婷在接聽到我電話時,滿是驚訝的喚了聲:“易小姐?”

我嘶啞着聲音說:“對,是我。”

她聽出我聲音裡的嘶啞,她驚訝的問:“您怎麼了?您好像哭了。”

我說:“易晉呢?易晉在哪裡?”

於曼婷說:“您找易總有事?”

我說:“對,他現在在哪裡。”

於曼婷在電話裡滿是抱歉的說:“我今天也還沒跟易總聯繫。”

聽到她這句話,我沉默了一會兒,我說:“於秘書,我問你個事情,你能不能如實告訴我。”

於曼婷在聽到我這滿是嚴肅的話後,她愣了幾秒。說:“您說。”

我說:“孩子在哪裡?”

她迅速回答了一句:“不是在醫院?”

我說:“關於孩子在心理醫生治療的事情你也知道是嗎?”

於曼婷問:“您是指的哪一方面?”

我說:“孩子被心理醫生控制的這件事情。”

於曼婷就像我想的那樣,她回答的很謹慎,沒有露出一絲馬腳,她說:“孩子是在醫院治療,不是控制,您別多想。”

我說:“真是這樣嗎?”

於曼婷沉默了幾秒說:“我只知道這麼多了,抱歉。”

我說:“我知道了。”

我和於曼婷掛斷電話後,我握緊,對江華激聲:“於曼婷也清楚這件事情,我的猜測沒有錯!易晉真的用了這麼卑鄙的手段!”

江華問我:“於曼婷怎麼說的?”

我說:“我剛纔問了她是否知道孩子心理醫生治療的這方面的問題,我這句話裡是兩個意思,如果她不知情的話,根本不會問我指哪方面的,還有,我直接和她挑明問孩子是不是被醫生控制了,他起初我解釋說,不是控制,讓我不要多想,我問她是不是真的,她又說,她只知道這麼多,也就是說,她也並不否認我猜測的那種可能發生,甚至可以說是從某個方面承認了。”

江華說:“於曼婷是你哥哥的秘書,她肯定不會明晃晃的和你承認,能夠和你說這麼多,已經算是對您很好了。”

我說:“可是我沒找到易晉,我該怎麼辦。”

江華安撫我說:“既然現在已經弄清楚了情況,找孩子的事情也先不急於這一兩個小時,我們先回公司。”

我說:“可是——”

江華說:“聽我的,先別急。”

現在我身邊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幫我,我只能相信江華了。

我們兩個人從醫院離開後,便直接去了公司,可那一個下午我根本沒有什麼心情上班。腦子全都是關於小奇。

當初的我是太過大意了,我怎麼能夠忘記易晉是個怎樣陰險歹毒的人,他怎麼可能如此容易放過我,他非常清楚,拿住了小奇就是拿住了我的命脈,今後無論我要去哪裡,想去哪裡,只要小奇在手,我都走不遠。

只是我根本連料都沒料到心理醫生會存在問題,怪只怪自己太沒防人之心了,導致自己現在落到了這樣的境地。

到第二天,我還是沒有見到易晉,更加沒有他的消息,我和於曼婷打探了他的消息,於曼婷也說不知道,我完全坐不住了,在家裡臥室來回走了幾十圈,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對,除了於曼婷,還會知道易晉行蹤的就是趙曉文。

想到這裡,我沒有先打電話給趙曉文,因爲怕打草驚蛇,我直接從公司離開,自己開車去了趙曉文所工作的雜誌社,現在的她已經晉升爲雜誌主編,我到達那裡時,她正在辦公室內開會,當有員工進去通知她時,她同着透明玻璃朝我過來看了一眼,一眼過後,她會議室內的員工說了句:“暫停會議。”

便放下手上的那本雜誌朝走了走了出來,她到達我面前便問:“你找我什麼事。”

我說:“你知不知道易晉在哪裡?”

趙曉文聽到我問易晉,她直接笑了出來,她抱着手睨着我說:“他是你哥哥。應該是我們這種人,問你他的行蹤纔對。”

我說:“你別跟我在這裡說些這樣的話,我只問你易晉在哪裡。”

趙曉文冷笑說:“我欠你的?我憑什麼要告訴你?”

趙曉文轉身走到窗戶口,背對着我看向窗外說:“你找錯人了,我不知道他在哪裡,自從他去了丹麥後,我們就沒有再聯繫過。”

我站再那裡沉默了幾秒,沒有再繼續問下去,而是說了句:“打擾了。”

便轉身從趙曉文面前離開,我到達雜誌社的樓下並沒有急於離開,而是坐在車內安靜的等着,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趙曉文從雜誌社內匆匆走了出來,她坐上自己的車,很快便從雜誌社開離。

我立馬開着車跟在了她身後,她的車停在一家商務會所的門前,她迅速下了車。便朝着會所的方向走了去。

我將車停好後,便快速的跟在了她身後,跟着她徑直上了樓,她到達二樓,在一包廂門口和一個站在那裡的服務員說了幾句什麼,那服務員便笑着將她放了進去。

我沒有進去,我知道我也進不去,所以我坐在客廳等着,守着,我有個預感,易晉就在那間包廂裡。

我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裡面陸陸續續走出來一個人,那些人竟然是譚菀他們。

我立馬從沙發上起身,朝着譚菀方向,喊了句:“菀姐姐。”

譚菀在聽到我的聲音後,便立馬回頭來看,見竟然是我。她滿臉意外的問:“小樊?”

我朝她走了過去,我說:“我哥哥在這裡嗎?”

譚菀見我問易晉,她說:“在啊,在的,他在包廂裡。”

我說:“你能不能帶我進去?”

譚菀見我是來找易晉的,她笑着說:“傻丫頭,你要進去就進去唄,反正裡面的人你都認識。”

她牽着我手說:“走吧,姐姐帶你去。”

她帶着我進包廂裡面時,易晉正在那玩牌賭錢,趙曉文就坐在他身邊,包廂仍舊是上次那些人,差不了多少。

我一進去,譚菀便對背對着我們坐着的易晉說:“易晉,你妹妹來了。”

易晉在聽譚菀的話後,掐滅手上的煙,回頭看了我一眼。也包括坐在他身邊的趙曉文。

易晉在看到是我後,只是眼神冷淡在我身上掠了一下,便看了趙曉文一眼,趙曉文看到他眼神裡的責備後,眼神瑟縮了一下。

易晉沒有理我,而是對趙曉文說:“送她回去。”

趙曉文立馬起身,便朝着我走了過來說:“小樊,我送你吧。”

我沒有理會趙曉文,而是將她從我面前一推,然後走到易晉面前說:“我有事情和你談。”

因爲我語氣太過嚴肅,整個包廂的人都停止了喧譁看向我跟易晉。

易晉丟掉手上的牌,然後看向我說:“沒時間。”

我說:“你必須和我談。”

譚菀感覺我們兩個人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便走了上來,拉住我的手問:“小樊,怎麼了?你有什麼事情好好和你哥哥說,別這樣。”

易晉冷笑的睨了我一眼,對譚菀說:“慣壞了。這脾氣倒是比我還猖狂。”

他又偏過了頭,不再理我。

譚菀拉着我朝着易晉走了過去,她在我耳邊說:“你好好跟你哥哥說話,別那麼大火氣。”

我說:“易晉,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他給自己又點燃了一支菸說:“回家再說。”

我氣得直接奪過他手上那支菸往地下狠狠一扔,然後把桌上的牌往地下狠狠一掃,易晉見我發瘋,直接站了起來鉗住我的手說:“易小樊,你給我適可而止!”

我紅着眼睛看向他問:“適可而止?是我適可而止!還是你適可而止?!”

他看到我手腕上被菸頭燙出的幾個傷疤,便壓下眼眸裡的情緒,儘量溫和下聲音說:“去一旁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