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好好活着

我喘着氣,死盯着她說:“吳睨,你是吳睨!”

她終於停在了我面前,也並不打算掩飾,而是笑着說:“虧你還認得出來。”她撫摸着自己的臉說:“我還以爲你會認不出呢,畢竟這張臉,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認不出來是誰,何況是你。”

我說:“你怎麼會成這樣。”

她假裝不明白的問:“很難看,很嚇人,是嗎?”

我不說話。

她看向我的臉說:“倒是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美麗動人,連皺紋都沒有……”

“一絲!”她最後兩個字充滿了恨意,緊接着她的手便狠狠掐在了我脖子上。

我想掙扎,可是卻掙扎不了,她的力氣特別的大,掐住我脖子的手用了十足的恨意,她猙獰着臉,那對鑲嵌在皮膚上的眼珠,全是紅血絲,她咬牙切齒充滿了恨意說:“爲什麼,爲什麼,我成了這幅鬼樣子!你還沒死?!死的人不該是你嗎?”

我想要扒開她的手,可和一個被恨意所佔據了所有理智的人來說,我的力氣和她的相比,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我有些喘不過氣來。手卻還是在做最後的垂死掙扎,想要把她的手從我脖子間拿開。

可窒息感越來越強,我感覺到她眼裡的快意,也越來越濃。

我的垂死掙扎,我呼吸一點一點在變弱,我因爲窒息而憋得鐵青的,讓她臉上全部都是瘋狂的快感。

就在這個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就在最後。擡腳便朝她小腹踹了上去,她整個人便被踹到了地下,我人也隨之滑落在地。

久違的空氣鑽入?尖後,我便捂着胸,趴在那用力的喘着氣。

可是我知道現在不是喘氣的時候,我拍打着門便想要爬着離開,可誰知道她又從後面一把掐住了我脖子,她搖晃着我身體說:“易小樊,去死。你給我去死,快給我去死!”

她拿着我腦袋,就想朝着牆壁上狠狠砸上去。

這個時候,我們身後的門忽然被誰給踹開了,有人從後面一把拽住了吳睨,反手便把她一推,我倉皇的回頭去看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易晉抱在了懷裡。

摔在地下的吳睨,便趴在那渾身狼狽的喘着氣。喘了好久的氣,她擡起了臉,目光狠狠盯着易晉說:“看來,你是忘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了。”

易晉冷冷看向地下的吳睨說:“是你忘了,不是我忘了。”

吳睨聽了他這句話,忽然仰頭哈哈大笑了幾聲,她笑了很久,笑到臉上全部都是眼淚,之後,她戛然而止了笑聲看向易晉說:“就在剛纔才成爲我丈夫的人,現在的你又在做什麼?”

易晉冷哼了一聲,緊接着便鬆開了我。

我捂着脖子,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了易晉身後,站在我面前的他,甚至沒有看我,用無比冰冷的聲音對門外的陳溯說:“送她回去。”

在外面的陳溯,立馬走了進來,低聲說了一聲是,然後便來到了我身邊說:“易小姐,我們走吧。”

我看了陳溯一眼,又看了易晉一眼,沒有多說什麼,正要走的時候。

從地下已經站了起來的吳睨突然說了一句:“等等。”

我和陳溯腳步的同一時間僵住了。

吳睨在我身後說:“既然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應該住在一起不是嗎?小樊,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以前我是你的妻子,現在還是你的妻子,現在你又光明正大的娶了我,所以,對於你最疼愛的妹妹,我更有責任照顧不是嗎?”

吳睨笑得無比邪惡的走到了身邊。

易晉面無表情,暗含警告說:“吳睨,得寸進尺。”

吳睨笑的假裝聽不懂說:“我可沒有得寸進尺,除非是你不配合。”

吳睨又走到了易晉身邊,她手指在落在了易晉心口的位置,她語調輕佻說:“易晉,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忍心傷你了,所以你也別讓我爲難,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如果你不信邪。”她說到這裡,話停了停,落在他心口的手指。順着他胸口滑落到了他腰間的位置。

她笑的曖昧,忽然朝易晉靠了過去,挨在了他耳邊,輕吐着氣說:“我知道你不敢,也不會,所以別讓我生氣,我們雙方都好過了,所有人才會好過,親愛的,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她說完,便嬌笑了一聲,整個人滿是嬌羞的往易晉懷裡撲了去,易晉沒有推開她,而是任由她像條?涕蟲一般粘着。

他又再一次對身後站着的陳溯吩咐了一句:“帶小姐去房間。”

陳溯愣了幾秒,他還是說了一聲:“是。”

像條蛇一樣纏着易晉的吳睨,伏在易晉肩頭只露出了一雙眼睛,那眼睛裡寒光四起,帶着滲人的寒意,可是又像是在對我笑。

我沒有讓陳溯請,而是主動走出了房間,直接離開了這裡。

之後陳溯帶着我下了樓,便親自送我上了車,我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裡,我也沒有問,可我現在無比清楚一件事,易晉似乎被吳睨給要挾住了,他們之間到底存在什麼樣的交易,讓易晉不僅拋了自己所有財產,還有和吳睨結婚,甚至連剛纔,他都不敢和吳睨硬碰硬。

之前可以說是顧忌我身上的病,可現在我身上的病全都好了,按道理說,吳睨應該沒什麼地方能夠威脅到易晉了。

我想到這裡,沒有再繼續想下去。

車子開進一家特別大的山頂別墅後,車子便停了下來,陳溯將車停好,便從車上下來,替我把車門給拉開,我從車內出來,環顧了四周一眼,發現別墅的外面四處都是山,山裡的一切自然比較陰森又陰涼。

我跟着陳溯走進了大廳內,大廳內出來一個老婦人,那老婦人表情也非常的情況。冷冷打量着了我和陳溯一眼,什麼都沒有問,便面無表情從我們面前擦肩而過。

陳溯一直帶着我上了樓,到達一扇門前說:“易小姐,您暫時可能需要住在這裡。”

我說:“易晉也住在這裡嗎?”

陳溯說:“目前爲止,易總和和吳小姐都住在這裡。”

我沒有再多問,直接推門走了進去,是一間很普通的客房,陳溯又替我送了一些新的換洗衣服來。

我到這裡一直待到晚上七點,易晉和吳睨那邊的婚禮似乎還沒有結束,陳溯並不能時時刻刻守着我,他那邊還有很多事情,所以剩我一個人在這山頂別墅裡後,他便離開了。

我有些無聊,又有點餓,可這裡的僕人似乎並沒有喊我吃晚餐的準備,我直接從房間內走了下了樓,到達樓下,我又看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個老婦人,她正坐在沙發上抱着一隻花瓶麻木着臉擦着。

那隻花瓶被她擦得幾乎可以當鏡子用,可她自己卻渾然未覺。

我沒有問她,而是自己走去了廚房,打開廚房一看,裡面爬滿了蟲子,我嚇得尖叫了出來。退了好幾步。

那些蟲子是蛆,因爲冰箱並沒有使用,而冰箱裡的東西由於時間太過長久,爬滿了白色又讓人覺得噁心無比的就蛆,那惡臭味讓我直接在水槽裡吐了出來。

可才吐了幾秒,水槽的管道里面忽然爬上來一條綠色的身體動物,我起初沒有看清楚,等看到那軟體動物,正擡頭朝着我吐着紅色的舌頭時,這次我沒有尖叫出來,而是整個人直接頓坐在了地下,根本不敢動彈。

那是一條通體發綠的竹葉青。一條毒蛇。

那老婦人大約是聽到了我這裡面的動靜,她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水槽黎盤着的蛇,她忽然冷嗖嗖問了我一句:“這位小姐想怕還沒吃完飯吧。”

她忽然徒手掐住了那條毒蛇的七寸出,拿着一旁的的刀子,手起刀落的在那毒蛇的身體上狠狠一剁,那毒蛇瞬間就變成了好幾節,可它那幾節身體還在釘板上扭動着。

我捂住了自己的脣,想要強壓住自己的噁心,可最終還是沒有壓得住,我衝了出去,在大廳門口吐的苦水都出來。

沒多久,那老婦人便把一碟子蛇肉給我端了出來,放在了桌上。

我是一眼都不敢瞧,更別說吃了,我捂着胸口立馬回了房間。

到達自己房間後,我死死關上了門,正靠在門上深呼吸時,門口忽然兩顆綠幽幽的眼睛正在盯着我,我心裡猛的一驚,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隻全黑的野貓。

那隻野貓在我窗口朝我瞄了兩聲,忽然縱身一躍,便消失在黑暗裡。

這充滿詭異的房子,讓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心裡只期盼易晉快點回來。

我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到十點左右,樓下傳來了車身。我知道是易晉,我立馬推開了門衝了出來,剛走到二樓的位置,正好看到易晉和吳睨走了進來。

我想上去和他說話,可易晉只是冷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對陳溯吩咐了一句什麼,跟隨着吳睨去了另一間房間。

陳溯也快速朝我走了過來,他到達我身邊後,便遞了我一個食盒。看來他們早就料到了這裡的情況,也知道我一定什麼都沒吃。

我說了一句:“謝謝。”便立馬接過。

陳溯說:“我陪您進房間吧。”

我說:“易晉呢?”

陳溯沒有回答,從我身邊經過,便朝着我的房間走了去,我只能提着食盒跟在了他身後。

到達房間後,陳溯扣上了我的門,然後對我說:“您在這裡住下後,儘量別出自己的房間,這裡的食物也不要碰。我會給您送,還有儘量和易總保持距離。”

我不解問:“爲什麼?”

陳溯說:“因爲現在的吳睨很危險。”

我沒有再多問,便立馬點了點頭,陳溯叮囑完後,又檢查了我房間內的設施,覺得沒有問題後,他又對我說:“我就住在您隔壁房間,您有時間,可以叫我。”

我說:“那易晉呢?他住哪裡?”

陳溯沒覺得任何奇怪的說:“當然是吳小姐房裡。”

我沒有一皺。剛想說什麼,陳溯便知道我在想什麼,他立馬止住了我這樣的想法說:“現在這樣的時候,這種事情您就不要去在意,易總自己會有分寸,而且現在的吳睨人不人鬼不鬼的,也做不出什麼。”

我這才低聲說了一句:“好吧,你去吧,我都清楚了。”

不過在陳溯轉身要走的時候,我又立馬問:“對了,易晉是不是被吳睨給要挾住了?是因爲什麼原因?能告訴我嗎?”

陳溯看了我一眼,良久,他才說:“您身上還有一劑藥的配方在吳睨身上。”

我說:“也就是說我的病並沒有完全好。”

陳溯點了點頭。

我整個人坐在了牀上。

陳溯說:“這就是爲什麼易總會和吳睨辦婚禮的原因,還有拋了寶蓮的股份,這一劑藥關乎你的生死,一旦吳睨毀了,你就必死無疑,所以這也是爲什麼讓你不要輕易靠近易總的原因。現在吳睨對易總還是有感情的,所以不敢輕舉妄動,可難保她因爲嫉妒而發狂,乾脆來個破釜沉舟。”

我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只是全身無力坐在那裡。

好半晌,我問陳溯,我說:“對於易晉,我是不是一直都是個累贅,其實、其實他不該爲了我這樣,我不想他爲了我,總是受制於人,我——”

陳溯打斷我的話說:“您總是這樣,有些事情一開始了,就沒有回頭的餘地,而且易總從始至終要的是您的命,至於寶蓮和錢,都只不過是身外之物。您就別再優柔寡斷了,現在擺在面前的不過是活着和死兩條路,爲什麼不認定一條路,好好拼一把呢?”

我紅着眼睛說:“可是我不想讓易晉爲我犧牲這麼多,我不想因爲他讓我活着,就如此去委屈自己,他從來都不該是受人牽制的那種人。”

陳溯說:“你總害怕他因爲你才變得這麼艱難,可有時候你們都想錯了,你們都是太在乎彼此的人。他希望你活着,而你想要的,是不想自己成爲他的包袱,成爲別人牽制他,傷害他的武器,可是易小姐,你要相信易總會有這個能力去處理好這一切,你要學會相信他,而不是質疑他。擔憂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唯一能夠爲他做的,不拖累他的地方,就是別讓他因爲你有顧慮,信任他能夠處理好一切,而且,我相信易總對於能夠讓您活着這件事情,他寧願讓您拖累。”

我有些啞口無言。陳溯第一次和我說這樣一些話,以前我一直覺得他是很討厭我的。

我小聲問他:“如果、如果最終結果,我還是活不了呢?吳睨現在對我的恨,根本不是想讓我活那麼簡單。”

陳溯說:“這不是您該想的問題。”

我說:“陳溯我必須這麼想,這是我的顧慮,我很怕到時候易晉白忙了一場,他最後卻還是救不了我,我怕他會接受不了這個結果你知道嗎?我怕他會崩潰,我們家已經離開這麼多人了。我……”

說到這裡,我紅着眼睛,儘量剋制住自己的哽咽,我說:“不管結果如何,我活着當然是更好的,可是陳溯,如果有天,易晉沒有拿到吳睨那一劑藥,如果我真的有什麼意外發生,你一定要幫我看着他,讓他好好活着。”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