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
車子開回院子的瞬間,我滿腹怒火再無法控制,下車把索菲婭揪出車外就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她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寒着臉怒視着我,眼圈微微有些紅。
我氣得已經講不出話了,不光是氣索菲婭,還氣自己。我太自以爲是了。自作聰明地想用假白鯊擾亂那邊人的視線,但顯然他們已經識破我了。
秦漠飛一直都懷疑白鯊是我。但他沒有告訴阿飛。那邊的人也一直拿捏不準白鯊到底死沒死,可這次他們找人喬裝白鯊。到底是幾個意思?
還有老a,他不可能一出現就被人攔截了。這其中肯定還有蹊蹺。現在塔納也被秦漠飛抓了,以他那毒辣的手段,他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這些混蛋,把我身邊幾個人開始陸陸續續給處理了,想我孤掌難鳴麼?縱然真是這樣哪又如何呢?這些人當中,除了甄允昊之外,沒有誰涉及到我的神經中樞。想從他們嘴裡撈點什麼很難。
損兵折將,我這步棋大錯特錯了!
索菲婭怒視我許久,冷冷道。“jon。他差點讓我半身不遂了,我差點就死在他手裡了。而你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你還打我,枉我這麼多年對你一往情深。”
她居然不知悔改,還不自知錯在了哪裡。她所有做錯的事情都是因爲不聽我的話造成的,這還叫我如何關心?若非她執意不走,至少她和塔納都不會有事。
什麼一往情深?他媽的什麼叫一往情深?
她在香港高級社交圈那麼出名,身邊男人無數,包括塔納都是她裙下之臣,這叫一往情深?還是因爲我是中國人,所以對這詞的理解不一樣?
“你是不是因爲沈歡顏想退出江湖,故意設局把我們都除掉?這次是你故意這樣安排的吧?否則接貨的人怎麼會是假的?jon,你一開始就在算計我們吧?”
“混賬東西,你還信口雌黃!”
索菲婭的話徹底又激怒了我,氣得我揚手又要打過去,她立即把臉側了過來怒道,“打啊,你打啊,你算過前前後後打了我多少耳光嗎?你曾信誓旦旦地說過不打女人的。”
“確實,我不打女人。但我忘記強調了,我不打好女人。”我硬生生收回了手,又補了句,“在這裡跪着,哪裡都不準去,敢挪一步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而後我就進屋了,怒氣沖天地進了書房,打開了蘭若酒店的監控系統。我要看看老a到底在那個地方出了事,怎麼會被人掉包的,這太他媽的狗血了。
我調出了地下停車場的監控,因爲就那一段我因爲在看中邦實業的年會而大意了一些。
四點五十分,我看到老a駕駛的車進入了地下停車場。停車場裡的車很多,他靠右側通道行駛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沒找到停車位,就又轉到了左側位置,那地方有個監控盲區。
我看到他把車開進去過後,大約五分鐘後纔出來,一邊朝電梯走一邊在整理衣服。我怔了下,把他的身影慢慢放大看了看,瞧見了那戴手套的手……
原來他在這個地方就被攔截了,誰在做埋伏?
這說明,在我跟老a通話的時候他已經被掉包了,跟我講話的人不是他,而是喬裝他的人。
媽的,這混蛋是誰呢?能在五分鐘之內換下老a的衣服,並且拿走他的耳麥還可以跟我保持正常通話,若非經過專門訓練是決然做不到的。
是阿飛麼?
除了他,好像也沒有誰能這麼精準地拿捏我身邊的人,並且扮得那麼像。
我把監控畫面定格在電梯邊,放大縮小看了很多次,感覺這事兒肯定是曝光了。可是,這計劃也就索菲婭和塔納,以及老a知道,會是他們三人中的誰麼?
老a?不太可能啊,他雖然對我有些不滿,但從頭至尾都沒打算要背叛我。再說他五六十歲的年紀了,不會衝動到跟那邊的人合謀的地步。
那麼是塔納?他倒是有這動機,可這於他無益,即使他沒有跟着我,也不可能走正道。阿飛所在的組織是何等的神秘,他把心獻上去人家也未必領情。
在那個機構裡,最不缺的就是把牢底坐穿的人。
我的疑心病又犯了,覺得身邊所有人都是出賣我的人,包括阿莎。我惆悵萬千地蜷縮在椅子上,盯着外面已經入暮的天際,黑壓壓的真他媽的是世界末日。
有一股熊熊怒火始終在我心頭燃燒,揮之不去。難道今年這年關會是我的劫數麼?秦漠飛跟我鬥了那麼多年,終於知道要聯手他們對付我了?
真好,這就是秦家人的本性,血液裡就算有着共同的因子,也絕無親情可言。老頭子是,秦斐然是,秦漠飛和我都是,我們都是沒有人性的秦家人。
這樣也好,我們鬥得你死我活,然後旁觀人得利。這個存在了幾百年的世家,豪門,終於要被他的子子孫孫給敗了。
我一點兒悲哀的感覺都沒有,從沒被秦家人承認,也從不把自己當秦家人。媽媽去世過後我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沒有親人,以及所謂的朋友。
窗外的寒風很烈,暮色越來越濃,越來越詭異。我還茫然無措,找不到任何反擊秦漠飛的方法。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不甘心被他搞得這樣狼狽不堪。
老a還沒有音訊,不曉得是被那邊的人抓了還是怎樣。塔納肯定是糟了,他是直接對上了秦漠飛,以那個混蛋的本性是絕不會放過他的。
該怎麼呢,我絕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哎呀……”
我正躊躇着,樓下忽然傳來阿莎一聲驚叫,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上來了。我一愣,連忙合上電腦站了起來,還沒走出去書房門就被撞開了。
“jon……”
老a肥碩魁梧的身影衝了進來,連帶着的還有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直接就撲到了我的書桌上。他受傷了,可能傷在了左肋,衣服都被血浸透了。
我眉峰一緊,連忙走過去扶起了他到沙發坐下,“怎麼弄成這樣了?要不要緊?”
“死不了,沒事!”老a重重喘了口氣,才又道,“我進到蘭若酒店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就被阿飛盯上了,他們可能早就知道了你的計劃,所以在那兒守株待兔。”
“這事兒暫且不提,我先打電話給歐陽來給你處理傷口。”
老a應該是唯一一個真正心疼過我的人,所以我也見不得他這樣痛苦,打電話給歐陽讓他過來看看。歐陽跟我的關係很微妙,因爲給我坐過手術,所以之前那點嫌隙也沒了。
“jon,索菲婭……”看我打了電話,老a又遲疑道。
我瞄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都自身難保了,就別惦記着索菲婭。”
說歸說,我還是走到窗邊看了下院子裡,索菲婭還跪在那裡背挺得筆直,一臉倔強地看着牆角,可能還是不服氣。阿莎給她拿了件衣服,也被她扔很遠了。
我輕嘆一聲又關上了窗,準備把老a扶到隔壁的客房裡。阿莎還在門口站着,一臉惶恐,我讓她下去給老a做點吃的,等會看他能不能吃的下去。
我解開老a的衣服看了眼,肋骨邊一個血肉模糊的洞,看樣子是軍刺刺的,在不停地流血,觸目驚心。
“是阿飛的人乾的?”
慣用這軍刺的,在魔都大概也只有秦漠飛身邊那幫人會。再傷得了老a的,又得從中挑一挑,確實沒幾個人。
老a寒着臉點點頭,道,“他們是用乙醚迷暈了我,也不知道要把我帶哪裡去,但途中我醒了,跟他們爭鬥中被捅了一刀,但那兩人被我弄死了。”
“有人跟上你嗎?”
“沒有,我處理得很隱秘,一時半會兒應該發現不了。”
“那遲早也會發現的,我必須把你送走。”
老a這情況,如果沒有妥善的修養很難好起來,我思來想去,貨輪倒是挺適合他養傷的,並且也比較好佈置。正好索菲婭也是敏感得很,秦漠飛可能又要出什麼幺蛾子,我不能讓她再多事了。
於是我打電話安排了直升機,準備等歐陽一來就把老a和索菲婭送走。
歐陽就住在東區,離我這裡不遠,大概一刻鐘他就到了,手裡拎着個醫療箱。我讓他先簡單處理一下老a,然後隨貨輪離開魔都,他也同意了。
他給老a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就下了樓,準備跟索菲婭好好聊聊。但她在生氣,我走過去的時候直接把臉別開了,理都不理我。
我蹲在了她面前,把她額前一縷亂髮撥到了而後,才語重心長地道,“索菲婭,我跟你說過無數次,你可以在任何人面前狂妄不羈,都不要在秦漠飛面前逞能,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你怕他?作爲黑三角的主宰者你竟然怕他?”她很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冷哼了聲。
我沒理會她的出言不遜,蹙了蹙眉又道,“老a傷勢嚴重,你帶着他先上貨輪,這邊的事情我來處理。到達香港過後,你們暫時就待在那兒,哪裡都別去。”
“塔納呢?”
“如果他運氣好,可能還活着,運氣不好就會被秦漠飛當成棋子,你應該知道我處理事情的方式。”
對於落在警方手裡的人,我一向不抱太大希望。尤其是秦漠飛,他那臭名昭著的名聲可不是浪得虛名,地下圈子的人都曉得他是閻王爺。
塔納落在他手裡,恐怕也就那樣了。就算我費盡心思把他救回來,可能也是個傀儡。更何況我不會去救,眼下事態如此敏感,我不會傻得自投羅網。
在黑道,有些心腸是不得不狠的。
索菲婭自然是明白我的心思,輕嘆了一聲也沒講話了。我讓她快點去收拾點行李,而後又上樓了。歐陽已經把老a的傷處理好了,好歹是血止住了。
“傷到要害了嗎?”我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還好,差一點就傷到腸子了,目前看應該沒大礙,等到了香港我再仔細檢查一下。”
“那就拜託你了!”
我和歐陽合力把老a扶下樓的時候,直升機也到了,就停在了我院外的草坪上。我們把人擡上直升機後,歐陽緊接着也爬了上去。
索菲婭在我身後,磨磨蹭蹭好半天,忽然扯了一下我的衣服道,“jon,如果我被抓了,你會來救我嗎?”
我怔了下,伸手揉了揉她的髮絲笑道,“當然會,你是我的妹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