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顧少白聽了微微一滯,沒有出聲,心中卻感覺有一絲微妙的變化。

景薰也沒有再說什麼,不過在吃相上也算收斂了一點。

抹了抹嘴,道:“要說糖醋蝦,還是在這西楚的千金樓裡,你們東涼的還是差了點兒味道。”

顧少白輕哼:“等你嫁過去就只能吃差了味道的糖醋蝦了。”

景薰恨恨地看着他,不說話沒人當他是啞巴!

待她酒足飯飽後,小二推開門拱手道:“二位貴客慢走,請櫃檯前結賬。”

顧少白道:“多少?”

那掌櫃的恭敬道:“三百金。”

三百金………都足夠富貴人家兩個月的用度了。

顧少白愣是眼睛都沒眨一下開口:“夜殤。”

夜殤從懷中取了一疊厚厚銀票交給掌櫃。

坑了顧少白一頓,景薰心情大好,一路上哼着小調兒樂顛顛地走着。

二人到了街口便應該分道揚鑣了。太子和四皇子等人都以先行啓程,只有顧少白也不知道是個什麼原因在這南山寺多待了一天,景薰在心裡頭就姑且認爲是爲了見她。

笑嘻嘻地看着眼前人道:“多謝三王爺款待,王爺一路順風。”

顧少白客氣地拱手:“長公主不必久留。”

夜殤和浣奚在一旁看着這兩個主子正兒八經的裝模作樣,心裡還是沒能徹底接受這兩人即將成親的事實。

*

景薰纔剛回到月華殿就被皇上叫去了御書房。

楚元帝將一封書信遞給她,和顏悅色道:“你來瞧瞧,東涼帝對這次婚事可是十分的滿意。”

景薰看了一眼,上面無非就是關於聘禮吉日的事情,後又大大地稱讚了她一番,說是什麼玉皇后的女兒定是不會差的,這樣看起來東涼帝似乎與先皇后相識。

不動聲色地將上面的話記在心裡,景薰道:“全憑父皇做主。”

楚元帝笑着說:“既然這樣,朕方纔請了禮部的人算了幾個日子,婚姻大事不得馬虎,你看着選一個吧!”

景薰拿起木桌上的摺子,上面寫了幾個日期,都是一年中的吉日。最近的一天便是半個月後。

舔了舔下脣,道:“半個月後未免也太倉促了。”

楚元帝道:“朕也是這麼覺得的,你再看看後面的日子,是下個月二十八,朕認爲也是個不錯的日子。”

景薰向下瞄了一眼,點頭:“下月二十八正合適。”

皇上眉開眼笑道:“甚好,朕這就去着人給你準備嫁妝!”

頓了頓,還是開口:“你母后的東西,朕也找人給你送過去罷。”

景薰擡頭,看着楚元帝的眼睛道:“兒臣想回一趟玉府。”

楚元帝沉了眸子,道:“好端端你去那裡做什麼。”

景薰淡淡地說:“好歹玉府也是兒臣的孃家人,現在薰兒要嫁人了,怎可不知會外公與外婆?”

楚元帝沉默了一會,終於還是點頭,“好吧,記得快些回來。”

“是。”景薰行禮退下了。

東涼。

齊子衫獨自站在一棵大樹前發呆。自從上次他與楚曉月說了那一番話後,那人就再也沒來過這裡。

要說東涼中這麼多樹,楚曉月就偏偏喜歡這個地方。而過了很長時間他才反應過來,這裡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那時他剛剛從師父那裡回府,一眼就看見了坐在高高枝椏上的楚曉月。

當時那人可真是笑的明媚,就那樣不拘小節地坐在上面,險些晃了他的眼睛。

後來她就一直跟在他的身後,無論說什麼樣的話都趕不走。

齊子衫向來自由慣了,很不喜歡有人約束他。漸漸的他見到楚曉月就沒有了好臉色。

可那人無論怎麼樣說都不走,就算當時生了氣傷了心,頂多在家裡關兩天,而後又撲過來,一跟就是六年。之前她被趕去鹿靈山受罰,不知道怎麼打聽到了他製藥的地方,居然偷偷跑出來見他。

當時的他自然是勃然大怒的,可沒過幾天就又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瞧見她。不過從那以後,楚曉月就再沒有打擾過他,他也就當沒看到。

如今自己已經好多天沒見着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了,竟然沒由來地感覺有些不適應。

看着那綠油油的樹梢,齊子衫搖搖頭,這是怎麼了。

……………………………………

楚國公府。

楚曉月坐在自己的閨房裡看書,可她的手指始終按在一個地方沒有動。

身邊的丫鬟看着她無奈地道:“小姐,這是林夫子的書,若要是揉壞了夫子一定會發脾氣的。”

楚曉月一驚,這纔回過神來連忙將書頁的卷邊撫平。

那小丫鬟道:“小姐要是想見齊公子就去吧,奴婢替您把風。”

楚曉月搖頭,“我並不是想見他,只是好奇那西楚長公主。”

此時,三王爺將要和西楚國長公主聯姻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東涼。

“三王爺看上的人自然不會差,等她嫁過來,小姐不就能見到了?”

也是。楚曉月想了想,她只是有點想不通,明明看着三王爺應該對薰兒有心的,可直到幾個月前薰兒意外身死,卻並未見三王爺有傷心之意。

現在又要迎娶西楚公主,難不成他當真對薰兒沒有感情嗎?

不管怎樣,她總有種直覺,像薰兒那般女子,身上總是有股子說不上來的感覺,整個三王府上下都對她恭恭敬敬,人也着實很機靈,定然不會像他們說的那樣簡簡單單地意外身死。

“月兒。”這時,楚國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楚曉月走過去開門,道:“爹爹怎麼來了?”

楚國公坐下來捋了捋鬍子,道:“今日我與王大人說話,他家最小的女兒和白家公子定了親,那白小姐纔剛剛及笄,你也是年紀不小了,該成家了。”

楚曉月臉色一白,道:“女兒還想再多陪爹爹幾年。”

楚國公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胡鬧!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還想着齊家的那個混小子!”

楚曉月水精靈的眼睛盯着楚國公,認真的說:“喜歡一個人就應該一生一世,哪有隨隨便便就放下的道理?”

楚國公大怒:“這世間怎可能有一生一世的感情!”

楚曉月平靜地問:“那爹爹和孃親算什麼?”

楚國公頃刻間愣住了,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誰都知,楚國公與夫人伉儷情深,甚至身邊沒有一房小妾。

“我若去鹿靈山問孃親,孃親也會支持我的。”

楚國公沒好氣地說:“你別去氣你娘!”

似是嘆了口氣,楚國公道:“算了,你好生待着吧。”說罷就出了房門。

西楚。

景薰乘着馬車走了大半天終於到了玉府。

這曾經富及一時的大家族如今卻遷到這一處異常偏遠的地方。

景薰走下馬車環顧四周,她最後一次看見玉家人是在好久好久之前了。

那時玉挽心還是寵冠六宮的玉皇后,玉家的勢力可謂是權勢滔天。

可自從玉皇后身死,玉家的人也來皇宮中鬧過,只不過那時景薰已經前往東涼。而當時玉大人衝上朝堂一定要把禁足在月華殿的景薰帶走,楚元帝大怒,一氣之下撤了他的官職。

看着這四處荒涼無聲的地方,景薰擡頭,透過幾片稀疏的葉子瞧見玉府的牌子已經褪色。

穿過零零散散的草叢走近一看,就連紅漆刷的大門都已經顯現出裡面的沉黑色。

門外連一個守門的家丁都沒有。景薰側頭看了看浣奚。

浣奚也很驚訝,沒想到僅僅五年的時間,玉府就已經破敗至此。

走上前叩門,過去好長時間,裡面纔有了聲音。

一個打扮的肅靜的小廝從裡面探出頭,左右看了看她倆,出聲道:“二位可是有什麼事?”

浣奚上前道:“這位是長公主。”

長公主?那小廝神色迷茫,道:“不知長公主大駕光臨是有何事?家中老爺不在,請恕奴才不能擅自做主接待您。”

兩人對視了一眼,景薰上前拱手:“我是玉家大小姐玉挽心的女兒,名喚景薰。”

那小廝一愣,慌張的跪下道:“原來是小小姐,奴才這就去回稟老爺與夫人!”語罷飛快的朝裡院跑去。

沒過多時,就有打扮相對得體的下人恭恭敬敬的領着她們進府。

景薰一路打量着玉府內的事物,發現這與外面看起來的差不多,都透露着淒涼的感覺。

隨着下人到了玉老爺子的院子,玉老爺和玉夫人早就在院門口張望着,一見景薰過來,急急忙忙走下臺階。

景薰見狀慌忙扶住二位老人,玉夫人看着景薰的臉熱淚盈眶。

“回來了,回來就好……”

景薰摻着他們走進裡屋,屋子裡堪堪只有一張小木桌。

玉夫人握着景薰的手說:“也不知道你來,我這也沒有什麼好招待你的。”

景薰笑着擺手,“外婆說這話就見外了,薰兒此番過來就是來看看你們二老的。”

頓了頓,說:“這麼多年來,薰兒都沒能過來,着實對不住外公外婆。”

玉老爺子道:“我們也知道你這麼長時間被禁足在宮中,吃了不少苦。前幾日蕭兒和襄兒也過來了,我這一老頭子,你們就不用惦記了。”

“是啊,你們安心的過好自己的日子,我們兩個半步黃泉的人也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