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老百匯街

憑着榮德生的採訪專刊,我不僅連升三級,在上海灘上還成了個小有名氣的記者!只是,即使是這樣,我也再沒得到更好的採訪機會。偶爾會去採訪些展覽會,開幕式之類的活動。

“瑾兒~幫我把這個拿去給老吳排版吧,我還趕着去開會呢!”

我接過仲愷遞來的稿子,點了點頭。

最近報社異常的繁忙,每個人基本上都是腳不沾地的在忙碌,經常是吃了這餐卻沒時間吃下餐。我穿梭在人羣中艱難地尋找着老吳的身影……

“怎麼會突然開會啊?”

“你不知道麼,日本人入侵了東北地區,報社要派人去做戰地記者呢!”

戰地記者?!我在心裡默唸了幾遍,是說爲什麼開會不叫我去呢!這麼好的體驗機會也不讓給我!一直只有在歷史書和紀錄片裡才能看到的抗戰畫面,現在可以去親身感受了!

正想着,馬承義沖沖從面前走過,“馬承義~”我叫道,“知道在哪兒開會麼?”

馬承義伸手指了指離我不遠的一扇門,“在那兒呢,你要幹嘛?”

我沒時間理會馬承義的疑問,而是把仲愷遞來的採訪稿交到他手上,“麻煩你把這個給老吳!”

今天會議室裡的氣氛格外壓抑與沉悶。我小心翼翼地走過去選了個位置坐下。

“今天叫大家來,我想你們應該都很清楚是爲了什麼。”王雪塵板着臉,語氣格外嚴肅,“自從日軍入侵我國東北地區以來,《申報》,《立報》,甚至是像《報報》這樣的小報社都派出了戰地記者在抗戰現場發回實時的戰地資料。”王雪塵頓了頓,“也正因爲知道戰地的危險,才把你們集合到這裡,這次需要的戰地記者事兩名,採取的是自願報名的形式!”

一時間會議室裡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低着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主編~”我的聲音在會議室裡顯得有些突兀,“派我去吧!”

王雪塵似乎很驚訝會在此時此地看到我。“蘇瑾~你資歷尚淺,不足以擔此重任!”

我撇了撇嘴,“沒有人是生下來就有豐富的資歷的,這種東西是要慢慢累積的嘛!”

“夠了~你坐下,不要在那裡添亂!”王雪塵的語氣裡充滿了不耐煩的味道。雖然我知道是三爺不讓他給我安排任何危險的工作,但我還是想努力爭取一次……

鬱悶的從會議室裡出來,最後被選出作爲戰地記者去前線的自然不是我。而王雪塵似乎對我的突然出現萬分惱火,在整個會議中不斷地提醒,什麼身爲記者就要服從命令,服從組織之類的話。

不過即使是被指桑罵槐地教訓了半天,我還是有收穫的!低頭看了看夾在稿紙中的紙條:美租界老百匯路。

雖然我不知道美租界的老百匯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或者說是即將發生什麼事兒。但我知道,在那裡,一定能挖掘到好新聞!

“瑾兒~“仲愷快步走到了身邊,”這麼大的事兒怎麼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大事兒?!我被仲愷充滿憤怒的語氣嚇了一跳,“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要選派戰地記者的,哪兒有時間跟你商量?!”我說的十分無辜。

“這次就算了,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兒,一定要先與我商量商量知道麼!”仲愷嘆了口氣,“不是不讓你去做戰地記者,只是前線實在太危險,你要是有什麼事兒……”仲愷頓了頓,“再說,你姐姐和家人會同意麼!”

我點點頭,反正是去不了前線了,還是把精力都放在美租界的老百匯路上好了!

美租界的老百匯路是條繁華而魚龍混雜的街道,上到名門中的官宦子弟,下到市井小巷裡的普通百姓,都能在其中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一份快樂。

我穿梭在各式各樣的人中,極力想找到什麼爆炸性的新聞。但是總是不遂人願的,走了好幾條街都沒看到值得拿來做新聞的好材料。

“喲~大爺您來啦!”耳中傳來老鴇的奉承聲。這條街是老百匯路上有名的紅燈區,經常能看到些色迷迷的男人摟着些鶯鶯燕燕的女人出入,男人的雙手還極不老實的在女人的腰身上揉捏着。有的甚至當街將“鹹豬蹄”伸入女人的衣領中,逼迫女人們發出令自己愉快的**聲。

我無奈地往聲音的發源地瞟了一眼,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眼前晃過。

那是……岡本一策?!

沒想到這個小日本兒還挺色的嘛,最後能染一身性病回去!我竊笑着,開始想像岡本一策趴在女人身上“嘿咻”做着活塞運動的情形。我邊想邊走,快步跟了上去……

岡本一策走路的速度並不快,但讓我詫異的是——他身邊並沒有一位粉紅知己的相伴!照理說,以岡本一策這樣的長相,走在路上的回頭率絕對不會低,但爲什麼在這裡,那些鶯鶯燕燕的女人們看到他就如同看到一塊石頭般,全都無動於衷?!難道……我莞爾,難道現在連妓院都開始厭惡日本鬼子了?!

我跟着岡本一策在這“極樂宮”裡左轉右拐的,還要不時躲避那些鹹豬手!

“您來了~”門口站着的男人恭敬的對着岡本一策行了個禮,然後小心謹慎地關上門。

我側身從剛纔躲着的牆間出來跟了上去。

“岡本先生您放心吧,碼頭這邊都已經安排妥當,只等明天您的貨一到,就可以裝箱運走了!”剛纔在門口說話的男人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出來。

就知道他岡本一策在上海不會幹什麼好事兒,他的那批貨也絕對不會是什麼用於正道上的東西。我往前傾了傾身子,想聽的更清楚。“好~也希望以後能再有跟杜氏商會合作的機會!”

“一定~一定!”我莞爾,原來是杜家啊!不過這也不奇怪,杜家可能是上海灘上唯一能跟榮家相匹敵的商會了。而且這幾年來,榮杜兩家爲了爭奪上海灘的霸主地位,更是鬥得你死我活!我撇了撇嘴,轉身準備離開。

可是……瞪了眼正抓着我手腕的醉鬼男人。

那男人見我看他,立即來了興致,一雙鹹豬手猛地朝我伸來。“小蝶!”

我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居然叫我小蝶?!真是惡俗的男人!我稍往後退了一步,擡腿朝那人的胯下踢去……

讓你嚐嚐我的斷子絕孫踢!!

可是……不知是那人無意,還是他本身就會武功,在我擡腿的一瞬間,他猛地朝我壓了下來!!

終於知道泰山壓頂是什麼滋味了。我努力地想把這酒鬼男從身上推開,那人的手已經開始不老實了。隔着衣服,我能明顯感受到他的手,正放在我的……臀部!

“媽的~給我滾開!”

還沒等我使出絕技,身體上方的重量就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快速從地上爬起,卻看見一管黑色手槍對準了那男人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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