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依萱被推進了急診室,夜燼在門外,心裡卻只惦念着同樣從樓梯上摔下去的林小蔭。她應該沒事吧?她身體向來很好,而且看樣子應該沒有受什麼外傷。只是,她身下的一灘血,卻刺紅了他的眼睛。算算她應該到了生理期,沒關係,她來親戚也是這麼嚇人。一定會有事的,一定!
過了很久,醫生才推門走了出來,夜燼上前,卻並不是很擔心的樣子,他只是想知道是死是活。
“你是患者丈夫麼?”醫生猜測着他的身份。
夜燼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問:“人怎麼樣了。”
醫生只當他是,當即就把孟依萱的情況說了出來,“還好送來的及時,孩子大人都沒事。不過你們下次小心點,怎麼能讓一個孕婦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呢?”
孟依萱懷孕了?夜燼眉心動了動,只是疑惑而已。懷孕了跟他又有什麼關係,沒死就成。他還是應該去看看他的小女人是不是也沒事,這纔是當務之急。
“給她安排最好的病房,照顧好她。”
說完他轉身就走,醫生趕忙叫住他,“哎,你別走啊,你這人怎麼做人家丈夫的,怎麼能把患者一個人扔在這裡呢?”
夜燼轉頭,臉色已經陰寒的讓那個醫生倒退了一步。這個家屬太可怕了,把老婆扔在這裡他還有理了怎麼滴?
“我不是她丈夫!”他冷漠的回了一句,就又繼續趕緊腳步往前走,突然發現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那個小女人恐怕對他一定很失望,該死的,他突然後悔他做的選擇了!
醫生已經有種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了,不是她的老公你那麼着急幹嘛?有錢人就是毛病多!
夜燼找了很多地方都沒有找到林小蔭,給秘書打電話,秘書也只是說她被送到了同一家醫院,具體哪個病房,她也不清楚。
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麼心急如焚,原來林小蔭已經在他心裡如此根深蒂固,到了不可或缺的地步。在不知道她安危的每分每秒,對於他來說都是煎熬。
兩個小護士推着裝着手術工具的車向這邊走來,“哎,剛剛出來那女的是從夜氏的擡回來的,能在那種地方摔成那樣,也是本事啊。”
另一個人立刻八卦的附和着:“就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個高管的情人。哎呀,那一身的血,昏迷着還想着她的孩子呢。”
“我都心軟了,真可惜了那個孩子沒保住。”
最先說話的小護士只感覺人一翻,就被壓到了牆上,一隻手臂橫在她的脖子上,死死的卡着,讓她瞬間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她在哪裡?”
那個男人過於兇狠,眼裡冒着綠光,小護士只感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他殺死,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恐怖了。
“我……咳咳……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雖然這個男人長的猶如神祗,但是那一身的戾氣已經讓人敬而遠之了,更何況她此時的小命還被他捏在手裡。
“你們剛剛說的那個女人。”
他已經失去了耐心,手上的力道大的嚇人,小護士的眼睛已經翻了上去。她的同伴被這一幕嚇慘了,聽了男人的問話,趕忙手指顫抖的指了指樓上說:
“她……她剛剛被送……送送上樓上的普通病房。”
夜燼眉心一鎖,快步的轉向樓梯。而那個被鬆開的小護士,突然感覺到灌進肺裡的新鮮空氣,當即滑倒在地上,貪婪的大口呼吸着,劫後餘生的感覺讓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
普通病房裡擺了六個牀位,都是剛剛生產,或是流產過後的女人及家屬。
林小蔭已經醒了,都怪身體太好,她才能這麼清醒的感覺到這徹骨的疼痛。她撫着肚子,裡面已經空空蕩蕩,她才知道他的存在沒多久,那個小生命卻想也不想的就離開了。心上的痛,遠遠超過的身體上的。眼角又有淚水無聲的涌了出來,她壓抑的哭着,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突然,門從外面被大力的推開了,男人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一身的怒氣,讓病房裡的幾個嬰孩齊齊的哭了起來。
夜燼卻毫不在意,直奔林小蔭而去。
啪……
又重又狠的一個巴掌打到了林小蔭那張蒼白如紙的臉上,很快就殷紅一片,她錯愕的看着盛滿慍怒的男人,臉上的淚水沖刷過的印記還沒有乾涸,就那麼不明所以的盯着他,顯得卑微又可憐。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懷孕了?”他問的咬牙切齒,滿是恨意,彷彿她已經翻了天大的罪過!
你爲什麼不告訴,如果你告訴我,我怎麼會做出這麼錯誤的選擇。那個女人死了又如何?她就算死一百次,也抵不上他孩子的一條命!
林小蔭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然笑了,只是笑容諷刺異常,“你在乎麼?”
她的聲音好像破碎的寒冰一樣,雖然因爲身體弱音量不高,但是每一字都好像能狠狠的戳中男人的心尖一樣。
他在乎麼?爲什麼她這麼問?爲什麼她要用那種傷心欲絕的目光看着他?他在乎,在乎的要死,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絕對不會丟下她。但是,事情已經成定局,他錯誤的選擇,讓他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很有可能就此失了她的心。那種她即將離開的感覺,讓他慌了,大手扼住的她的肩膀,狠命的晃着:
“你把孩子還給我,林小蔭你太自私了,你把孩子還給我!”
林小蔭只是笑,慘慘的笑容。她比誰都知道,這個男人後悔了。但是,他的悔意又有什麼用,能換回她可憐的孩子麼?
病房裡的男人們不願意,上前就要拉他,“喂,這裡是醫院,你能不能小聲點。你老婆剛流產,你怎麼能這樣,還是不是男人了?”
“滾!”夜燼轉身甩開了前來拉扯他的男人,一雙眸子嗜血駭人,驚懼的幾個男人都不敢再靠前。這個瘋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別在一生氣,跑過來傷到他們的孩子。
夜燼轉身依舊大力的摳着她的肩膀,恨不得掐進她的血肉,他對她的殘忍,就是對自己的報復。她有多痛,他就有多恨。
只是,林小蔭卻拉長了嘴角,給了他最致命的打擊:“夜燼,孩子是你害死的。你選擇了那個女人,讓自己的孩子在冰冷徹骨的地板上一步步的走向了死亡。真希望,孟依萱肚子裡的那個也這麼死!我的孩子沒了,憑什麼你們的孩子好好活着。”
她聲音虛浮,卻是尖銳異常,帶着滿腔的恨意,毫不留情的刺向面前的男人。
夜燼腳步有些不穩,卻依舊死死的抓着她。他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是卻是真的。下意識,他想告訴她,那個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一個暴怒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解釋。
“夜燼,你真他媽是男人,你給我放開林小蔭。”
傅擎軒幾步就走到了病牀前,扯開夜燼就是一拳,打的他頭的偏了過去。他來這裡,是臨時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醫院找不到家屬,只能找到了他這裡。只是沒想到,他剛剛到了地方,就看到這麼喪心病狂的一幕。那笨女人不是流產了嗎,臉上的巴掌印兒是怎麼回事,這男人也太操蛋兒了點吧。
夜燼轉過頭時,嘴角已經流出了鮮血,眼神竟然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的茫然。
傅擎軒擋在林小蔭的眼前和他對視,剛纔那一拳雖然狠,但是也不至於把他打傻了吧。
“你怎麼會來這裡?”他厲聲質問,對於剛剛捱打的事情似乎間歇性失憶了,只揪着另一個問題不放。
傅擎軒諷刺的一笑,也不給他留面子,“哼,有些人老公做的太好了,老婆流產了人卻找不到。能找到我的頭上,也只能說你太low了。”
夜燼眸子一眯,周身煞氣升起,越發的陰狠恐怖了起來,“給我滾出這裡!”
一般人恐怕早就屁滾尿流的真滾了,但是傅擎軒誰啊?自從夜燼回國接管夜氏,就是一直跟他對着幹的主。他會怕他?怕他就不會打他女人主意了。
“我走了,你繼續欺負她麼?”他回頭掃了眼臉色煞白的女人,笑的越發嘲諷,“雖然我還不知道事情的全部,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事情是,這件事情錯絕對不在她。既然做錯了就像個爺們兒似的承擔,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你找死!”夜燼擡手一拳就揮了過去,傅擎軒早有防備,不過怒極的男人速度太快,還是擦傷他的眼眶。
“擦,小爺的俊臉!”傅擎軒捂着臉,已經躍躍欲試的要跟他幹一架。這男人太猖狂了,好像全世界都該怕他一樣,他非要挫挫他的威風不可!
正在兩個大男人準備要動手的時候,林小蔭不悅的聲音驟然響起:“夜燼,該滾的人是你!”
夜燼身體陡然僵住,難以置信的看着突然凌厲起來的小女人,此時她正一臉厭惡的看着他。而傅擎軒也停下了動作,頗爲得意的往林小蔭身邊湊了湊。他剛想上前阻止,林小蔭就接着說:
“你不要在這裡噁心我了。我真怕我會一個控制不住,就宰了你這個殺人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