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上差們,楊旭終於能鬆了一口,坐在班房裡靜靜的品着茶,這茶葉估計就是現代社會幾十塊錢一兩的茶葉,味道實在不能提,喝了將近五個月的茶,再怎麼不懂茶,也咂摸出味來了,忽然看見姬四寶在門外探頭探腦的,楊旭呼了一聲,“進來!”
只見姬四寶臉上帶着賤賤的笑意,舔着臉,滑進門裡,四下張望一番關緊了門,小碎步搗騰的飛快,閃到楊旭跟前弓着身子,說道:“給大人請安,今個過來給大人要賞來了!”
“還要賞呢,爺我沒抽你,算你小子命好,沒事你點顧家宅子做什麼,看夏天不太熱,你再添把火是吧,閒的胃疼吧?”
姬四寶臉上笑意翩翩,光是乖乖的聽訓就是默不作聲,看到楊旭停下了,小聲說道:“小的們幾個從顧家內宅裡翻了近五萬兩銀子,還是四百兩的黃金,還有一些田契什麼的……”說着從懷裡掏出五張田契放在桌上。
說不激動那是騙人,楊旭手抖得的有些厲害,慢慢將地契劃拉到眼前,一張一張的翻看,三千畝的水澆田,一千八百畝的良田,當然這些還沒過戶,不過自己是縣丞管的就是糧馬文書,過戶還不時小意思……
“小的當時把顧家內宅後牆的那戶人家用大價錢租了下來,人趕走了,然後縱火,從那戶人家搞些溼柴火薰的內宅到處濃煙滾滾,嘿嘿!可把上頭來的那幫雜種薰壞了,還暈了一個,被兄弟們擡了出去,然後咱們兄弟們齊心把銀子往隔壁扔,不過怕那幫雜碎起疑心沒敢都吞了,捎帶手的還順了幾張田契……”
“你們做的很漂亮……”楊旭差點抑制不住,站起身來,在桌前踱來踱去,“你們多少人乾的?”
“去的咱們鄉勇三十幾個,還有趙河兄弟領的二十多人,其餘都在外面看押呢!”
“那就不管了,你們幾個頭頭每人五百兩,下面的兄弟們每人二十兩,五天後都到我家領銀子,你,我另有賞,再賞銀子二千兩,一百畝良田,記住,保密,對下頭的兄弟們好好叮囑一番!”
不待楊旭說完,姬四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以後小的命就是爺您的了,上刀山下火海您招呼着,我姬四寶眨一下眼,讓我斷子絕孫……”
楊旭“哈哈”大笑,“斷子絕孫幹什麼,以後你的子孫跟着我還得享福呢,咱們先這樣,以後我混好了,還能虧待兄弟嗎?咱們啊!前程無限,這才哪到哪?”
看着姬四寶期冀的眼光,楊旭自己也覺得希望無限了!
夜半時分,看着一箱一箱的銀子運到自己家裡,那心情除了激動就剩激動了!看着身邊林霜在月光下潔白無瑕的臉龐,如同老酒一般,而自己就是化身月夜人狼,抱着美人盡魚水之歡,林霜也是一臉的歡欣,看着靜靜睡去的男人,不顧身上經受三次的撻伐,起身拿來毛巾溫水爲自家的夫君擦洗身子。
隨着五天時光的流逝,顧家的事情也開始平淡了下來,傍晚時分已到酉時,鳥歸巢人還家,楊家確是濟濟一堂,楊旭辦了十桌上好的席面招待一百位兄弟們,並且放下身段一個人一個人的敬酒,並把二十兩銀子交到其手裡,很多人當場哭嚎了起來,這麼多銀子甚至改變的家境,原來的破落人家轉眼可以吃飽飯了,這是一生的期望,當敬完酒的楊旭回到主桌上,到處都是淚汪汪之後明亮的眼神,像是一次洗禮,但是接下去楊旭的命運就跟過山車一般,從天而降,那些鄉勇家丁們把憨直的個性表現的淋漓盡致,到楊旭面前“噗通”磕一個頭,然後舉着酒杯敬酒,往往都是先乾爲敬,逼得楊旭這時候不幹掉杯中酒顯得略有些擺架子,娘氣,三兩的酒杯,這近百人的隊伍,好在朱志遠聰明在楊旭十幾杯後,把酒大量的摻水,操蛋是即便是水也撐人,喝到六十多杯的時候楊旭一頭栽了下去……不過這事情被鄉勇傳出去卻是實在人的表現,鄉勇們無不誇讚,楊爺待人真實在,跟這樣的人混,踏實!(不準說二)
第二天中午,楊旭才堪堪從牀上爬了起來,還沒坐起來,又是一頭栽了下去,林霜剛端水進屋,看此情形,趕緊上前扶住,“爺,要不先別起來了,酒傷身子,以後可別多喝了。”
“這次不是有大喜事嘛,以後不是,這難受勁……”說着,眯起眼來,林霜趕緊拿來溼毛巾替他擦臉緩解一二。
掙扎着起牀,想着自己還有一攤子事情呢!
坐在班房裡,楊旭對縣衙的書吏不太放心,就把田契過戶的事情都交給攢典薛成章親自辦理,一般這事情還得由主簿查驗,但是楊旭對李江河不放心,乾脆越過李江河直接辦理,由自己歸檔,一個下午顧家的田契就更名易主了,三千畝的水澆田,三千兩百畝的良田加上一千畝的次一等的良田,妥妥的大地主,經手的文書都傻了,楊旭也不是小氣的人,經手的書吏每人二十兩銀子,都是跟着自己的熟人,楊旭從來不小氣。薛成章,楊旭一出手就是兩百兩雪花銀,錢錢錢,命相連,跟着你有肉吃有奔頭,你纔有號召力,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想着怎麼才能把土地聚攏到一起,正發愁呢,薛成章一句話就點醒了楊旭,這時候士紳地主聚攏自家的土地都是地換地的原則,當然主動提出來換地的還得給一成的抽成,因爲熟佃戶換成陌生的佃戶,這裡頭有一部分虧損,薛成章主動請纓爲楊旭辦這件事,楊旭的想法就是把土地以趙家甸爲中心全換了,這是好幾戶地主,好在薛成章熟門熟路,像趙家甸一個村子只有六百畝,其中一半是旱田,只有五十畝是水澆田,旁邊的村子牛家鋪子八百畝的良田二百畝旱田算是大村子,還有趙老漢的二女兒趙彩嫁過去的小李莊五百畝的田地,水澆田換旱田一換三,良田換旱田一換二,實在把薛成章忙得四腳朝天,幾個跟辦書吏也是走路帶風,不過一頓勞務費撒下去都變成甜蜜的果子了,楊旭手裡都是好地,最差的次一等的良田也是地主手裡千金不換的傳家寶,薛成章很會辦事,再加上有楊旭這個縣丞坐鎮,換地抽成由一成變成半成,俗話說破家的知府,滅門的知縣,但是那三年一屆的知縣哪比得上這盤腰坐下來不動的縣丞的厲害,說弄死你那是文火慢燉,你怎麼着都活不了,要不然顧誠能有如此身家。
趙家甸、南頭村、牛家鋪子、老奉場、小李莊……十四個大大小小的村子共一萬三千畝地,當然相當一部分是旱田,地跨三個鎮子,三個鎮子兩萬多畝田地一半是楊旭的,不過還有一件不好的消息就是有些地主對待佃戶很不錯,那些佃戶也願意跟着地主搬遷,十四個村子走了近兩成,這個消息對於楊旭沒有好壞,走的人在當地沒有私田,也有相當一部分人一邊照顧自己的私田一邊當佃戶種地主家的田,私田數量不多,加之當時的糧食產量不高,光靠私田填不飽肚子,楊旭之所以集中土地爲的就是容易徵家丁潛臺詞就是徵兵,對於土地的忠誠也容易提供給自己的忠誠。這時候的人比較排外,尤其是一個村子一種姓氏,給人一種排外的感覺,事實上也確實排外,所以楊旭準備實行整合村莊計劃,除了有私田的留下,其餘的村民半個村子半個村子的拼湊在一起,再加上互相通婚加上楊旭引進的陝西流民有個五六年就雜了。
家丁隊伍留在縣城二十多天了,那些流民家丁就如同脫繮野馬一般,肯定不行,留守在家的朱顧和趙江讓14歲的小子劉正燁帶樂三四遍口信,隱隱約約有些壓不住的意思,這些流民現在能吃飽了,加上沒有什麼活幹,四腿朝天的無所事事,加上都是陝西老鄉這時候就隱隱有些抱團的意思,其中一些強幹的流民開始不滿於被別人管着,開始挑頭鬧事!這五十名老家丁就是定海神針,在的時候沒人難鬧事,現在就剩朱顧朱成兄弟兩和趙江,從人數上就形不成威懾力。
當天早上楊旭跟着五十人隊伍急行軍回趙家甸,經過近三個月打磨的家丁就是不一樣,路上沒有一人掉隊,一個時辰便遠遠看到村口外那高聳的教堂,還有下面烏泱泱嘈雜的人羣,跟集市一般無二。楊旭命令家丁隊子彈上膛,刺刀上槍,等快接近的時候,一聲“管隊全來了!”四周頓時鴉雀無聲,楊旭看到人羣中趙老漢提着菸袋監督打飯,正與一人在那裡爭吵,趙老漢管理這全部的伙食,平時來說誰敢和趙老漢吵吵,都得陪着笑臉,畢竟掌握着肚裡飯食的人,一句話就能讓你餓一天,看來事情嚴重的比自己想想的更甚,過去一豎列的排隊變成擁擠雜亂的菜市場。
楊旭抄起步槍,“嘭!”的一聲震驚全場,接着大喊道:“大哥!”
趙老漢趕緊提溜着菸袋擠過人羣,走到楊旭面前,一句心酸的話語,“六弟回來了!”
楊旭充耳未聞,接着厲聲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嘛!隊伍不排整齊不準開飯。”接着指着雜亂的人羣,喊道:“你看,這整齊嗎?還吃他麼屁飯,今天在場的所有人不準吃飯!”
對着趙河喊道:“趙河過來,”趙河快步跑到楊旭跟前,“這羣人今天不準吃飯,誰吃飯我拿你是問,記住你手裡是槍,是刺刀,誰跟你講理,用子彈跟他說話,用刺刀跟他講理,明白嗎?”
趙河大吼道:“明白!用子彈說話,用刺刀講理!”
“開訓!”說罷,楊旭轉身回村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