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傳薪盯着舊神聖壇,等足夠開啓聖光通道,等幾處機槍陣地停火換彈鏈,他伺機跑到樓檐處閃現。
突突突突……
戰神M1907將機槍陣地的幾個人掃倒,正好哈奇開斯重機槍剛換好彈鏈,他趴下朝羅沙達所在的陣地掃射。
羅沙達趕忙伏低了身子躲避金屬風暴。
至此,趙傳薪靠個人全面佔領了總督府和旁邊的陣地。
李之桃等人見了,藉着趙傳薪吸引葡兵火力,帶人朝這邊趕來,和趙傳薪匯合。
“掌門,我來幫你。”在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李之桃要靠喊的。
“澳島總兵數在兩千左右,至少還有將近千人的部隊在別處駐紮。”趙傳薪將機槍讓出來說道:“羅沙達一定四處求援了。”
他掏出三盒駱駝煙,散了一圈。
衆人紛紛接過,或拿自己火柴,或借火點燃。
戰鬥時間雖短,可許多人臉上被薰的被沾染了不少黑灰。
可見駁火有多激烈。
這個時候的快樂很簡單,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同袍,在子彈搖曳亂飛的陣地上吞雲吐霧,彼此相視一笑,置之生死於度外,誰也不去想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李之桃在掩體後開了一槍,嗅着空氣中的硝煙味,等吹水駒幫他點燃了煙,他說:“掌門,我們強攻吧,乾死這羣撲街!”
他還以爲趙傳薪是在擔心眼下處境。
趙傳薪低頭看了一眼舊神聖壇,信仰之力又過了大半:“好的,我要強攻了。”
他說的是“我”,不是“我們”。
說完,趙傳薪起身,伸手畫了個圈,一頭紮了進去。
李之桃用尖牙和切牙將過濾嘴咬的變形,歪着頭眯着眼防止煙迷了眼,說:“好,那我們……咦,掌門呢?”
趙傳薪在他們眼前消失了。
……
羅沙達派去的人發了電報。
使者收到消息,滿臉錯愕的再次登門造訪兩廣總督府上。
張人駿的師爺一點也沒給好臉色:“爾復來此作甚?”
使者低下頭,撓了撓嘴邊:“我來見張大人。”
“督臺已經休息,有事明天再來。”
使者急忙說:“十萬火急,出事怕是你擔待不起。”
師爺皺眉,想了想,還是說:“稍等。”
片刻,他出來說:“隨我來。”
張人駿同樣生氣:“何事?”
使者再次垂下頭,語氣和上次來的倨傲截然相反:“我們總督願意化干戈爲玉帛,將九澳的匪徒,交由清廷處理。”
張人駿冷笑:“前倨後恭,是何居心?”
使者乾咳一聲。
他也不想這樣啊。
這纔多久,打臉啊。
他覺得丟人,目的自然是想讓張人駿將趙傳薪弄走,可使者又不願意服軟,他重新挺胸擡頭:“清帝國的慈禧太后願意看到清葡兩國大動干戈嗎?”
張人駿咬了咬牙。
這是個他不想承認,但偏偏糊弄不過去的話題。
列強已經摸清了慈禧的軟弱,得寸進尺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張人駿冷聲說:“既如此,告知你們總督,不要覬覦馬交之外的土地,不得涉足相關海域。”
他以爲使節肯定不會直接同意,會討價還價,然而他錯了,使節痛快點頭:“可以。”
“……”張人駿摸不着頭腦了,可既然使節這麼痛快,他趁熱打鐵:“兩國要簽署協議,本官會派人勘界,約定此事。”
使節眼睛眨巴的頻率有點快:“可以。”
咦?
張人駿震驚了。
他深知葡人的德性,怎麼會這般通情達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張人駿畢竟是封疆大吏,按捺住心頭疑惑,淡然道:“如此,使節請回吧,不日我派人登島勘界並簽署協議。”
使節一聽,再也不敢拖延,說出了此行的終極目標:“張大人,答應這些的前提是,你需要將趙傳薪召回,撤離馬交。”
師爺目光一閃。
張人駿臉色變得耐人尋味。
忽然他們懂了。
這一切肯定與趙傳薪有關。
趙傳薪就是個刺頭,那新來的葡人總督羅沙達,必然是怕了趙傳薪纔會低聲下氣。
趙傳薪,真乃福將!
想通後,張人駿身體靠在椅背上,不緊不慢的呷了口茶:“只要本官一得空,便會去通知趙傳薪,使節請回吧。”
一般端茶送客,但洋人不通禮節,張人駿需要直接下逐客令。
使節終於急了。
羅沙達等他救命呢。
他欠身說:“在下需要張大人現在就下令。”
師爺猛地給張人駿打眼色。
張人駿放下茶碗,捋着鬍鬚說:“趙傳薪非官身,他做什麼,本官無法轄制,須得先用心備好重禮,派遣得力人手去和他商量纔是。
這派去的人麼,也是有所考究的。身份不能太輕,否則顯得無禮。本官也不能親自去,否則會讓趙傳薪輕視……”
糟老頭子壞滴很,羅裡吧嗦信你的鬼。
使節不耐煩,恢復了洋人的無賴本性:“張大人,種種妥協,僅限今日。若張大人拖延,後果難料……”
要是能被他嚇到,張人駿就不配讓兩廣百姓交口稱讚了。
張人駿一拍桌子:“送客!”
使節慌了:“等等,我願代表葡萄牙,現在就和你們簽署協約,但張大人須立即通知趙傳薪離開。”
張人駿甚至和趙傳薪素未謀面,根本不敢大包大攬。
他沉吟着,趙傳薪是個桀驁不馴的性子,他不會聽從任何人命令。
要怎麼能兩頭糊弄過去呢?
使節見他還在遲疑,就威脅說:“張大人,你不能拍板,我會讓京城的葡萄牙公使照會外務部,看他們是否答應。”
張人駿還真有點怕隊友給扯後腿,他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使節:“我們現在就籤,本官會派人去馬交,不然等你們照會外務部,羅沙達的墳頭草怕是已經長三尺高了。”
清廷軟弱,可趙傳薪強硬啊,扯虎皮做大旗誰不會?
使節臉色漲紅。
師爺看的極爲痛快,他忍不住揶揄:“閣下應感激督臺纔是。”
打斷你的腿,再給你一副柺杖,然後告訴你,沒有我,你連路都走不了,所以你要懂得感恩。
這話是周大夫說的,這個場景一直在世界各地不斷上演。
使節氣呼呼的掏出了筆:“速速派人,並擬協約,我這就能代表葡萄牙籤字。”
張人駿捋着鬍鬚面帶微笑:“可!”
……
澳島。
趙傳薪打開聖光通道,瞬間出現羅沙達所在陣地。
羅沙達真的慌了,他親自端了一把威爾蓋羅M1904,在掩體後朝對面陣地射擊,以鼓舞士氣。
此時,己方陣地傳來“轟”地一聲,這槍聲,顯然不是步槍的聲音。
他蹙眉回頭,就見趙傳薪正在陣地上大開殺戒,手裡的溫徹斯特M1897噴吐硝煙和烈焰,葡兵以傘面範圍死傷。
羅沙達此時無比的恐懼,喊道:“攔住他,快……”
夕陽傾斜,風起海面,細生鱗甲,宛若流螢斑斑錯落水中,如珠走鏡不可收拾。
輕煙浮雲,暝色將近。
本是良辰美景,除卻驍勇善戰的阿修羅提着“戰壕掃帚”橫掃葡兵生命。
沒有扳機切斷裝置的泵動式霰彈槍,在這種密集的環境威力驚人。
有智能陀螺儀配合,趙傳薪身體忽左忽右地躲閃,進攻的同時閃避襲來的子彈。
他已經看到了手舞足蹈的羅沙達,擒賊先擒王永遠不會錯,哪怕趙傳薪此時還不知道那就是羅沙達。
溫徹斯特M1897的5+1彈倉清空,趙傳薪抽出了精靈刻刀,以閃電狀鬼魅路線飛掠,左劈右砍,如虎入羊羣。
“上刺刀,上刺刀……”
這麼近的距離下,刺刀比子彈好用,因爲子彈可能來不及裝填和拉栓。
拼刺刀在一戰和二戰中都很常見。
什麼刺刀不刺刀,統統一刀斬斷。
我焯……葡兵直接嚇尿了。
趙傳薪一刀刺入面前葡兵眉心,又穩又準。
抽刀,扯住葡兵衣領,推着其屍體向前,擋住左邊伸來的刺刀。
右手的精靈刻刀沒有一合之敵,毫無招數可言的不斷的揮舞。
對面陣地的李之桃和一衆裁決團見趙傳薪忽然出現在敵方陣地,好像天神下凡,殺的人仰馬翻,風雲變色,不由得吃了一驚。
“焯,上刺刀,我們去幫掌門!”
兩個陣地的距離並不遠,衆人紛紛繞出掩體衝鋒。
古時候,敢打敢衝的猛將,一場戰鬥下來殺傷其實很有限。
但能起到的表率作用,可激勵全軍士氣。
裁決團瘋了,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全軍衝鋒。
被趙傳薪切開的陣地上,葡兵本已潰不成軍,待裁決團衝來,他們只是被動的抵擋這股不算大但犀利的洪流。
李之桃膂力很強,刺刀上挑,格開對面葡兵刀尖,搖槍順勢鳳點頭,噗嗤……
一刀刺入葡兵喉嚨,十分的精準。
這都是趙忠義教的大槍術演化而來,李之桃能發揮的這麼好,不但需要精湛的技術,更需要會當凌絕頂的膽色不可。
他其實也是罕見的搏擊天才,進步飛速。
第二個迎上來的葡兵膽寒,端着刺刀想要偷襲,李之桃的眼睛在第一招使出後就轉向了他,搖槍頭順勢海底翻濤,噗嗤……
後面的裁決團見了,更加奮勇。
裁決者主帥如此驍勇,對上正規軍拼刺刀絲毫部落下風,反而剛一接觸連挑兩人。
葡兵也不過如此!
李之桃帶着裁決團的加入,解決了趙傳薪的後顧之憂。
趙傳薪猛打猛衝,片刻就衝到了羅沙達的面前。
羅沙達抽出了指揮刀,在面前最後一個侍衛倒下後,就輪到了他直面趙傳薪。
這時候,趙傳薪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朝羅沙達咧嘴笑了:“你是羅沙達?”
他有所猜測。
羅沙達握着指揮刀豎起,西方劍術中也講究搶中線。
他說了一串葡萄牙語,趙傳薪沒聽懂。
但無非是死鴨子嘴硬。
趙傳薪見陣地後方,已經被李之桃支配,就不再着急。
他將精靈刻刀插回救贖權杖,收起,拿出了那把指揮刀。
“趙某混江湖,從來講究個道義爲先,今日便和你公平對決。”
羅沙達見趙傳薪收了那把嚇人的甚至看不清是什麼的武器,長舒一口氣。
感激之下,還舉着劍微微躬身朝趙傳薪施了一禮。
趙傳薪似模似樣的挽了個刀花,指揮刀隨意的超前伸着,鬆鬆垮垮的樣子。
羅沙達吼了一聲,舉刀前刺。
趙傳薪本是右手握刀,卻忽然舉起了左手。
左手中,赫然是一把鹿崗M1907。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