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多誅、紛議(四)

“什麼?”

胥吏先是驚愕,緊接着便暴怒起來,抓住僕人的衣領口,“你主子不是染病了麼?怎麼還有閒心去廟裡頭祭祀?你快給我說清楚嘍!”

僕人惶恐答道:“大人不要動粗,聽小的慢慢說。胡老爺此前已許諾了衆鄉民,要擇日去祭孔聖人,雖然身體不適,亦不願因此悔約,便強打起精神去了。您、您若不信的話,自個到廟裡瞧瞧罷。”

“你可是聽好了,”胥吏把馬鞭往他鼻子上一指,“如果你嘴裡說的全是假話,縣老爺第一個砍你的頭!”言罷,便揮袖離去,留着那僕人站在原地,戰慄不已。

此時的孔廟已聚滿了人,無數鄉民把廟裡廟外都圍了個水泄不通,只因胡鄉紳有令在先,故而才留着正廳前的一條寬道,以供諸公行祭。

與祭的自然全是當地的冠帶縉紳,因胡之章身體不便,便使嚴來甫代爲主持,來作引贊;但他的心思全不在此,故無甚莊重可言,每每敷衍了事,並不在意。

但好在大門鎖得很緊,外面的聲音幾乎穿不進來,讓祭禮還算有序地進行着。而在這重門的外面,便是些稍有資財的地主、官吏之類,得以繞道側門,於遠處觀望祭禮;再次者,如耕農平民,則無法一睹胡嚴二紳的尊容,只能被安排在了外院。就這麼按照尊卑貴賤的次序,一一分別下去。

胥吏終於抵達了廟門外,他翻身下馬,往前瞧時,見那裡人頭攢動,卻盡是一羣衣衫襤褸、渾身黑瘦的百姓,無不是百工雜役、浮浪流人,被前面一堵丈高的土牆擋着,不許進門。

他慢慢進入人堆當中,頓時間,便聽叫罵吵嚷之聲不絕於耳,空氣中又襲來一股酸臭,他只好皺緊眉頭,捂住鼻子,慢慢推開他們,肩挨着肩,向前走去。

百姓們無甚事情可做,便齊踮着腳,朝孔廟裡探頭探腦。有手腳敏捷的,便扒上牆去張望;有踩着別人的背上去看的,不管如何,竟都不敢逾越一步。

上得牆的人看到不遠處立着一塊大石牌坊,便無比興奮,跳下來,和衆人比劃着手勢說:“你們可知道?這孔丘老爺的府邸上還修了城樓哩!拿漿糊刷白了,還印着好大的金字,果真厲害!”

衆人聽罷,也不住地讚歎道:“孔老爺不愧是古今第一大鄉紳,府邸修得比胡老爺還漂亮!”一時鬨鬧難禁。

胥吏看他們人多勢衆,不敢太過放肆,便輕聲問道:“各位父老,請問胡老爺現在何處?”

衆人看他是公服打扮,先畏怯了八分,以致不敢答話;只有一個老漢出來稟道:“大人,胡老爺在裡面祭祀聖人呢。您若要進去,可以和門口那幾個家丁說。”

“你們爲什麼不進去?”

“胡老爺剛來的時候說過,孔廟是聖人府邸,不容賤民玷污,故而叫俺們在此等候,稍壯聲威而已。”老人言及此處,竟露出少許慚愧的臉色。

‘叫了這麼多人來,不知胡之章在搞什麼名堂……’胥吏想了片刻,旋即答道:“謝老人家肯爲在下指路。”作了揖,便牽着馬朝廟門口走去。

“行終獻禮畢!”

嚴來甫喊過這一聲,殿上的鼓樂瞬間停止了,旁邊的人隨之舉起錘頭,準備敲響編鐘,以作此次祭祀的了結。

“胡大人,縣老爺特地派遣書吏一位,前來視疾!”

胡之章正跪伏在蒲團之上,聽得這一嗓子,猛然回頭,見兩個奴才已帶着胥吏到了。

“哦,胡公、嚴公,二位無恙否?”胥吏走近前來,冷笑着行了禮。

胡之章並不言語,先使了一個眼色,叫嚴來甫等人扶他起來。後者領會其意,便搭了把手,由他緩緩站起。

“抱歉,”胡之章低垂着眉毛,喘了好大一口氣,方纔躬下身去,“老夫偶染風寒,體虛身弱,還請大人諒解。”

“您老人家是得病了?”胥吏又問。

胡之章苦笑了一聲:“老朽得沒得病,大人應該一眼便看出來了。”

“我能看出來,”胥吏微笑着,慢慢擡起了眼睛,“但究竟病有多重,在下實屬不知。如果要我看的話,我想您都可以行祭禮了,恢復的應是差不多了。”

“你可以說正題了,”嚴來甫在旁用冷眼一撇,“如若知縣有令,我們拱手敬聽便是,不會有絲毫怨言。”

“縣令非爲別事,只求您動身前往衙門會議。只要把擴張縣學的事情談妥了,什麼囉嗦也都免了。”胥吏揚起頭顱,語氣十分堅決,不容任何商量的餘地。

“老夫一向只認公文,不問人之親疏,”胡之章亦不示弱,“若有公文攜帶,老夫方纔情願受命。”

“這個自然有。”胥吏道,“需要我拿出來麼?”

嚴來甫道:“胡公要看,那你便拿出來。不過此處是聖人所居之大殿,乃清靜之地,切不可污染了先賢的耳朵。請出廟外談論公事。”

“你們想幹什麼?”胥吏警惕地看了看二人。

“哼,老夫最多隻是個受管的百姓而已,能對你們官府幹什麼?”胡之章作怒道,“但你們能連聖賢都不顧嗎?你看清楚了,我這身後可是掛着聖人的畫像,你讓孔聖人看見這樣的所作所爲,難道不自覺羞愧?”

這胥吏爭辯不過,只好一揮袖道:“哪來這麼多的道理!你們打算出去,就出去說好了!”

胡之章和嚴來甫一對眼色,即顧左右道:“諸位,我們起身吧。”

胡之章被人小心攙扶着,走在最前方帶路,那胥吏便緊跟在他的身後,反而忘卻了嚴來甫。嚴來甫趁此機會,便吩咐幾個家丁道:“汝等快去各院各房通知那些百姓,不許遺漏一人,讓他們悉數到門口會集,聽那位書吏宣讀知縣文告!”

衆家丁領了命,便迅速地執行了下去,沿路敲鑼打鼓,將每一進院落的百姓都叫了出來;只頃刻間,百姓們已經在門口圍聚了好幾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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