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坎

86、心中的坎

夜色濃濃,黑貓在宿舍樓的陽臺間輕巧跳躍,如夜色般漆黑的毛,琥珀一樣的眼睛,時而弓起腰,時而懶洋洋地伸展着身子。

嚴靖曦回來得特別晚,喬烈兒已經入睡了。

輕輕地開了門,他扯開領帶放下包,脫掉夾腳的皮鞋,換上舒適的拖鞋攝手攝腳走進屋裡頭。

擡眼看到漆黑的客廳裡頭散發着通體熒光的物體,倒抽了口氣,嚇得小心肝差點的蹦出來。

順手拎起一條抹布要蓋上去,抹布末端剛碰到那東西就動了起來,嚴靖曦的手滯在半空中。

哦吧剛囊??style

剛囊??style

哦??哦??哦

哦吧剛囊style

剛囊??style

ei??ei??ei??ei??ei??ei~

骷髏骨架兩眼的燈珠閃着幽藍的冷光,下巴一上一下地動着,隨着音樂骷髏骨架疊着手叉開腳左搖右擺。

哪來的破玩意...熱舞中的骷髏看得嚴靖曦心裡發毛,伸手摸索着找開關,心越急越找不着。

“咕咚”不知道碰到哪門子,骷髏的頭咕隆咕隆給碰掉了下來滾出去,閃着藍光的眼眨巴了兩下滅了。

聽到聲響,喬烈兒從睡房裡走出來的撿起滾到腳邊的骷髏頭,看着手裡還揣着沒了頭的骷髏骨架的嚴靖曦,“你回來了。”

嚴靖曦擱下骷髏骨架,“你買的?”

“同事不要,我看着有趣就拿了回來。”喬烈兒拋着手中的骷髏頭,“你不喜歡,我藏起來。”

嚴靖曦輕輕地“嗯~”了一聲,藉着外面路燈透進來的橘黃的燈光,喬烈兒臉上一抹淤青分外顯眼。

指尖抹上他的臉,聲音帶着疼惜,“怎麼弄傷了?”

“跟人打了一架。”語氣淡得彷彿在說別人的事。

嚴靖曦把他微冷的手握在手心裡,骨節分明,圓潤飽滿的指肚,修剪整齊的指甲,這樣漂亮的手不適合剖屍,更不適合出拳。

“打擊報復嗎?”

“算不上。”對於徐正淳的行爲他其實可以理解,不過理解歸理解,他可不會傻愣着讓人揍也不還手。

嚴靖曦追問道,“有沒有去醫院?有沒有報警?”

“小事。”喬烈兒抽出手輕輕拍了拍嚴靖曦的臉,“不用擔心我,趕緊洗洗睡吧!”

牀上嚴靖曦輾轉難眠,只要合上眼睛那一地白的紅的,還有孫青暴突的眼和詭異的微笑就會出現在腦海中。

背對着他的喬烈兒問道:“你在烙餅嗎?”

“吵着你了。”嚴靖曦帶點歉意坐起抱着枕頭,“我去沙發睡。”

“我不是這個意思。”喬烈兒也跟着坐起來,“你有心事?”

嚴靖曦雙手捂着臉,大力地搓了幾下,彷彿這樣可以讓他忘記,“孫青摔死在身邊。”

兩人靜默,片刻過後喬烈兒從後抱住他,頭緊貼着嚴靖曦的背聆聽他的心臟跳動的聲音,整天跟屍體打交道的他不懂得怎麼安慰人,嚴靖曦握着他的手,輕聲道:“我沒事,睡吧。”

面對面躺下,嚴靖曦用指尖描廓着他的容顏,在他光潔額上落下一吻,喬烈兒往他懷裡挪了挪,互相撫着對方的背,傾聽着彼此的心跳。

記得在醫學院第一次拿起解剖刀面對泡過福爾馬林的處理乾淨的屍體倒沒感覺,但後來去了支隊實習時跟着老法醫下現場,死於交通意外數具腸穿肚爛、血肉模糊、支離破碎的屍體讓他第一次有了恐懼的感覺,閉上眼睛全都是車禍現場的情景,甚至覺得還能聞到汽油和血混合的味道,現場家屬的哀嚎和傷者呻吟的聲音總在耳邊縈繞不散,手中似乎還能感受到臟器和血液濃稠粘滑的感覺,怎麼也無法把這些影像和聲音從腦海中叉出去。

他和阿沈都是第一次下現場,那一晚他倆瞪着眼坐到天亮,誰也沒說話,彼此也沒有安慰,這是法醫要邁過的坎,後面就沒什麼可怕的,每個法醫都必須直面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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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市,警局。

死者韓雪清,音樂學院的學生,首席小提琴手。

趙捷飛把檔案一抹整齊地排在面前,第一份是韓雪清的室友郭曉娟,第二份是韓雪清的同班同學蘇靜宜,第三份是韓雪清的師姐邵洋。

“小郭,經過韓睿和袁晟排查後,鎖定這三個嫌疑人。”趙捷飛靠在椅背合上疲憊的眼睛,食指和中指夾着捲菸,“你看看,給點意見。”

剛休完陪產假回來的郭明祥與趙捷飛隔着辦公桌而坐,拿起檔案翻閱,韓雪清還是在校學生,沒有戀愛,排除情殺,也不存在社會矛盾,她來自西南面y省,母親隨她來z市陪讀,留在y省電力公司工作的父親也沒與人結冤。

死者身上沒有表面傷痕,解剖也沒有發現內傷,排除生前遭受暴力毆打,有哮喘病史,死於急性呼吸衰竭。死亡時間發生在中午,門窗的鎖完好,沒有發現強闖或偷溜進來的痕跡,現在套取的指紋均爲學院內的學生和宿管,死者的杯具、餐具殘留物鑑定均沒有發現有毒物質。

目的鎖定這三人,原因都是具備作案動機,韓雪清死去後她們可能是受益人,代替韓雪清擔任首席小提琴手出國演奏,這是難能可貴的機會,學生之間競爭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