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揍

捱揍

G市,警局門外兩排紅棉板剛勁不阿地屹立在路旁,灌木叢的葉子在盛夏的陽光下油得發亮、綠得透明。

喬烈兒單肩揹着包獨自走出大門。

“站住!”

他循聲看去,“王爺,找我有事?”

徐正淳倚在木棉樹下,腳邊一地菸蒂,他扔掉手中餘下半根香菸,臉帶慍怒之色,“負責‘殺醫案’的法醫是你?”

喬烈兒正了正身子,大概也猜到他的來意,“是的,童曉嵐的事,我深表遺憾。”

“她也是逸仙大學醫學院,好歹算得上你的師妹。”徐正淳怒視圓瞪,“你咋能這麼殘忍!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是不是因爲小時候總比不過我,所以你才這麼做!”

“神經病,我只是履行法醫的職責。”喬烈兒也被激怒了,“從來沒想過得到什麼好處,你TMD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誰會惦記着兒時那點破事。”

“情操挺高尚!”徐正淳踏前一步逼近他,“她被殺了,孫青跳樓自殺,你覺得所做的一切有意義嗎?”

欲轉身離去喬烈兒聽到孫青自殺的消息,微愣了一下後連珠炮般地反擊道,“意義,你問我意義!我告訴你,身爲法醫還原事實的真相就是我們工作的意義!至於孫青他是否有罪,怎麼判是法庭的事,他生命結束於被執行死刑還是自殺,這些都與我無關。”

“一句‘與我無關’就撇得一乾二淨。”徐正淳猛地拉住喬烈兒的手肘,一記右勾拳砸過去,“這一拳是我替她打的。”

喬烈兒冷不妨被他一拳擊中,捂住左臉後退幾步抵在圍牆壁上,用手背抹了一下破損了嘴角,打啥也不能打老子的臉。

他不是聖母!不是白蓮花!不是湯姆蘇!更不是某腐女筆下的忍辱負重紫薇一樣的小受!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不是他做人的信條;該出口時就出口,該出手時就出手,這纔是他的座右銘。反正小時候他們背地裡沒少幹架子,這回新仇舊恨一起清算。

喬烈兒很霸氣地把揹包一甩扔在牆角,掄起衣袖給了徐正淳一拳,喬烈兒身手肯定比不上警察,畢竟當法醫也是體力活,提箱子拉屍體鑽下水道沒少幹過,出手的力道絕對不輕。

一股腥甜溢上喉頭,徐正淳吐掉嘴裡的血沫,衝上去兩人扭打在一起。

現場法醫幾乎每天都要外勤,體力和耐力始終比在醫院當外科醫生徐正淳勝上一籌,喬烈兒漸漸佔據了上風把徐正淳壓在地上,一手叉着他的頸,一手握拳舉起,居高臨下:“還打不打?”

徐正淳狠瞪着他,也不吭聲。

“突突~”小綿羊停在他身邊,張一看見徐正淳仰面躺地上,喬烈兒騎在他身上,兩人頭髮凌亂,衣履不整,“小喬,你沒事吧?”

喬烈兒收了拳頭站起來,拍了拍衫褲上的塵土,坐到摩托車後座,“開車。”

摩托車穿梭於路面的大車小車之間,張一透過後鏡看見灰頭土臉的喬烈兒,“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不用。”喬烈兒張嘴說話扯到嘴角的傷口,痛得吡牙咧嘴,“小傷而已。”

“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張一瞄了他一眼,“想不到你也會幹架子。”

“我又不是善男信女。”

“出手比藏在心上憋壞自己要好。”張一嘆了口氣,“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常在警局混哪能不捱揍,問心無愧就好!”

“噗~這是什麼神邏輯,張氏定論?”想到身中多刀的童曉嵐,喬烈兒收起笑容,“這樣慘死,也挺那個。”

“法律是一座天秤,要做到公平、公義、公正,首先我們的心就不能偏向任何一方,否則就會失衡。這樣說也許有點不近人情,但是回頭想想凡事皆有因果,再往好的方面想,有時便能釋懷。”

喬烈兒仰頭看向藍天碧空,雲朵映在他漆黑的眸子裡,凡事皆有因果,一個微創手術卻引發了一場血案,如果醫院肯多花一點心思去了解病因,如果醫生動手術時能謹慎一點,如果兇手能接受心理輔導...那悲劇是不是不會發生?這個充滿悲劇的案子,唯一慶幸的是讓世人認識到空鼻症,將來對於鼻甲的切除會更慎重。

“小喬,問你個事兒。”

張一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嗯?”

“你怎麼能請得動燕京醫大的黃教授,聽說那老頭子牛X得很。”

“一個前輩幫的忙。”

“哪個前輩,好大的面子。”

“徐強託的關係,國外的教授。”

喬烈兒努力回憶,隱約中記得徐強曾經提到過判官趙捷飛的什麼親戚,具體是什麼親戚,他攪盡腦汁也想不起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