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閒來無事的納蘭詩琳過來拜訪了風鈴的嫵媚繡莊,一進門就看了看四周的擺設和景緻,倒是讚歎了幾句風鈴的精細心思。
風鈴急忙讓了上座,奉上好茶,好好款待一番,又拿出來上等的綢緞布匹刺繡給她過目,兩人細細的看了一回,討論一回。
夫人還當下定了幾匹,風鈴忙說送給夫人做見面禮吧,詩琳哪裡肯收,只說小本買賣並不容易,還是讓人給了銀票。
風鈴接過來看了看,龍飛鳳舞的倒是不知道銀票上寫的什麼,詩琳看了看她這副模樣,笑了笑“這是錢莊的,上面的可是十足的成色,這不比尋常的銀票。”
風鈴小心的放好,只說抽空就去兌換了來。
丫鬟抿嘴笑着說:“你們初來乍到的,可別是教人哄騙了去,這可是年府裡專門用來兌銀子的。”
“年府?”風鈴也詫異了“夫人不是姓氏納蘭嗎?”
“你也說了是姓氏,夫君年羹堯!”詩琳笑着說。
“年羹堯”風鈴唸叨着這個名字,覺得很耳熟,好似在哪裡聽過一般,不過想不起來,還是不再想了,兩人又坐着說些話,討論了一下詩詞文化等。
詩琳因問道風鈴可會撫琴,風鈴笑了笑“會一些,只不過是沒有好琴罷了,只有一張街上買來的,獻醜了。”
說完行雲流水的撫了一曲,唱了一首詞,卻也十分動聽。年夫人點點頭,頗有讚賞之意,看了看這琴的成色,確實並非上品,自己也沒有撫琴,起身告辭了,約好了改日再來。
目送着她們走遠,彭壽湊出來說:“年羹堯可是如今的四川巡撫,他家的人咱們還是少招惹的好。”
“怕什麼,大哥沒有聽說過‘背靠大樹好乘涼嗎’,如今我們能夠搭上關係,年羹堯就是咱們的大樹!”風鈴有些不以爲然。
沒有想到,下午,年府的丫頭卻送來一副上好的古箏,是真正的鳳棲梧桐木做的,音質清脆動耳,風鈴大喜,當下彈了彈,謝了又謝,給來者的丫頭打賞了二十兩。
彭壽等到丫頭走後還在心疼那二十兩賞銀,風鈴說道,“大哥莫心疼,這琴可是值得五百兩銀子。”
“五百兩?”彭壽瞪大了眼睛“這把古箏要五百兩銀子啊?”上前去摸了又摸,看着那細如懸絲一般的琴絃,不太相信。
“年府果然是有錢,出手如此闊綽!”風鈴感慨道。
既然是年夫人送來的禮物,當然是要禮尚往來的了,風鈴新進的蜀錦,可是也金貴的很,挑了一匹出來,命人金銀線繡了整幅的吉祥如意,親自帶了前往年府道賀。
年府十分氣派,不消說那整齊軒敞的房屋,但是年府門前站崗的,俱是整副披掛的兵士,氣勢非凡。
彭壽一見當兵的就害怕,腿肚子都是發軟,風鈴囑咐他千萬莫要害怕,不能讓人小瞧了去。
風鈴朗聲請人通報年夫人,就說嫵媚繡莊的彭風鈴求見,未及,便有丫頭來請了,還請了彭壽院門角那裡飲茶等候。
風鈴在丫鬟的帶領下穿過抄手遊廊,往後院走去,欣賞這府裡的景緻,山山水水,假山假石,樹木鬱鬱蔥蔥,倒是有股子氤氳的氣息,似有祥雲籠罩一般。
心裡感嘆不虧是大戶大家,巡撫就是巡撫,比起單純的富有可是氣勢強大的太多了。
年夫人正在府裡賞花,伴着丫鬟看她們修剪花枝,見得風鈴來了,倒是沖淡了許多寂寞,有些殷勤的來招呼。風鈴奉上禮物,年夫人命人展開來看,果然是件上品,心裡十分喜歡,命人收了。與風鈴一起在院中賞花。
風鈴酷愛侍弄花花草草,也頗有心得,因此一時技癢,也上前來幫着一處侍弄,邊說邊講解,年夫人驚奇道,“原來你竟然懂得這麼多?”
風鈴笑了笑“幼時家裡種的許多花草,風鈴便常常拔草澆花的,慢慢就熟悉了些。”
兩人正在玩笑間,突然人來回報“老爺回府了!”
風鈴沒來由的一陣緊張起來,詩琳拉了她的手,拍了拍,“莫怕,我家老爺並不是個莽撞軍漢,怕什麼?”
只聽見一陣爽朗的哈哈大笑之聲傳來,來了一位魁梧身材,劍眉星目的男人,越三十多歲,倒是生的英姿勃發。
“夫人有客人到?”年羹堯見多了一個人在身邊,不由得好奇道。
風鈴福了福身子,“民女彭風鈴見過大人!”
詩琳抿着嘴笑着說“風鈴可是人難得的人,我們不知道多談的來呢。”
年羹堯免了禮,倒是很有興致,“夫人結交的人物,想必是不凡。擡起頭來我瞧瞧顏色。”
風鈴略擡了擡頭,那年羹堯看了一眼,不禁又多看了好幾眼,沉吟一會。卻笑道“正是不巧了,夫人,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就不打擾你們在此遊玩了。”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去了。
風鈴又在此又說了一會子閒話,心裡記掛着彭壽,怕他自己一個人呆久了害怕,便起身告辭了。
年夫人命小鵲送出去不提。
兩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彭壽說:“剛纔府裡的小廝對我可客氣了,一口一個彭大哥的。”
“那是,詩琳是年夫人,對於年夫人的客人自然要看重些,只不過……”風鈴有些猶豫。
“不過什麼,妹子?”
“只不過我剛剛碰見了年羹堯,他看了我好幾眼,似乎認識我?”風鈴不禁擔憂起來。
“那怎麼辦?”彭壽有些緊張,“聽聞他們年府在京城之中也有些勢力!”
“不管那麼多,先瞧瞧情形再說吧!”風鈴先拿定了主意。
兩人回的繡莊又在籌劃打算,因爲有了年夫人的光臨,繡莊的生意又好了幾分,原來與風鈴不對付的人,本來打算找麻煩的,這下更是寂靜無聲,不敢有絲毫的行動了。
彭壽感慨道,果真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如今繡莊可真是涼快。
日子一天天過去了,繡莊的生意也步入了正規,風鈴掙了不少錢,也給繡娘們分了些,各個都是對風鈴拜了又拜的。如今在編的繡娘都是有了二十名了,還不帶些不能來上班,只能拿了活在家裡做的,出品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了。
風鈴很是滿意,唯一不是很滿意的就是彭壽,因爲在蒙古的生活,不似她一般享福,反倒是落下了嚴重的關節炎,一到有點陰天下雨的,全身便是疼痛不已。
風鈴請了最好的郎中來給他瞧病治病,經常的中藥不離身。
彭壽自覺自己很沒用,十分羞慚,怪道自己拖累了風鈴。
風鈴說:“咱們兄妹倆一條命,當初沒有大哥的鼎力相救,風鈴早就是屍骨無存了,哪裡還有今天。”一番話說得彭壽安了心好好的調養。
風鈴與年夫人越來越熟絡,倒是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姐妹,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穿衣打扮,烹調食物,修剪花草,都頗有相通的地方,互相學習,倒是處的十分融洽。
只不過,卻再也沒有見過年羹堯的面,每次去年府,他都不在府中,而是忙於各種各樣的政務。這樣也好,省卻了許多虛禮,風鈴暗自慶幸。
這天裡,年夫人來嫵媚繡莊與風鈴商量事情,卻是爲了送禮的事情,馬上就要過年了,想要給主子送上一批禮物。
風鈴驚訝的問道,“年巡撫還有主子呀?”
年夫人撲哧一笑“那是當然了,年爺可是京城雍親王的門人,過年過節的自然要表示表示了。”
“雍親王?”風鈴一聽就覺得此人的官兒很大,是親王,比皇帝也低不了多少級別吧,是個好大好大的官兒。
碩桑貝勒那麼的富有,也不過是個貝勒,貝勒上面是郡王,郡王上面纔是親王。
“人家是親王,我們不過是升斗小民,哪裡知道他們的心思呢?”風鈴不禁有些犯愁。
年夫人倒是莞爾一笑,“我也奇怪呢,可是年爺非得吩咐了我來跟你商量一番,說是你走南闖北的,見識多,說不定會有些新鮮玩意呢?”
“那雍親王都喜歡些什麼?”風鈴問道,“這樣咱們才能投其所好。”
年夫人想了想“聽年爺說,雍親王愛好擺弄奇巧之物,還嗜好鼻菸,還愛玩狗,不過這千里遙遙,狗卻是不太好送。”
“那就不如送些鼻菸吧”風鈴拍着大腿道。
“鼻菸的製作十分複雜,這個能成嗎?”
“能成,風鈴以前在河北老家也去作坊裡幫過忙,製作過鼻菸,應該不難,只要弄來上好的菸草和香料就可以了。”
年夫人也高興了起來“如此甚好?那府裡的福晉們,不如送些川繡可好?”
風鈴點點頭,接下了這兩宗活兒,開始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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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各種名貴香料都源源不斷的運到了嫵媚繡莊。
成都可真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洞天福地,更有一樣特產,竹筍。冬天有人挖了冬筍來賣,春天還有春筍,頂不濟的夏秋兩季還有鞭筍可吃。
風鈴這次好似掉到了米缸裡的老鼠一般樂,從街上買回來一筐又一筐的筍來,燜炒燒蒸煮,吃不完的就醃製起來,還從筍上做出了許多新菜式出來,高興的抄了一份送給年夫人共同欣賞。
經過風鈴的不斷研製和改進,把上等金黃色的菸草中混入香料,竹子,還有百花的原料,製出了數十種味道的鼻菸來。
官窯裡燒製了各式各樣的小小鼻菸壺,倒是精巧逼真,裝了之後,黃蠟封了,送至年府。
年羹堯親自嘗試了,味道十分好,大加讚賞,賞了風鈴千兩白銀。
風鈴記得碩桑貝勒的話,不可往北,不可泄露身份,所以央求了年夫人不要告訴自己的身份,只說是老字號裡供應的,年夫人雖然好奇,還是答應了。
等禮品準備妥當後,年羹堯選定了一隊親隨,押送禮物進京,爲主子雍親王賀歲。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只走了一個月纔到了京城,遞交了牌子,入得雍親王府,一一打開所送禮物,給雍親王爺及府內的福晉們過目。